7、第7章

黛玉话里忍不住带刺,“这帝都莫不是有两处军校?我在家时,不管是父亲他老人家也好,他手底下的兵也好,提起皇家军校来,都是赞不绝口。帝国最忠烈的将士、最英勇的指挥官全部出身于军校。当年的宁荣二公也曾兼任过学院理事,教导过那里的学生。宝二爷身为贾府的嫡子嫡孙,不该感到骄傲才是?”

宝玉没想到会被这个外表柔弱的妹妹一阵抢白。听了她的话,固然自惭形秽得很,但见她对自己说了一大通话,心下又有些欣喜。她眼里的光虽然摄人,却让他移不开眼。因此忍气吞声,“妹妹不懂,那些臭烘烘的alpha,穿上军装人模狗样的,其实私底下......私下”私下什么又说不出了。

黛玉不置可否,为何宝玉总是对自身的性别如此诋毁和恐惧?alpha是没有理由去逃避、去抱怨的,他们生来就有足够的力量和智慧去改变一切。而beta付出几倍的努力也未必能赶上他们的脚步。

但似乎贾家的alpha们,如贾赫、贾政之流,却不在常理之内,根本指望不上。或许是教育出了问题?

“既然宝二爷对我说了这些肺腑之言,小妹倒也有一句忠告,不知二爷听是不听?”

“哦?你说,我自然听。”

黛玉看了看屋里的丫鬟小厮们,很好,都竖着耳朵偷听呢。便严肃了眼神,厉声说道:“二爷既入了军校,对校规难道不清楚?可有想过擅自离校是什么后果?”

宝玉:“这事实属意外,我也不想的。”

“你的那点侥幸心思我知道呢!想着是意外?受伤了就可以逃避处罚?起初是意外,到了明天呢?宝二爷醒来时还着急要走,怎的老太太说了两句就又不走了?”黛玉叹气,“二爷就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前程?难道你以为学校不会来寻你?即便今日不来,明日也不来么?”

宝玉被她喝问一句,便冒一层虚汗,到此时,已大汗淋漓,抖着嘴唇问,“那依妹妹的意见,到底该如何是好?”

“你还真想躺到明日不成?快收拾收拾连夜回校去吧,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宝玉顿时犹豫了,老太太说的留到明天再走,正合他的意。况且从小到大,老太太最疼他,家里人也都听老太太的。此刻听了黛玉的话虽有些担心,但也只是从心安理得地躺着变成了惴惴不安地躺着。

黛玉说了这许多,见宝玉还是打算跟软榻缠缠绵绵。便故作生气地甩袖走人了,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宝玉的选择。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人多嘴杂,老太太和太太那边自然会知道,林家的大姑娘跟他们的宝贝疙瘩谈不到一块儿去,逼着宝玉去上学。而宝玉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半点未受其影响。

宝玉见黛玉真的生气了,又重视起她说的话来。可是......躺着真的舒服啊!比军校的硬板床舒服多了。她怕是还不知道军校有多苦呢!宝玉觉得骨头酥酥的,只想摊到天荒地老,管他明日洪水滔天。

就这样,宝玉在老太太的房里躲了一夜,而贾政则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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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荣国府门外就来了亲戚。门上管事的赶紧出来接。原来是王熙凤和贾琏夫妻两个,还有个赵姨娘远远地缀在后面。

那走在前面的贾琏拉了拉王熙凤的衣角,示意她看身后的赵姨娘。王熙凤回过头来,皱了皱眉,“赵能儿,今日也不是过节,也不是放假,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赵姨娘没好气地回她:“我来找我老爷,与你这个姓王的有何相干?”

王熙凤见她不像平日里那样畏畏缩缩地怕她,虽起了几分好奇,但还是下了逐客令,“我不过是怕你坏了老爷的名誉,你也该知道你是见不得人的。况且老爷今日也要上班的,不得空,你下回再来吧。”

“我是见不得人,可我的环儿难道不是老爷的亲生骨肉么?上回老爷说了给他谋到军校里念书的,如何到现在也没个音信了?别想拿那些鬼话搪塞我,今日见不到老爷,我就死在这了!”

贾琏听了啧啧称奇,“环儿不是omega么,怎么不去念德育学院,跑去上军校?”

王熙凤冷笑,“军校可是个攀龙附凤的好地方呢,你这样的名门omega如何懂得这些?”

赵姨娘被说破了心事,正打算分辨一番。忽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冽如冬泉的声音,“请问,贾宝玉是否是府上的公子?”

门口的人都向那说话的人看去,呵!真真一位俊朗的alpha!那贾琏站在后面看得更是痴了。来人看脸不过就20来岁,但身姿笔挺,猿背蜂腰,锃亮的军靴包裹着修长的小腿,使得大腿紧实的肌肉线条越发明显......

王熙凤看着贾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拧了拧他腰间的肉,小声说道:“你们家的人怎么都是这幅德行?那一个是见了个美貌的就犯花痴病,你是见了俊俏的alpha就走不动路!”

贾琏被她捏得生痛,连忙收敛,没话找话问:“他没事找宝兄弟做什么呢?”

正好这门房上的来回道:“昨日宝二爷回了家,这位军爷说是来接他走的。我这就领着他去?”那赵姨娘看准了时机也打算跟上。

王熙凤心念急转,想着宝玉若是正常放假回来,军校绝不会有人来接。恐怕是犯了什么错了,这会子老爷估计正在气头上,若是让这人进去,正好跟老爷撞上,那不是气上加气?宝玉少不得要挨一顿好打。

想通这些不过一瞬间的事,当下便使个眼色给那门房,让他别走。这边,王熙凤也端起个假笑,故意说了几句酸话来刺激赵姨娘,赵姨娘果然上钩,摆出泼妇架势跟她理论起来。

门房假装劝架,左拉拉,右扯扯,愣是把那军爷晾在一边。只有贾琏还记着他,装作害怕地用袖子捂住脸,时不时瞟他几眼。

清晨的微风里,裴靖立在荣国府门前,姿势自始至终未变。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该说不愧是培育出贾宝玉的贾家吗?

这时,一阵轻微的轰鸣声从众人头顶上响起,一辆半新的飞车驶出了贾府。裴靖最先抬起头,但他不认识车的主人。赵姨娘却紧追了几步,老爷、老爷地叫起来。最后自是追不上的,只能徒劳无功地在原地又哭又叫。

王熙凤笑着拍了拍手,“赵能儿,老爷走了,还有太太呢,我正赶着去见了,你便随我一处去吧。”

赵姨娘怒骂:“你阻我又有你什么好处?不过是在经济部当个小官,就这样蛮横看不起人来了,你们等着报应呢!”

omega向来敏感,贾琏看着骂咧咧远去的赵姨娘,心想这话听起来怪吓人的。

裴靖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无所谓。他又不是教导主任,喜欢跟家长告状。他来此只是为了带贾宝玉回去。

所以他淡定地开口:“现在可以进去了么?”

王熙凤假客气道:“让军爷见笑了。”

贾母屋子里,黛玉和宝玉一处用着早膳。桌上大碟小盘二十几个,都是宝玉爱吃的。宝玉吃得高兴,还不忘招呼黛玉,“这个你尝尝,这个是甜的,你保准爱吃。”

贾母看着两个孙子孙女,内心颇感欣慰。小孩子嘛,有点口角很正常。一个爱玩,一个要强,可不是正好互补么?

这时,王夫人行色匆匆地进了院子,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军校里来了人了,宝玉快别吃了,去收拾收拾,校服穿起来。”

宝玉慌了神,连忙站起来,碗也打翻一个,“完了完了,果真来人了,这可如何是好?机甲呢?机甲去哪儿了?”

黛玉忙说,“在我这儿呢。”

王夫人也想起黛玉的空间钮,松了口气说:“正好,你也到厅里去,跟人家解释解释,你把机甲打坏了,宝玉才回不了学校去的。到时候不过赔点钱,先帮你表哥度过这个难关再说,”

黛玉:“......”不过赔点钱?二舅母你怕是忘了,我可是要考军校的,对我没影响?而且机甲废了,贾宝玉腿也废了么?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贾母拄着拐杖站起,语气颇不耐烦,“不是我说,一大早何必着急忙慌的,我就顶不爱你这样。宝玉,走,不怕,祖母在这儿呢。任是什么老虎豹子来了,也吃不了你。”又转头对黛玉说:“你不用急,天生没你的干系,吃完了再来。”

黛玉便应了,果真稳坐不动。

王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跟在贾母身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