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霆走了。
突如其来，狠辣决绝，毫不留情。
前一晚，他还托着洛小桂的腰极尽缠绵。
第二天，他狠狠推开洛小桂痴缠的身体。
墨霆说：“别碰我，你真令人恶心。”
这一天原本是个美好的开始。
清晨，洛小桂在墨霆怀里醒来，贪恋这份温暖和柔情，他虽醒却不想起身，他觉得自从有了墨霆，自己整个人都懒了。
如果，能就这样相拥一辈子该多好。
但他不能太任性，见墨霆依旧睡得很沉，洛小桂偷偷吻了吻他的唇，像只偷腥的猫一样甜滋滋地爬起床。
他要起来做饭，毕竟不能让墨霆饿肚子。
洛小桂去院子里没多久，墨霆就睁开眼睛，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唇深思许久，紧接着他十分恼怒的猛擦自己的唇，擦的血色尽显。
墨霆吃了早饭，就一直坐在桂花树下，抬眼看着大门外，眼睛里似有期待。
洛小桂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手里拿着一件衣服给他披上，关怀道：“阿霆，山里秋天寒气重，你别一直坐在树下，我怕你着凉了。”
墨霆抬头笑了笑，“无碍，该来的总会来。”
“你说什么？”洛小桂歪头不解，“来什么啊？”
墨霆抬手拉住洛小桂的手，将他扯入怀里，轻笑道：“若是我因此着凉，那是我种的因所得的果，凡事不能强求，拔苗不助长，瓜强扭不甜，不是吗？”
洛小桂不太懂他话外之意，但心里却隐隐约约觉得不安，他总觉得今天的墨霆不太对劲，平静无波下好似隐藏惊天骇浪。
“阿霆，我，不懂。”
“嗯，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懂了。”说完这句话，墨霆的手轻轻抚摸着洛小桂的脊背。
洛小桂被他摸的心痒难耐，轻轻扭动自己的身体，推着他低声道：“阿霆，别在这，会被人看见。”
“呵～”墨霆轻吻他的耳垂，带着恶意的低笑，“原来，你也会怕被别人看见？原来，你也知道这种关系罔顾人伦？我还以为你早就抛弃世俗的目光，那你凭什么将我囚在你身边？甚至于对我下药，让我每日都身体虚弱，只能像条家犬一样随你左右，来满足你不堪的欲望！”
墨霆猛的起身，将洛小桂掀翻在地。
洛小桂趴在地上目光惊恐无助的看着墨霆，颤声道：“阿霆，你怎么了？”
墨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背着光教人看不清神色，他沉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傻子，整日体虚无力会不起疑心？”他又笑道：“可你真会控制药量，一到晚上药效就会散去，你就这么欠压吗？真恶心，你真令人恶心！”
洛小桂疯狂的摇头哭声道：“我没有，阿霆我没有，我只在昨天给你用过一次麻痹散，之前我真的没用过，你信我，你信我，我真的，真的没有过……”他拽住墨霆的衣摆，却被墨霆狠狠踹开。
“咻～砰！”
天边炸响，一道青烟摇曳直上云霄。
墨霆抬头看到那道烟雾，眼睛瞬间明亮，他笑道：“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洛小桂，我欠你一命，你欠我尊严，我的尊严和我的命同样重要，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我两不相欠，人间无间，不复相见。”
“我不要！”洛小桂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直觉心口炸裂，他站起身跑过去死命抱住墨霆的腰，“阿霆，阿霆，你看看我，你明明爱我，心跳骗不了人，成亲前你让我摸过你的心跳，它明明跳的那么快，你还说它只为跳动。阿霆，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也不该强迫你，可我爱你的心是真的。”
洛小桂拉着墨霆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心跳剧烈，砰砰有声，“阿霆，我也是，我也是只对你这样，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哼，蠢货！”墨霆甩开他的手，“我的心，从我知道你是个骗子时就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洛小桂哭喊道，“后来我也有偷偷听过，昨天我也听过，它还是跳的那么快！”
“那就试试好了。”墨霆粗鲁的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目露鄙夷，嘲讽道，“怎么样？看看它是否在为你疯狂？”
洛小桂颤抖的按了片刻，那里头却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完全没有一丝悸动。他又不认命的将头埋了上去，除了刚开始有些许不同，接下来依旧是平稳的心跳声。
洛小桂直接瘫坐在地上。
“昨日，明明不是这样啊……”
“你以为我是为你动情？”墨霆耻笑道，“我不过是太兴奋了，毕竟你拿回来的东西可以让我拜托你的囚禁。”
洛小桂已经木讷了，他目光无神的看着墨霆的靴子。
墨霆接道：“你怕是想不到，你拿回来的宝玉，其实是我家世代相传的药玉。若不是当初怕它被像你这样的山野村夫摸走，我也不至于将它埋在山下，也不至于被你辱没至此。”墨霆将昨日洛小桂取回的宝玉扔在他面前，莲花青玉的一端竟有磕痕，甚至有液体沾染在玉面。
“这玉中有异香，寻常人闻不到，唯有我家养护的药蝶可以，即便距离再远，那蝶子也会不顾一切的找到药香人。”墨霆看着浑身发抖的洛小桂，笑道，“方才那炮响青烟，就是我家奴仆发出的信号，看来不出片刻，他们也就能到了。”
洛小桂仿佛听到自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他捡起那块残损的药玉，将它紧紧握在手心，缺口锋利割伤了他的手心，鲜红的血滴在土中。
“阿霆，这些日子以来，你有没有，有没有对我有过片刻心动？”
墨霆看着他，双拳紧握，半晌无声。
“有没有一点点在意？”
“有没有一丝丝触动？”
“你告诉我啊！到底，到底有没有，有没有过？”
“呵——”墨霆转身背对着他，冷声开口，“片刻不曾，一点不曾，一丝不曾，完全不曾！”
话音刚落，马蹄声和马鼻呼哧声在院外响起。
五六只红色的蝴蝶翩跹飞舞而至，围绕着墨霆和洛小桂上下起舞，其中一只还落在洛小桂紧握药玉的手上，翅膀扇动，沾染了他的鲜血。
八个持刀大汉跑了进来，一见到墨霆就齐齐跪下，齐声道，“属下来迟，庄主恕罪！”
墨霆走的时候，看都没看洛小桂一眼。
他什么都没拿走，就连洛小桂给他做的衣服也觉得肮脏，换上了侍从早就准备好的锦衣。
洛小桂早知他生的英俊，可从没想过换上一身富贵衣的墨霆会有仙人之姿。
原是他不配，无关性别，出身就不配。
墨霆前脚刚踏出大门，洛小桂依旧不死心。
他低声啜泣道：“阿霆，月后桂花酿就可以取出来喝了，你说过，会陪我一起喝……”
“别让我不顾及你一点好头。”墨霆依旧没有回头，“那样粗劣的乡野酒，我不屑沾染一滴。”
说罢，他大步走出去上了马，硬拉缰绳怒和一声“驾！”
骏马扬蹄疾驰而去，随从也都上马追随。
洛小桂疯了一般冲出门外，追着愈来愈远的人边跑边喊。
“阿霆，不要抛下我，你别走，别走……”
风吞没了他的哭喊声，墨霆的身影直到消失也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洛小桂体力全失，终是摔倒在路边，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块染血的青玉。
红蝶依旧围着他飞舞，不消片刻，蝶碎成红粉，散入秋风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