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期末考试很快过去。
因为温晨的失误,云昕从周四睁开眼时就无精打采的,窝在被窝里,把自己卷成一个蛹,容栖哄了半天才起床,刷着刷牙就突然开始叹气。容栖给他扎头发时不小心扯断了他一根头发云昕都没反应。吃饭时也不闹着不吃青菜了,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着菜。
容栖趁机夹了一筷子胡萝卜放进他碗里,云昕就顺手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然后猛地皱起眉头,回神,才看到自己碗里橙色的胡萝卜。
容栖在云昕开口之前先抢先问道:“终于回神了?”
云昕气哼哼的:“回神了!”
容栖笑道:“不就是一次考试吗?至于那么在乎吗?”
云昕叫道:“什么叫就一次考试?这可是关系到本喵的脸面!”语调降低,“自信满满的和别人打赌,结果输得那么难看……”
说着说着把脑袋磕在桌沿上:“啊啊啊——好丢脸啊——好!丢!脸!啊!”
容栖不着痕迹的引战:“确实挺打脸的,不过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能怪温晨,虽然那天出现的布娃娃说不定是其他人之间的事情,但他谨慎一点也没错。”
说完,容栖等着云昕意识到他此刻的窘境来源于温晨的“多管闲事”。
——容栖早就看温晨不顺眼了,容栖十分在意他不在云昕身边的那十年,而温晨,这个自他和云昕重逢时就和云昕十分亲近、且云昕十分信任的存在,在某些方面就代表那段未知的过去。
云昕:“唉,温晨也没错啊,确实该谨慎点。”
容栖眉心一跳。
随即他若无其事的笑道:“好了,别想了,赶紧吃饭吧。”
*
一到教室,云昕下意识看向他座位后面的位置。
嗯?安阳没来?
嗯?据说安阳请假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云昕一改无精打采的模样,眉飞色舞的拉着容栖走到座位上。
容栖看他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意忍不住也笑开,伸手揉了揉云昕的脑袋。
晨读过后,上课铃打响
“这次期中考试,大家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高水平,除了个别同学成绩有波动。”说着,张雪看了眼容栖。
容栖面色如常。
“但是大部分同学还是发挥得不错,总体成绩来看都很不错。”张雪说着拿起讲桌上的成绩单,露出一个笑容,“在这里我要重点表扬一下云昕同学,考了我们年级第一。”
台下同学哗然,第一居然不是容栖?
几乎全班同学知道容栖和云昕是情侣,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两人,容栖这是为爱让步?
容栖只转头看向云昕,看到他惊讶瞪圆眼睛,神态可爱极了,没忍住在课桌的遮掩下悄悄捏了捏云昕的手。
云昕这才扭头看向容栖,这才想起对方说过的话。
——“嘤嘤嘤~温晨没给我考试,我可能考不了第一了,嘤嘤嘤~”
——“没事,第一是你的。”
——“两门没考,我拿什么当第一?”
——“我怎么会让我家小猫输呢?第一一定是你的。”
确实有惊喜,但却不是主要情绪,已经提前做好了被安阳嘲笑的心理准备,所以对于这个事实确实不高兴但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因此听到这个消息,云昕的第一个想法是容栖是怎么做到的?
谢凡君瞥了眼容栖,心下几转,容栖的不对劲也不是第一次显露了。
面对一些事情时对方的态度未免太过冷静从容,就好像他早有办法应对,甚至在调查自己死因这样的事情上他都太过从容,半分不急躁,就好像笃定自己不会再重蹈覆辙。
容栖自然是有伪装的,他温和的皮囊下是冷淡甚至冷漠的,对世事都透着一股漠不关心,听话并非是真的乖顺,他只是觉得无所谓,因为无所谓,懒得理会,所以大部分时间对于别人的要求或请求都说好。
这种态度简直傲慢,从根本上便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漫不经心。
张雪敲敲桌子:“保持安静。”
接着她看向容栖,发现他在看云昕,忍不住皱起眉头,“容栖你这次成绩波动很大,但老师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能自己做好调整。”
接着她意味深长道:“希望你们明白在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不要把心思用偏,父母的并不等同于你们自己的,还是要靠自己努力。”
等张雪开始讲课时,云昕才扭头看向容栖,趴在桌子上,用课本遮着嘴巴,用口型问道:“怎么回事?”
容栖垂眸着看着他,勾起一个温柔中带着狡黠的弧度:“你猜。”
云昕撇撇嘴,伸手掐住他大腿上的一块肉,威胁道:“敢和我打马虎眼?”
容栖看了眼张雪,又收回目光,低声道:“回去解释。”
说着悄悄伸手盖出云昕在他大腿的手上,带着往某个地方移了移,用口型道:“掐这里。”
云昕腾的涨红了脸,虽然两人住在一起这几天,除了最后一步,其他的都被容栖磨着做了个遍,但容栖光天化日之下在教室里耍流氓,云昕还是受不住。
他猛地收回手,把脑袋扭回去,小声出声:“臭不要脸。”
周四一天安阳的位置都是空的。
容栖去问了老师,老师告诉容栖,安阳家里有些事,这个星期和下个星期都不会来了。
云昕愕然。
容栖却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拉着云昕离开。
两人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容栖和云昕都是步行回家。
容栖喜欢和云昕手拉着手走回家的感觉。
在路上时云昕询问,容栖只笑着说了句我们也请假吧去找安阳。
云昕皱眉想了一下,然后便拉着容栖的手,仰头看着他道:“反正有我跟着你,肯定不会出意外。”
容栖忍不住微笑,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云昕的鼻尖,柔声道:“那你可要保护好我。”
云昕拍胸:“放心吧!没人能打得过我!”
容栖笑着看着他,话锋忽然一转:“小昕这么说,是知道什么了吗?”
云昕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唇,吞吞吐吐。
容栖停下步伐,垂眸看着云昕,语调温和:“嗯?有什么不能和我说吗?”
云昕眼神飘忽,最后干脆拉着他的手率先往前走,头也不回道:“回家再说。”
容栖心一动,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柔声道:“好,回家再说。”
到了家,云昕把容栖拉到沙发上坐着。
他皱眉迟疑了许久才道:“你还记得我告诉你你爸妈那些事吗?”
容栖面色平静的点点头:“记得。”
云昕道:“我当时还有一点没告诉你,司甄是安阳的妈妈。”
容栖闻言面上却不见惊讶,只点了点头。
云昕见他这模样反而不高兴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了?”
容栖又点了点头。
云昕磨牙:“你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
容栖见他这模样,迟疑道:“小昕告诉我时我确实不知道的,后来知道了,但是想到你当时没告诉我,我以为你不想让我知道,所以就一直没提。”
云昕猛地把容栖扑倒在沙发上,张嘴咬住他的左脸,恨恨的磨牙,含糊道:“我确实不想让你知道,你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但是我还是好不爽啊啊啊!”
容栖揽着他的腰,被咬着脸,说话也有些含糊:“那窝们从来?窝装成布吉岛的样子?”
云昕不松口,恶狠狠道:“你当我三岁吗?!哼!我告诉你,司甄是个妖!”
容栖:“呃……”
云昕:“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容栖:“你不正在我怀里吗?”你也是妖啊……
云昕:“……”
云昕松开他,气鼓鼓的坐好:“你怎么都不惊讶呢?我还想看你被吓到的样子呢……”
容栖也坐正,笑道:“也许是因为我也早知道司甄是妖?”
“你怎么又知道?!”
容栖耐心的给他梳理:“你看,你都告诉我司甄的存在了,那我肯定是要去查一查司甄的,虽然对司甄的调查不是很顺利,但我注意到你提到司甄时偷偷瞟了我好几眼,我推测司甄距离我应该不远。”
“而且我周围就那么一两个人比较亲近,能让你露出这样的神色,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安阳了,也许是某种直觉吧,我弄到了安阳和容梧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得知了司甄和安阳的关系。”
容栖说着又笑开了:“安阳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他偶尔会有一些很矛盾的行为,得知了这些事情,就说得通了,他对我的感觉大概同情夹杂着厌恶吧,毕竟我和他都是一个疯女人疯狂的产物,可我又偏偏比他幸运那么一点点——我有一个在外界看来完整的,家。”
云昕注意到容栖说最后一句话时讽刺的表情,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昕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从小一直在流浪,直到遇见容栖。
正是因为知道有了归处的美好,所以他才执着不舍的寻找了容栖十年,对他来说,容栖就是他的归处。
云昕不知该如何安慰容栖,他便这么告诉容栖。
容栖闻言怔怔的看着他,我便是你的归处吗?
司慕曾无数遍告诉他,容栖是她的儿子,她得不到幸福,容栖也得不到。
尽管容栖实在是看不起司慕,但这种话听得多了,终究在容栖的潜意识里留下了隐晦的印记。
而云昕无视他隐晦的疏离和防卫,一遍遍的奔向他,拥抱他,让他知道他是切实被爱着的,他是某个人踏遍千山万水历经辛苦也要奔赴的归处。
这美好到他都不曾去想象。
容栖许久才把心底涌动的情绪按捺下去。
他垂下眸子想掩饰住自己近乎失态的情绪,继续道:“至于我是怎么知道司甄是妖,大概是因为我发现安阳是个半妖吧,这和我的体质有关。”
云昕不解:“体质?”
容栖轻声道:“世界上有很多虫子,肉眼看得到的,肉眼看不到的,我将后者称之为灵虫,通过他们我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安阳是司甄和容梧的孩子,容梧肯定是人,那么他妖的血脉只能来自司甄了。”
云昕睁大眼睛:“难怪你第一次见到我时都不害怕!”
他又兴致勃勃的追问:“那你是小时候就能看见吗那你把我捡回家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是妖怪”云昕又皱眉,“那你为什么又不告而别?”
容栖急忙补救:“不是的,我小时候看不到的,我是成年后才能看到的,时间也不长,也就一年多。”
“哦~”
“好啦,我去做饭,你先玩会游戏,等下我叫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