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生有如此样貌,按理说该是狂蜂浪蝶不断,但他周围却是自发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瞧见这幕的东昊很是摸不着头脑,他迷惑的问林泽:“你看他长得不好看吗?”
林泽闻言翻了个白眼,他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好看,当然好看,可也得有命看。”
东昊奇道:“怎么着?看看还能要命啊?”
林泽已经不想理他了,傅君却开口,声音低沉:“倘若只是看看当然没问题,可他这副样貌谁能只看看呢?”
东昊听到老大发话,才认真思考起来,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对啊,这么个美人竟然没人上去勾搭,那重九年也只是讨好,这少年不简单啊!”
东昊最后的声音有些大,那少年抬头朝他们的方向看来,那双含水秋眸里似是有着无尽的情意,东昊直接愣住了。
傅君瞧得分明,那少年眼里分明什么情绪都没有,他拍了拍东昊,东昊猛然回神,红着脸不敢和那少年再对视。
少年便收回了目光。
林泽瞧见这幕眉头紧皱,看向傅君,傅君轻轻点头。
打完饭三人坐在一桌吃饭。
东昊若有所思,林泽瞧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放下了筷子,啧了一声,嘲讽道:“怎么着?还一眼定情了?”
东昊闻言不爽的把筷子放下,怒道:“瞎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觉得那小孩怪空的……”
傅君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空吗?
他似是无意抬眸往左前方一瞥,那少年正吃着饭,垂着眼睛,看起来乖顺极了。
少年忽然抬眸,两人视线对上,傅君也不慌,而是对那少年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少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才低头继续吃饭。
傅君收回视线,心想,这眼睛生的确实很好看。
晚上的监狱很是喧嚣,今夜更是如此。
傅君三人的房里却很平静,傅君从那所谓的监狱图书馆里借了几本书,正靠在上下床的铁柱上聚精会神的看书,东昊在做俯卧撑,汗珠从他小麦色的精瘦腰间流下,林泽出去了。
门外笑声、哭声、骂声混杂在一起,这些声音隔着门模糊不清。
忽然这些声音猛地清晰起来,傅君抬眸,林泽刚好转身关上门,那些声音就又变的模糊不清。
东昊停下动作,傅君放下书,两人都坐好看向林泽。
林泽对两人的郑重有些不适应,他清了清嗓子,走到桌子旁坐下,那两人的目光便跟着他到了桌子旁。
林泽原本想喝水的动作试了好几次,最终无奈放下。
他道:“你们就那么关心那个少年吗?”虽然他也挺在意的,东昊这样他也不奇怪,可老大怎么也这样啊。
东昊暴躁道:“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说!”
林泽原本还想怼回去,看到傅君幽幽的目光,他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下去,改口道:“那个少年叫谢凡君,说是十八岁进来的,但你们也看到了,他现在才差不多十八岁的模样,进来的原因原因据说是——”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才迟疑道:“杀了自己爸妈,被亲哥哥亲手送进来的。”
东昊喃喃道:“不可能吧……”
傅君:“继续。”
“但是老大,假如那事不是真的话,我觉得他值得招揽一番。”
“嗯?”
“你们也看到了。小孩长成那祸水样,刚进来的时候不少人打他的主意,但是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没有好下场,死的死,残的残——”
东昊睁大眼睛:“这么凶残的吗?”他又兴奋起来:“嘿,没想到小美人身手那么好!改天有机会一定要过几招!”
林泽不耐烦:“你能不能别打断我?!”
东昊撇撇嘴。
“不是身手好,没人见谢凡君动过手,那些人都是出了各种意外。”
傅君眯了眯眼,意味不明道“意外?”
林泽笑道:“是啊,一次两次是意外,可七次八次总不能都是意外吧?所以渐渐的就没人敢打他的注意了。只是——”说到这林泽感叹道:“我看过那些所谓的意外,真的是毫无人为的痕迹,看起来就真的像那些人运气不好一样,老大你不知道,其中一次,监狱里居然出了鼠疫,但死者却只有两个人——刚好是那阵子缠着谢凡君的那两人,据说还用了些下作的手段,不过没成功。”
傅君突然道:“那重九年呢?”
林泽闻言也不解的皱起了眉头:“我也奇怪这个,这重九年从谢凡君进来就一直缠着他,虽然谢凡君也从来没理过他,但是就没出过什么“意外”。”
傅君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昊和林泽都保持安静,不打扰他。
良久,他抬头,淡淡道:“明天陈南来的时候让他查查那小孩,还有——”他停顿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有,摇摇头。
林泽点点头,什么也没问。
然后他猛地想起一件事,忙道:“老大还有一件事,那小孩是国家特殊人员。每个月都会有专人把他带出去一天。”
傅君轻轻拨动着手里的书页,小孩秘密比自己想的要多啊,原本以为会是枯燥无味的监狱生活好像变得有趣起来,小孩手段不低,还真是淬毒的花。
不过这样的花往往才是最娇艳、最美丽的。
第二天清晨,傅君三人准时在六点睁开了眼睛,三人动作麻利的洗漱完毕,便赶往食堂大厅。
傅君漫不经心的在大厅里扫视,一会才收回目光。
吃过早饭囚犯们都去干活,傅君收到通知有家属探望,陈南早就打点过了,负责监视两人的狱警在一旁专心玩手机,划水划得不要太明显。
陈南道:“现在您刚进去不久,那些人还只是蠢蠢欲动,没多少往外跳的。”
傅君:“不急。”
陈南又简单的给傅君交代了赋华的情况,和重九年的背景有点相似,傅君的家族也是由黑转白,只是他们家当初在漂白这件事上发生了很大矛盾,甚至分裂成两派,一派继续玩黑的,另一派则是彻底漂白开始做生意。
后来傅君他爹把这两派都给打服了,重新整在一起,傅君的爹傅华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彻底洗白,他思来想去,他上下砸钱,当了个国际军火商,合法售卖武器弹药,也有了充足的理由继续训练自己的属下,这样对两派算是皆大欢喜。
只是后来傅君的爹出了意外,傅家一阵混乱,里外被安插了不少人,傅君年纪尚轻而且刚从国外回来就上位,下面人自然很多不服气的,再加上其他势力的人在里面搅和,傅家更是一片浑水。
傅君在卖一批武器时被人给举报说报假数,暗中走私军火,傅君也不辩驳,顺着他们心意就进了古森。
傅君想要的不是傅华的傅家,而是他自己的傅家,所以他得先把那些他不想留的人统统都挑出来,剔出去。
傅君听着,食指和中指无意识磨挲,他沉默了一会道:“去查查谢凡君这个人。”
陈南点点头。
傅君起身,陈南随之起身,两人相继转身离去。
傅君被领到干活的地方,他表情很是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的……裁缝厂?!
不,他们不是该去搬石头吗?
傅君花了几秒接受了这个事实,坐到一个缝纫机前,他看了看周围,只看到了林泽,没看到东昊。
林泽接收到他的目光,和傅君旁边的一个人换了换位置,无奈道:“那家伙扎到自己的手了,去了医务室。”
傅君:我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
傅君看了看周围的人的动作,差不多学会怎么用缝纫机后,就开始低头劳动。
一会后,又来一个人,坐到了傅君旁边。
傅君本来没在意,直到无意间瞥见对方白皙精致的手,能有这样一双手的人,他在这监狱里只见到过一个……
傅君抬头,果然看到了少年那张靡丽的脸,少年翼睫垂下,微微颤动,即便是侧脸也是完美的无可挑剔。
“你还要看多久?”柔软却冷淡的声音兀的响起。
傅君被人戳穿偷看也不心虚,他笑了一下道:“我只是不会用这个缝纫机,所以想看看你是怎么用的。”
谢凡君闻言看了看他面前的缝纫机,语调毫无起伏的道:“你撒谎。”
傅君笑道:“你怎么知道?”
少年歪歪脑袋,依旧是一点情绪都没有的声音:“傅君,傅家的现任家主,以你的智商不该看那么久。”
傅君瞳孔一缩,他笑意不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傅君?”
谢凡君转回头,继续干活,他道:“我们见过。”
此后,无论傅君再问什么,少年都仿佛没有听见,再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