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笛被打入冷宫的事很快传遍了朝野,天下皆为大惊。尤其是朝中的各个大臣,今日早朝之前,便在底下议论纷纷,柳党的人听得脸都绿了。
要说最凉不过人心。柳家出了这样的事,柳党的人即使心中急得团团转,此时却是一分不敢靠近柳云国的。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就这样双手拄着拐杖,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一角,与其他人仿佛天然形成了一道分隔线。
昔日与柳老将军交情极好的镇国公看不下去了,想要过去安慰几句。
柳云国却腾出一只手来,冲着镇国公摆摆手,看不起脸上是什么表情:
“赵大人不必多言。”
苍老的声音满是炎凉。
镇国公知他的意思,他是不想自己受牵连了。
心中心疼这位老朋友,但思索之下,还是无奈地摇摇头,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各皇子都怕被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在大殿中自然是不敢议论此事的。一个个皆是背脊挺直站立,一脸与我无关的模样,实则都竖起了耳朵听。
南成帝终于出来了,大殿之中瞬间鸦雀无声。
不过几日,他鬓上已多了许多白发,仿佛一下苍老了几岁。
兵部尚书出列:“陛下。军报称,南方战事告急。柳龚南将军因错判敌情,导致我军死伤惨重。再加上柳常在一事,臣担忧柳龚南将军会分了心。”
“而陆尚书家的公子陆将军,骁勇善战,最善排兵布阵,之前也多次清退了反贼。不如让陆将军统领南方军队,或可早日解除南方人民之苦。”
镇国公冲着兵部尚书嗤了一声。这帮人,柳家还没倒呢就如此嚣张!
他出列奏道:“兵部尚书何出此言。柳龚南将军分不分心岂是你说了算!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是兵部尚书您去领兵,怕败才是常事吧!”语气中不无嘲讽。
“你!”
户部尚书:“镇国公此言差矣。在其位,谋其职。况且,柳龚南将军领兵已有一年三个月,未有任何突破。在这样下去,国库亏空了,镇国公可愿补上这笔军资?”
“你!”这次轮到镇国公被噎得无话可说,气得脸都绿了。
“都安静!”南成帝一声喝,底下又安静了。
一群老头在底下嗡嗡嗡地,真是吵得心烦。
“准奏!”
一道命令就这么下来了。
柳党的人无不震惊。
皇上这是,真打算放弃柳家了?!震惊之余又担忧起自己的前途来了。
柳云国倒是一如即往地拄着拐杖,俯着头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是何心情。
兵部尚书又言:“臣仍有奏。”
“说。”南成帝略显不耐烦。
“如今朝中局势不稳。臣以为,太子和亲一事,当推后再议。如今突厥暂定,臣以为,当先以国家内定为重。”
各部尚书:“臣附议。”
自始至终未言语一句的柳云国:“臣附议。”
包括镇国公在内的大臣无不震惊,柳老将军这是何意?
二皇子也惊讶,转而,眼神闪过一丝微妙。
“准奏。”
“???”
底下的人又一次大眼瞪小眼。
今天这是闹得哪一出?怎么陛下也不按常理出牌了,竟然这么干脆就同意了?
其实,不过是早就有过许多奏表提及此事,南成帝也刚好觉得有道理罢了。
但柳云国突然的态度着实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南成帝。包括顾翊钧。
这件事也传到了慈宁宫中,太后也是急坏了。
如今这局势看来,柳家是真的愈渐要败落了吗?
这接二连三的,柳轻笛被贬,柳龚南被召回京。而柳云国,则是虽看起来在朝中很有话语权,实则不然。
南成帝,这是想干什么?
虽说他是自己的亲儿子,但是亲儿子如此对自己的外戚,太后心中亦是十分不满的。可南成帝这人偏执说一不二,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干着急。
她知道今日柳一涔进宫,便明人唤了她来想了解更多情况。
却不想听到了苏璎宁给柳轻笛下毒酒的事。
柳一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苏璎宁今日冷宫中做的事一五一十说出,对她们姐妹所做之事却是只字未提。
太后听了眉毛竖起,一拍桌子:“竟然还有此等事!”
她本来还道苏璎宁入了东宫痛改前非了,却不想背地里还是如此胡搅蛮缠!
是欺负柳家没人呢撑腰了?可连自己这个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太后眯着眼,额间的皱纹写满了焦躁。
半晌。
“可有叫御医去看?”太后心中还是担心柳轻笛的。
柳一涔摇摇头。
她哪儿有权力请得动御医啊。
“快将李太医派去!”太后忙冲着身边的嬷嬷着急吼道。
那嬷嬷面露难色:“太后.....这,不和宫规啊。要是皇上指责下来.....”
太后又皱起眉,长叹气。
也是,这时候还是先不要得罪皇帝了。
她转过头来,又愧疚又心疼地安慰柳一涔:“涔儿莫哭了,啊。哀家定会还你姐姐一个公道,但还需要些时日。你莫急。”边说边拍着她的手抚慰她。
“嗯.....”柳一涔哭得更甚。
这话在她听来简直就同敷衍一般,而那无可奈何的表情更是让她失望。
本来还指望着太后能给姐姐撑腰,如今,连太后都护不住她们了吗?
于是,伤心地过来,更伤心地去了。
.
苏璎宁从冷宫出来,到了皇后宫中陪她唠了大半天之后,便打道回东宫了。
回去的宫道上,隐约看见了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她本不多在意,可是再不经意一瞥,惊得一张小嘴张成了一个圈圈。
那不是二皇子和突厥公主吗?!
他们俩怎么会凑到一块儿的?还是在这么个挺隐秘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苏璎宁脑中一下又浮现起了当年苏小姐和二皇子的“爱恨纠葛”......
再想到顾翊钧当年的那种眼神,小身子都不禁抖了抖。
她寻思着,这二皇子不会又故技重施,想要用美男计来勾引突厥公主吧?
想到这,她立刻毫不犹豫地就要上前去。
她要把二皇子的心思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才走不到两步,就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拉住了。
苏璎宁回头。是顾翊钧。
“又想找他?”男人眼神也冷冰冰地望着她。
“啊?”苏璎宁呆住。
他周边的气息冷到了极点,仍人感觉置身冰窖中一般,看得苏璎宁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这是怎么了?
苏璎宁疑惑地看看他抓住自己的手,再回头看看她要追上的人。
嗯?!怎么就剩下二皇子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啊。
喂!
............
苏璎宁就这么被拖拉着往东宫走了。
顾翊钧的力气极大,拉得她的手腕有些疼。可是她不敢哼声。
苏璎宁有点焦虑。她在想要不要告诉顾翊钧,好像有人又要绿他。
可是......这话它要怎么说出口啊!!
万一一提起来,又提醒了他当年的事,那自己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可是不提吧,又.......哎,做人好难。
苏璎宁就这么纠结着,一路被顾翊钧提溜回了东宫。
苏璎宁被他提回了书房。
男人一把把她扔在了书案前,从书架中随意抽出了一本最厚的书,放到书桌上。
“抄十遍。”
“啊???”苏璎宁抬头不可思议得看着他。
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干嘛要她抄十遍地理志??
“不想抄?”男人的目光凌厉,仿佛她拒绝就要被千刀万剐一般。
“抄就抄。”苏璎宁心中气得想咬他。
可是,谁让他是太子呢。他想让别人干什么,谁敢拒绝?
苏璎宁赌气地磨着墨,一眼都不想看他。
顾翊钧居高临下,把她的小眼神都看在眼里,更是生气。
简直要气死了,她竟然还敢自己赌气。
他凤眸怒看她,甚至想让这只嘴巴鼓得像金鱼似的小花猫抄一万遍自己的名字,看她以后眼里还敢不敢有其他的男人!
两个人就这样生着对方的气,谁也不看谁。
书房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气氛冷到了极点。
“殿下,娘娘,宫中新送来的雪顶含翠!小的给您煮好送来咯!”一阵欣喜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竹笙提着一壶茶,兴冲冲地进了门。
“我给您二位倒茶咧!”竹笙十分没有眼力见地凑到太子身边,往茶盏里倒。
他的心声:【殿下练字也累了,喝壶好茶醒醒神!】
边倒还便叽叽喳喳个不停,什么这茶多难得啊,太后宫里也才有多少啊之类的。
.........
顾翊钧真想把他轰出去。
竹笙又走到苏璎宁身边,兴冲冲地给她倒茶:“娘娘,我跟您说,这茶啊......”
眼神不小心瞄到苏璎宁的抄写,倒茶的动作停住。
“娘.....娘娘.......这是您的字?”竹笙仿佛被定住一般,小小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
“不然咧?”
竹笙:【回去我得同小周说说,他的字不算丑!】
“我说呢,这字如此风格独树一帜,很符合娘娘的气质哇!”竹笙脸不红心不跳地夸。
隔壁传来了一声失笑。
苏璎宁瞪了那边一眼,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嘴边半晌才蹦出了一个字:
“滚。”
竹笙连连点头:“是。”
小的这就滚~
出门后。
【任务完成咯!!!】
苏璎宁看着竹笙欢心的背影呆住。
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苏璎宁:狗.....狗子,你头上好像有道绿光!
顾翊钧:嗯?你在外面找男人了?(恶狠狠)
苏璎宁缩进被子里:没有!不是我!
顾翊钧:那孤还担心什么?
不过,乱说话,得受些罚。(翻身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