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的神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苏璎宁本来还不是很在意,如今看得她都有些着急了。
“苏将军,借一步说话。”
老中医微微躬身低头。
苏林武领着老中医去了书房,王清月也想跟着上去,却被苏林武一个眼神止住了。
书房中——
“元郎中,此处无他人,你大可直言了。”苏林武道。
元家行医世代名动京城。平日里,苏府上下的人有何大小毛病都是找他诊治,苏林武是信得过他的。
“苏将军,太子妃娘娘体内寒气太重。如今看来身体还无大碍,但若长此以往,身体会逐渐变弱,甚至可能——有无法生育之险,最严重的,可至......”他微微躬身做禀报,神色十分凝重。到了此处,便不再往下说了。
老中医又站直了身,额间的沟壑愈发深了。
顿了一会儿,他又摸了摸胡子,道:“可是,太子妃娘娘是习武之人,身体不该如此弱才对啊,除非——”老中医的神情中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意味。
行医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遇到习武之人还体寒的。除非,太子妃是被人下了毒了。
毕竟深宫中险恶,稍不留神,便不知要命丧何处了。
其实苏林武早就做过心理准备了。他习武、行军打仗多年定是知道,宁儿中的毒能让她武功尽失,一条命是捡了回来,但后遗之症,必是无可避免的。
只是当他真的听到从老中医口中出来的确凿的话时,心里还是受了一番震动。
想到宁儿平日灿烂无虑的模样,他便觉得心痛不已。
道:“那敢问元郎中,可还有什么药可为小女调理身体?”
苏林武抬起苍老的手抹了下眼睛,又道:“我不奢求宁儿能恢复如前,但求,能让她健健康康的,好好的就行。”
他愈发地后悔没有早日为宁儿说亲,若是早日说亲,嫁给个实力相当的大臣之子,宁儿便不必嫁入东宫,也不至于受这样的苦。
当初是想着越高的权力才是越好的保护,他终究没想到,在哪个位置——都是高处不胜寒啊。
元郎中躬身拱手,退后了几步,连连推辞道:“太子妃身体尊贵,老夫不敢妄来。”
皇室之人,要吃药的话必是由御医开出的。谁要敢给他们开药,无论开出的药适合与否,那都是砍头的罪名啊。
苏林武何尝不知,但是,让宫中御医知道了此事,无异于让皇上知道了。那宁儿在东宫中,怕是更难立足了。
再这样下去,太子妃之位,说不定哪天就拱手让人了。
如今苏胤临也被皇上以缺才之名调回京城,实则是将他的实权收了去,给了个看似盛名,其实是个无用的虚衔。若是宁儿也失了势,那苏家——
苏林武攻破了内心的犹豫,艰难拱手道:“还请元郎中看在苏某一张老脸的份上,替小女开出药方。”
元郎中望着苏将军诚恳意切的模样,心中亦是犹豫。
苏将军自年轻时至今为南朝征战几十年,成多败少,领着南朝大军守住了边疆多年的安宁。他为人又清明,无论是在朝在野,名声都颇高。如今在年事渐高时,却遇到了这样的事。
元郎中摇了摇头,摸着胡子道:“太子妃娘娘的内里仍有残留的毒物,老夫可开些药方给她渐渐排出。但之前留在体内造成的伤害,老夫只能,尽力而为了。”
苏林武眼神倏然发光,仿佛见到了希望,捧着元郎中的手直道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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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郎中恳切保证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后,苏林武便放心地将他领出了书房。
与元郎中也有多年的交情了,这点还是信得过的。
当苏林武再次回到前堂时,几人都迫切地迎了上去。
苏林武一脸平静,道:“无大碍。少食些清凉之物,注意休息便可。”
其他人反应各异。
只有苏璎宁,表面也仍是平静,听到苏林武的内心实话之后,心中却已是波澜狂涌。
她最近已经开始觉得身体有些异样了。明明晚上睡得很好,白天却总觉得困倦想睡觉,时不时还会觉得胸前有些闷。如今看来,是残留在体内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吗?
晚膳过后,苏林武将她一人叫到了书房,与她说了此事,并嘱咐她一定要按时用药。
元郎中已经将药材都磨成了药粉,混在她爱喝的芡实薏米粉中,每日冲调即可,也不会引起宫人的注意。
两日很快便到,顾翊钧同南寻等一齐来接苏璎宁回东宫了,一切又恢复如常。
最近朝政有些紧张,顾翊钧每日几乎都是待在乾清宫中与大臣议事,很少有时间待在东宫。就算在东宫中,也是以批奏折为主。苏璎宁也很懂事的不多打扰他。
这日,苏璎宁如常一般半躺在软榻上看小话本。
今日穿的是裙尾开叉的锦绣绮罗裙,腿边的裙摆微微地滑落在地上,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腿。
男人进门看见这般场景,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他缓缓走过去,俯身将裙摆拾起又挡了上去。谁知她小腿的肌肤太过滑腻,裙摆又落了下来。
“以后不许再穿这条裙子了。”男人的声音十分冷淡。
苏璎宁正看小话本看得入迷呢,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进来。一听到声音,连忙收起小话本坐直了身子。
“你怎么来了,今日的折子批完了?”
苏璎宁又探头看了下窗外。看这天色,如今离天黑还远着呢。他这几日都是接近天黑才得空的,今天怎么回事?
“孤方才听宫人说,你这几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怎么了吗?”
男人在旁边的红雕漆嵌玉椅上坐下,顺势将她揽入了怀中。
苏璎宁平常很少如现在这般坐在他的腿上,肌肤相近,她神情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啊,可能是天气太热了,闷得我不太舒服叭!”苏璎宁佯装出平时欢脱的模样,手心虚地揪了揪耳侧垂落下来的头发。
“若再骗孤,孤可是要罚你的。”
“罚我什么?”苏璎宁睁着小鹿般的眼神望他。
男人眸光微暗,凑近,在她的下唇轻轻咬了一下。
“这是小惩罚。”
苏璎宁:......
“那大的呢?”苏璎宁眉眼弯弯,笑得像只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