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里,每天的清晨,后花园都会传来一阵女子清越的读书声。
为了让容娘看到她端正的态度,苏璎宁每日一大早都会起床大声念书,生怕容娘听不见了。
渐渐的,东宫的宫女公公们都会背了,张口就来。
“戒奢者,必先于节俭也。夫澹素养性,奢靡伐徳.....”苏璎宁手捧着书,学着读书人的样子摇头晃脑。
“志不能帅气,理不足御情,是以覆败者多矣。”身边的宫女们齐齐望着苏璎宁异口同声道。
“娘娘,这《女则》我都倒背如流了,您怎么还在背啊....”小环在一旁小声说道。
这几日,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嘘!当心容娘姑姑听到了告诉皇奶奶去!”苏璎宁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容娘不在,这才说,
“我现在抄写《女则》已经抄得很熟练了,每日很快就能完成。若是让容娘知道我背好了,皇奶奶又要让我开始背新的书了!”
“所以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们的耳朵了。”苏璎宁站起身来,故作凝重地逐个拍了拍宫女们的肩膀以示安慰。
午膳过后,苏璎宁携小环一同出去散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书房外面的池塘边。
苏璎宁一下想起了那日在这里学她讲话的那只八哥,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只死鸟去哪儿了。”
“叫我干嘛,叫我干嘛!”此时,一只五彩斑斓的鸟从空中飞过。
那鸟经过苏璎宁的时候,顿了一下。
“啪!”
一根树枝砸在了苏璎宁的头上。
八哥:大功告成。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啊!对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鸟,不打一顿是不行的。
苏璎宁捡起一块小石子就要往上扔,被小环一把拦住了:“娘娘使不得啊,这是太子殿下的最喜欢的鸟儿啊!”
“你起开!”苏璎宁一副要和八哥拼命的样子。
“反正我也扔不中!”见小环还不撒手,苏璎宁用最大的气势吼出来最怂的话。
小环:......
就在这时,头上飘过了一道声音:“爹爹来了!爹爹来了!”
那八哥边喊边冲着苏璎宁身后飞去。
“你爷爷来了都没用!”
苏璎宁又抄起了一颗小石子就要往八哥飞的方向扔。手刚抬起,就发现顾翊钧正站在不远处,神情颇为玩味地望着她。
八哥挺立在他的肩上,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太子妃您怎么又和八哥过不去了。]竹笙一脸的一言难尽。
苏璎宁:......
改天一定要雇人把竹笙打一顿。
“没想到,爱妃和一只八哥也能玩得这么开心啊。”顾翊钧冷笑道。
苏璎宁:我看起来像开心的样子吗?
“你就是这只八哥的爹?”苏璎宁不满地眯着眼睛质问道
“是又如何?”顾翊钧颇感有趣地看着她。
苏璎宁本来想说他是个“鸟人”的,但是不敢。
“你儿子,不错,随你。”这样应该骂得不明显了吧。
“哦?随孤什么?”
没想到顾翊钧不但不进坑还给她挖坑!
“随你一样好看!”
苏璎宁是什么人啊,当然是说怂就能立刻怂的啊,好汉不吃眼前亏。
顾翊钧再一次忍不住嘴角上扬。
苏璎宁听到轻笑声,抬头一望,眼神不由自主地停在了他微扬的嘴唇上。她一下又想起了那夜,立马脸红地低下头。
虽然眼前这个人是个可能正在憋大招要对付她的人,但是看久了真的会把持不住啊。
算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想溜。
顾翊钧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就把她拉了回来,语气阴柔道:“几日不在了,爱妃见到孤,就这么急着要走吗?”
苏璎宁抬起头假笑道:“现在是抄写时间,我该回去了!不然容娘向皇奶奶告状我就惨了。嘿嘿,再见!”
走了一步又被拉回来了。
“明日有宴席。”
“嗯?”苏璎宁一脸疑惑。
“太子妃娘娘,明日,宫中的各位皇子、公主们,还有朝臣的公子千金们,会到东宫来祝贺呢。”一旁的竹笙解释道。
什么?各皇子公主朝臣子女要来?
苏璎宁崩溃: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其实在新婚的后几天,就应该摆一个小宴席邀请宫中的同辈了。但是前几日西北的战事吃紧,南朝大军死伤十分惨重。
所以,一连几日顾翊钧都在乾清宫与皇上大臣们商议对策。昨天皇上才下了召要与匈奴和解,给了他们五千匹战马,黄金十万两,并将六公主嫁给了匈奴王子。
苏璎宁是该好好准备准备。明天要面临的,不知道是多大的一场暴风雨。
这几日套了小环的话才知道,苏小姐几乎把整个皇宫上下都得罪了个遍。
撇开二皇子和柳一涔,得罪的人还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七公主,九公主,十公主.....高丞相的儿子,户部尚书的千金,明月郡主.....
想到这些,苏璎宁差点儿忍不住要往旁边的池塘一跳一了百了。
“殿下我...我好像有点不舒服....”苏璎宁扶着顾翊钧的手说倒就倒。
“竹笙,宣太医。”
一听“宣太医”,苏璎宁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殿下,我明天可以不去吗?”
“为何?”顾翊钧冷笑了一声,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爱妃,是有什么不能见的人吗?”
苏璎宁:可不都是不能见的人吗。
可是,顾翊钧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把她当成鱼饵,放长线钓大鱼?
想到顾翊钧可能要把她当成鱼饵拿去诱二皇子这条阴险狠辣的大鱼,苏璎宁内心颤抖。
“没,没,怎么会呢?明日我定会好好打扮好好表现,一定不给殿下您丢面子!”苏璎宁一脸献殷勤道。
顾翊钧双眸直视着她,冷笑了一声:“那就,期待爱妃尊容了。”
苏璎宁又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溜回寝宫了。刚走到大门,就发现容娘正坐在椅子上等着她。
“娘娘这是又去哪里玩耍了这么久。太后娘娘嘱咐过老奴,每日午膳过后要监督娘娘抄书半个时辰的。如今,已是未时了。”
“我本来只是要散步片刻,是顾翊钧拉着我不让我走的。”苏璎宁赶紧把锅甩给顾翊钧,反正他也不知道。
“太子殿下回来了?”容娘一满脸的惊喜。
苏璎宁一脸懵,不知道容娘高兴些什么。
“这么多时日了,太子殿下风寒,也该好了吧?”容娘站起身来走进苏璎宁。
听到这话她就知道容娘是什么意思了:“应该...也许...好了吧?”
“什么叫应该!娘娘您与太子殿下新婚也有近半个月了,至今都未同房过,这成何体统。容老奴去确认一下。”说罢,就要往外走。
苏璎宁立马将她拦住:“容娘姑姑!我去...我去确认,行了吧。”
“也罢。您与太子殿下夫妻之间的事,本也不是我应该掺和的。只是太后有令,要老奴监督娘娘,尽快给皇家添孙才是啊。”
苏璎宁:......
“我这就去。”苏璎宁一脸的视死如归。
“娘娘且等。”容娘拉住了一把往前冲的苏璎宁,“太子殿下从小就喜静,您去到太子寝宫千万少话,莫要太过跳脱。殿下已经繁忙了几日,该安安静静地歇歇了。”
哦?原来顾翊钧喜静啊。
那她投其所好,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不搞事情,是不是就可以让他心情好点了呢。
心情一好,是不是就不让她钓大鱼、甚至让她“抱大腿”了呢?
想想就激动!
※
苏璎宁没带上小环,只身奔赴战场了。
将竹笙支开后,苏璎宁关上房门就甜甜的喊了一声:“太子哥哥~”
顾翊钧听了手一抖,“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悴”字拉出了长长的一撇。
“何事?”
“唔.....”刚想说话,苏璎宁又想起了容娘的提醒:太子喜静。
顾翊钧看她在那里忸怩了半天就是不说话,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若无事便出去,不要妨碍孤练字。”
“容娘姑姑让我来问你风寒好了没有!”苏璎宁将话说完之后又捂上了嘴。
顾翊钧听了这话,也知道容娘的意思了,却眼神邪魅,明知故问道:“早已好了。爱妃是要如何?”
“好了就行!”苏璎宁把话撂下就要跑。
顾翊钧在后面轻笑了一声:“不将容娘姑姑的话带到,她要是到皇奶奶那里告你的小状,孤可不管。”
太后都拿出来了,这下苏璎宁可憋不住了,脱口而出道:“容娘要我们同房!”
顾翊钧轻撩墨袍站起身,不缓不急地走到苏璎宁身边,戏谑地望着她:“你我新婚已有近半个月,似乎,是该同房了。”
顿了一下后,又轻轻地在苏璎宁耳边用低沉的气声道:“你说呢?爱妃。”
苏璎宁耳根子刷地一下就红了,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我...我那夜不是说了吗...我们迟点再...”
顾翊钧一下环住她的腰,将她扯入怀里。
“再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