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长宁宫门,柳一涔就哭丧着一张俏脸,抱怨姐姐为什么不让她在太后面前揭穿二皇子和苏璎宁的勾当。
柳贵妃恨铁不成钢地轻指了一下柳一涔的头,嗔怪道:“傻丫头,你知道你把这件事说出来意味着什么吗?太子新婚当天被人.....”
柳贵妃看了看周围确定没其他人后才接着说:
“这是多大的事情啊,后续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况且昨日只有你与你那丫鬟看见,无凭无据,你要怎么让皇上、太后信服?”
“到时候不但没能让那苏氏败落,我们倒会被认为有意污蔑苏家,一旦失了皇上的信任,后果你可知道!”
柳一涔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连平日对她疼爱有加的亲姐姐都如此指责她,不禁委屈地掉下眼泪来。
柳贵妃见小妹如此,心疼不已,慌忙帮她抹去眼泪,安慰道:“姐姐知道你委屈,可是咱们要为大局考虑啊。”
柳贵妃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柳一涔更是泪流不止。
“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刁蛮粗俗的女子和太子殿下莺莺燕燕吗?”
柳一涔虽内心有些不堪,平日性格表现也较为温良内敛,柳轻笛很少看她哭成这样,一下失了主意。
好一会儿后,柳一涔才缓了一些,边抽噎边看向柳轻笛断断续续问道:“那.....姐姐.....有什么....办法.....吗?”
柳轻笛见妹妹缓和了些,紧皱的眉头也松了些:
“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告予你知。但你放心,姐姐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只是现在我们要先稳住。小不忍则乱大谋,知道吗?”
柳一涔看柳轻笛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生出十分的感动。
姐姐在这宫中也不容易,进宫三年,如今才终于得到皇上的恩宠。每日要想着如何对付后宫三千佳丽,还要担心失宠。柳家这边也不停地给她施加压力,她真的太累了。
柳一涔冲柳轻笛乖巧温柔地笑了笑:“知道了,姐姐。”
柳轻笛看妹妹如此,这才舒了一口气。
“你放心,苏氏一族嚣张不了多久了。太子殿下迟早会是你的。我们家妹妹生得神仙看了都喜爱,又生性善良,哪点不比那刁蛮女子强。”
柳轻笛宠溺的点了一下柳一涔的鼻子。
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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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东宫书房外的走道前,两个小厮正津津有味地讨论着宫中听来的八卦。
“丞相家的公子哥怎么就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呢,听说高丞相大骂他不孝子,不让他们再往来,否则要将他逐出家门。”
“他身边的小厮还和我说,为此高丞相还打算再生一个,您说,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害,那高公子也是太不省心了!”
“可不是吗,哎,我倒是听说昨日吏部尚书的母亲和他媳妇儿打起来了...”
“对了对了,我还听说昨日上午长宁宫不寻常啊,皇后娘娘太子妃,柳贵妃和贵妃的妹妹都在.......”
正要接着说,身后突然传来一串干咳。
两人回头一看,竟是太子,身旁跟着他的随身侍从竹笙。
二人慌忙跪下向太子行礼。
“每日不干些正事儿,净在这里讨论些家长里短了,还不快去干活。”竹笙冲着两人训斥道。
其实平日里竹笙和这两小厮关系很好,经常一块儿聊得热火朝天。只是今日太子在,竹笙当然要装装样子。
顾翊钧当然也知道,竹笙平日就爱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不过也懒于拆穿他,讨论些家长里短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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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顾翊钧正端坐在檀木方桌前练字。身边的随从竹笙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磨墨。
“方才那两小厮说,昨日慈宁宫不一般?”顾翊钧突然停下手中的笔,目光侧向磨墨的竹笙。
憋了如此久不说话可真不容易!
竹笙听到顾翊钧问他话,还是他最擅长的科目,眼睛瞬间一亮:“回殿下,是啊。听说昨日柳贵妃和柳家二小姐从长宁宫中出来时,面色铁青呢!”
“那太子妃呢?”顾翊钧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竹笙嘿嘿一笑,一脸不好意思:“太子妃倒是红光满面,昨夜殿下与太子妃新婚燕尔,现在宫中都在传......”
“哦?传什么?”
“都在传说太子殿下您勇猛呢!”竹笙凑近太子羞涩道。
顾翊钧眉头一皱,他想起了昨日上午在苏璎宁耳边夸她“勇猛”,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学以致用了,还用到了他身上。
只是一瞬,顾翊钧又恢复了平日清冷自持的模样,语气冰凉地责怪竹笙道:“平日里少听些八卦琐事,别到最后反落了别人的口舌。”
竹笙咂咂嘴,内心憋屈:不是太子殿下您叫我说的吗?一会儿想听一会儿又叫小的闭嘴。这人可真难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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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太子妃正坐在书房不远处的池塘边喂鱼,小环在身边捧着鱼粮,苏璎宁则无聊地时不时抓一把扔进去。
她正盘算着怎样才能让太子知道自己是站在他这边的,然后紧抱他的大腿,做一个只负责吃饱喝足可以每日无所事事的咸鱼呢。
毕竟,那是她毕生的抱负!
穿越到苏家小姐身上之前,她原本和祖母相依为命,日子有些苦,但祖孙二人生性乐观。
只是前不久祖母过世后她就成了一人。长安闹市里摆的算命摊子,生意红火时一日之收可抵半月柴米,冷淡时摊子无人问津,日日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
回想这些时,苏璎宁脑海中跳脱,一闪而过了她组织后宫妃子们算命的场景,马上摇摇头,皇上非把她扔这池塘里喂鱼不可。
“唉——”苏璎宁长叹了一声。她快愁死了。
苏璎宁又想起昨夜床底下的“奸夫”被顾翊钧看见了,他肯定会误会她。新婚之夜床底藏人,这可如何解释得清啊。
正当苏璎宁愁到头秃时,小环碰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后面书房出来人了。
“娘娘您快看,书房走出来了个人。是太子殿下的亲信,上次被您射中坐骑的那个“黑脸怪”!”
苏璎宁回头一看,眼睛瞪了一下:好黑的人!
只见来人身躯高大壮实,忠厚的面相,出挑的肤色,一看就是经常被太阳眷顾的男人。
苏璎宁记起来了,苏家小姐有一次在茶楼与人打赌,赌她是否能射中第一个骑马从城门中进来的人的发冠,结果当时射偏反倒射中了此人的坐骑。
“当时还不是娘娘心善才射他的马的,哼!那人竟不识好歹,不但没认出娘娘,还敢向娘娘要赔偿!”小环抱着鱼粮满脸愤愤不平。
苏璎宁听得快羞红了脸,赶紧叫小环住嘴。心下还感慨着近墨者黑,苏家小姐怎么培养出了这么个是非不分的丫头。
苏璎宁边拍拍手将手中的鱼粮抖掉,边命小环去将那位黑面大哥唤过来,没想到小环直接大嗓门儿喊道:
“喂!那边那人,娘娘叫你过来!”
苏璎宁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那人过来行了个礼后便不作声了。
苏璎宁唤他过来是想套他话的,问问他太子平日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有什么喜好,好学了去讨好讨好他,说不定她就能安心做一辈子咸鱼了呢。
本来是要问竹笙的,可小环说那厮像个跟屁虫似的,整日跟着顾翊钧后面寸步不离,一天下来也不好套话。
没成想苏璎宁几个问题问下来,他都是毕恭毕敬地答不知不知。
小环看他这样,气势汹汹地腾出一只手直戳黑面大哥的手臂,谁料他全是硬硬的肌肉,戳得小环手指生疼。
“大胆,娘娘问你话你竟敢不回答!”小环疼得呲牙,抖了抖手。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打开了。
顾翊钧从书房走了出来,俊逸的脸上面无表情。
他径直走了过来,扫了其他二人一眼,最后盯着苏璎宁看。
苏璎宁被盯得直发虚: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在套什么机密吧?
这一日下来,苏璎宁已经有些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她抬起头,故作傲娇地说:“你看我干嘛,我就问一下这位大哥你平日爱吃什么,好给你做,省得别人说我什么都不会。”
顾翊钧冷冷道:“这些自有御膳房的人来,你不必操心这些。”
另一道声音又出现了。
[呵。]
......
这太子,表面还真是与内心所想无异呢.......
说罢,顾翊钧朝苏璎宁勾了勾手。
苏璎宁见他朝自己挥手,心中一喜:午膳时间就要到了,太子莫不是要叫她一起用膳!
于是一边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一边别扭道:“干嘛,叫我干嘛。”
太子身边的竹笙尴尬地看着苏璎宁,指了指她身后替太子答道:“娘娘...太子殿下叫的是...您身后那只八哥......”
就在这时,一只五彩斑斓的鸟从苏璎宁头顶上飞过,停在了顾翊钧的肩上,嘴里念念有词:“干嘛,叫我干嘛。”
苏璎宁抬眼一看,发现这鸟正圆目瞪着她,同时鲜艳的鸟身发出了另一个声音:[怎么来了个争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