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炸响,从电话那头传来。
林见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他压低了声音,厉声道:“Lister,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马上停止攻击,否则,我们的约定作废!”
电话那头,银色短发男人兴奋盯着巨大的幕布。
他在看攻击数据中心的现场直播。
听到林见的话,男人似乎丧失了兴趣,拿起遥控器关掉了大屏幕,他端起一杯烈酒喝了一口,声音慵懒:“大哥,你可真是无情啊,不过,你问问你自已,你真不想摧毁数据中心吗?”
他想。
林见很清楚,他内心是想这么做的,但他不会这么做。
“我没必要和你说这个,”林见说,“十分钟内,撤出数据中心,否则,我会把你的身份告诉陆见深,他会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
林见说完,挂断电话。
然后,他转过身,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屋内。
林鹿他们还在吃饭。
她对他没一丝怀疑,所以,也没想过攻击JS集团东城数据中心是他做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已有些卑劣。
“大哥,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鹿鹿?”林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点了一支烟,淡声问道。
她是借口出来抽烟的。
林见闻言,背脊陡然一僵,他眼眶微红,手指不由得紧攥成拳,须臾,他才哑声道:“是,我喜欢她,不是兄妹那种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他一直不敢承认。
也无法面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们曾经发过誓,一辈子都只能当家人,”林见苦笑,“我没忘,就是因为从来都没忘,所以,我不敢让她知道。”
林鹿一直都把他当大哥,对他无条件的信任,越是这样,他才越觉得自已卑劣。
“是,我们发过誓,一辈子当家人,”林烟将烟灰抖落,淡声道:“你喜欢鹿鹿的事,我会当不知道,我也不会劝你放下,因为你做不到,我只需要你明白,我们都是为了她而存在,只要你不伤害到她,我就不会管。”
她把林鹿和林见都当家人。
但她从来没忘记,她和林见是因为林鹿奶奶才活下来的,也是林鹿奶奶给了她机会,让她不必像普通人那样结婚生子,一生被困在一个家庭里。
她最想做的只是她自已。
不是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妻子或者母亲。
她只是林烟。
“我宁可伤害我自已,也不会伤害她,”林见松了一口气,他道:“对不起,阿烟。”
他给她道歉。
不只是因为他违背了他们当初的誓言。
发现爱上林鹿后,他很痛苦,也很拉扯,一方面他告诉自已不可以喜欢林鹿,因为他们是家人,他怕林鹿知道,然后疏远他。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自我放逐。
“你没对不起我,”林烟说,“也不用给我道歉,这些年,你一个人撑着应该也过得很辛苦,之前我一直不太清楚当初你为什么选择去B国接手B国的业务,现在看来,你是为了逃避鹿鹿。”
林见没否认。
他去B国,的确有这个原因。
他想尝试远离林鹿,会不会这样就会逐渐的放下对她的感情,但他错了,去了B国之后他才发现他不但没放下,反而更想她了。
那些漫长无比的寒夜,那些数着思念才能睡去的煎熬,没人知道。
也没人知道,他曾偷偷回过无数次国,就只为在人海中,很远很远的偷偷看他一眼,他很爱林鹿,但却只能止步在家人的位置。
他以家人之名,爱着她。
“是很苦,”林见靠在阳台上,满眼都是林鹿的样子:“但如果在她身边,我会疯,我没办法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无动于衷,我承认,我卑劣。”
很多时候,他自已都看不起自已。
他在阴暗里扭曲爬行。
“大哥,喜欢一个人,从来都没有错,”林烟朝着林见看了一眼:“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对你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资格喜欢林鹿。
唯独林见没有。
“烟姐,大哥,你们在聊什么?”林鹿走到阳台,笑着问道。
林烟摇头:“没什么,闲聊,京都那边也准备差不多了,这几天,我就该启程去京都了,大哥会晚一点。”
“嗯,我和阿烟凑在一起除了商务,还能聊什么?”林见顺着林烟的话说道。
林鹿也没多想。
对她来说,只要有林见和林烟在,她的身后就不是空的。
“别聊了,”林鹿说,“可可有点累了,我先带她回去,这两天我跟她住一起。”
秦可可的状态不是很好,但也不能一直住在医院。
这样容易引起怀疑。
但她也不想一个人待着,林鹿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待着,太危险了。
“嗯,我送你们。”林烟主动说道。
林见垂着眸子:“好,阿烟送你们也方便,我收拾碗筷,另外,我给秦小姐也准备几包火锅底料,去了国外可以自已做,底料的制作方法我也写好了,她可以自已试试制作。”
秦可可有点受宠若惊,给林见道谢。
林见倒也没说什么。
东西打包好,林鹿他们就离开了。
林见站在阳台目送他们离开。
第二天下午。
大概中午的时候,天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鹿看天气不怎么好,想让秦可可改变行程,下雨天,飞机航班可能会延误,颠簸也比较严重,她现在怀孕要当心。
秦可可担心夜长梦多,拒绝了。
计划不变。
她去看过厉宴行之后就从陆氏医院出发,直接赶去机场。
林鹿开车送她。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林烟给他们安排了几个人远远跟着,路上如果遇到生命危险或者阻碍,有林烟的人善后。
半路上,雨越下越大。
林鹿开得很慢,一路上,她都格外小心。
到了陆氏医院后,陆见深在医院等她。
雨幕下,男人撑着伞站在台阶上,林鹿看到他,心脏不由微微一缩。
他明明可以不在这等的。
车子停好,林鹿下车。
陆见深大步走上来,他给她撑伞,即使大雨之下,林鹿也没被大雨淋到。
“厉宴行怎么样了?”林鹿问。
陆见深摇头:“还在ICU,医生说他没什么求生意志,如果48小时内还是没苏醒的迹象,可能就……”
大雨哗啦啦落下。
把陆见深的声音淹没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