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就能饱了？”
直至注意到对方调侃的目光,季然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啊，抱歉……”他匆忙撇开眼,很快脸上又恢复了平时充满元气的笑容，“就是觉得,好久没见学姐了……”
闻言，扬舟不禁挑了一下眉。
不过两天不见而已,小可爱居然这么想她么？
吃完饭，两人去到前台结账,扬舟习惯性地掏出卡往前一递。
“别！”季然拦住她，神情肃穆道，“学姐,还是我来吧。”
也行。
扬舟并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反正两个人是男女朋友,等到下次约会她随时可以请回去。
今天扬舟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子就停在餐厅附近。
“学姐，我家有点远，要不……”季然顿住,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所以是不想再跟我单独待会儿了？”扬舟懒洋洋地出声，转头便对上少年无措的眼神，“你觉得,我们要在这种怕麻烦彼此的关系上停留多久？”
尽管两人的确在交往,但就前一个月的状况来看，身为上班族的她业务繁忙，而不知为何,尚且还是学生的季然在课余时间这块也不甚充裕。
很多时候他俩都只是通过微信交流，最多就周末约个会，更重要的是，对方性格尤其腼腆，他们目前才发展到牵手的程度而已。
总而言之，关系压根不比普通朋友好到哪里去。
既然少年这么害羞的话，那自己主动也未尝不可。
一边拉开车门，扬舟一边在脑海里计划着，什么时候要将下一步提上日程。
“住哪儿？”她坐上驾驶位，顺便提醒对方系好安全带。
少年报了个地址，然后轻声道了句谢谢。
正如季然所说，这个位置离市中心还挺远的，几乎像是和她住的地方分布在两个极端。
“怎么不回学校？”扬舟有些纳闷。
“明早没课。”对方笑了笑，“我在家附近找了份兼职，跟老板说好了可以在周末和周一上午上班。”
“这样啊。”扬舟随口应了一声，“我以为你还在桐梓路那边上班呢。”
以前双方就“闲暇时间会做什么消遣”这个话题聊过，那时季然还说他在一家快餐店里打工。
“嗯……那边也在上。”对方回答。
嗯？？
“你的意思是……”扬舟迟疑地开口，“两边一起？”
如果没记错的话，季然说过他是每天都要去快餐店上晚班的……
“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事干……哦，我白天会抓紧学习，不会耽误的。”
大概是怕自己误会他，少年忙不迭补充了一句。
扬舟没想到对方竟会这么拼，即便是如她一般的社会人士都还能享受个双休的待遇，可这个年轻人倒是一点不怕累。
——所以，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才会不辞辛劳要打两份工吗？
心里这样思索着，不过扬舟面上却风平浪静，直接另起了话题。
尽管季然所报的地址有些偏僻，但再远的目的地也终会有抵达的时刻。
半小时后，扬舟在对方示意的一个十字路口停了车。
“学姐，沿着这条路就能拐出去了。”对方指了个方向。
“好，我知道了。”扬舟拿下握住方向盘的手，然后抓住即将打开车门的少年。
“……学姐？”
对方疑惑地看过来，那双始终干净的眼眸在昏沉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水润。
就是这种如白纸一样纯洁的人，才会令她蠢蠢欲动，忍不住想看他染上自己属意的颜色……
“我说……”扬舟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朝他勾勾手指头，“你不给我留个一日纪念么？”
一日纪念……
听到这个用词，季然难以自抑地红了脸。
……学姐总是有本事让他……为她心动。
“啾。”
少年倾过身子，却唯恐唐突自己一般，克制地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
啊，真是的……
扬舟素来狂妄惯了，此刻眼见少年就要赧然退开，霎时间手往上一揽，便宛若捉猫似的按住了对方的后颈。
迎着少年诧异的目光，她霸道地凑上去，心随意动。
车室内没有多余的声音，唯独剩下双方交缠在一起的呼吸。
全程大约不足十秒的样子，待分离以后，季然整个人几近呆滞。
“还好？”扬舟的手依旧留在对方颈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那片细嫩的肌肤。
少年大抵是惊吓过度，半晌只晓得顺着她的话结巴道：“还……还好……”
倘若不是那张红得仿佛能蒸出水汽的脸毫无遮掩地呈现在她面前，或许自己还真会考虑考虑相信对方。
逗完小男友后一阵神清气爽，于是扬舟没有再拦下看上去似乎要羞到爆炸的少年，而是重新靠回了椅背，优哉游哉地敲打起方向盘，欣赏着那道因她落荒而逃的身影。
唔……味道还不错。
歇息片刻，扬舟下了车，步行至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买了点零食，准备拎回去当储备粮。
结果没等她走到自己车前，便听见从巷子深处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叫骂声。
……欠了高利贷？
由于距离的缘故，扬舟只能偶尔捕捉到几个词汇，然而她也只是在听到那些污秽言辞时稍皱了皱眉，倒没生出任何见义勇为的想法。
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可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
不过明白归明白，在路过那条生事的巷子时，扬舟还是好奇地往里投去一眼。
朦胧夜色中，建在内里的民宅隐约透露出残破一角，如今已过晚上十点，隔着长长的巷道，只能大致看清有几个人正处于对峙状态。
哟，还拿铁棒，这么刚的吗……
“……妈的，兔崽子……”
“我和他……没……别来了……”
“屁话！你……反正这事……”
走过巷子，扬舟晃着手里的塑料袋，却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惊鸿一瞥，总觉得里面有个侧影跟少年有些相似，而且……
下一秒，扬舟倏地顿住脚步。
……好像，季然之前就是朝这个方向离开的吧？！
越往里，这座城市深藏在风光表面下的污浊就让人瞧得越清晰。
“……我已经说过了，就算……”
“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以为你跑得掉？”
“老三，跟这小子磨叽啥！打一顿不是照样跪着喊爸爸哈哈哈！”
“喊谁爸爸？”
谁也没有料到，这时候居然会多出一个外人来，而与这道声音同时插入的还有一团体积硕大的东西。
那边纹臂男人握住铁棒的手刚刚扬起，就被一个毫无预兆飞来的塑料袋砸中。
“……艹！”
虽然袋子里装的多是饼干、膨化类产品，但有些外包装的棱角确实扎人，而且全部零食的重量积攒在一起也不容小觑。
“他妈的！”被砸的男人揉着手臂，恶狠狠地瞪着从巷中走出的扬舟，“是你砸的老子？”
然而他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耸了耸肩，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
“你猜。”
“……”猜个毛线啊！！
“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另一个矮胖男人警惕地盯着她，“这人欠了我们钱，我们是来讨债的。”
听到他这么说，扬舟反而翘起嘴角：“欠你们多少？”
闻言，矮胖男人上下打量她一圈，面上闪过迟疑之色：“你……要替他还？”
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他自认多少有点眼力见，更何况眼前之人穿戴不菲，说不准真愿意当冤大头呢。
殊不知对面站着的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哥们，这玩笑就开大了。”扬舟抱着臂，一副闲散看戏的姿态，“他——”
她指指从她出现起目光便像是黏在了自己身上的季然。
“——也欠了我的债。”
不顾及对面两人是如何反应，扬舟唇边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换句话说，我是他债主。”
“我的人，你们恐怕不能动哦。”
“……”
安静须臾，纹臂男人率先回过神来。
“妈的！”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眼神堪比恶狼凶狠，“耍老子呢！”
信这女人才有鬼了，他妈的欠的是情债吧？！
“老三，别跟她扯屁话！直接动手！”
啧，没劲。
“闪开！”
见纹臂男人气势汹汹地举起棍棒向季然抡去，扬舟立即朝后者大喝，同时迅疾冲到对方身边，将人用力往外扯。
“——嘶！”
几乎是铁棒击中实体的刹那，一声因疼痛而起的呻.吟便从扬舟喉咙里钻了出来。
……日他仙人板板！
“学姐！”
下一刻，季然惊惧交加地扑过来。
“打到哪儿了？！”他无比慌张地摸索着她的身子，“别吓我，学姐……”
对方的嗓音里带着分明的哭腔，似是生怕自己下个瞬间就死去一样。
“……”坚强点，少年。
不过眼下形势也容不得扬舟多做解释，她把少年往身侧拉了拉，随即正面迎上那两个追债者的目光。
“你们要是还想继续，我自然奉陪到底……”
“不……”旁边少年突然握住她的胳膊，不知低声呢喃了句什么。
但等他再度抬头之际，那双一贯无辜的眼眸却染上了凄厉的绯色。
“你们要是再敢碰她一下，今晚不分胜负……”
独属于夜间的阴潮逐渐向外扩散，季然面色冷沉地紧盯着对面的人，眼神连带腔调都裹挟着十足的戾气，乍看竟与亡命之徒相去无几。
“……只分生死！”他咬牙挤出这四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性格在慢慢丰满，为后面的爆发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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