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晃得人眼睛模糊不清,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到肖煜祺身上,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看见站在门口的蒋钺涵。
蒋钺涵到的时候大家玩儿得正嗨，他动作不大,加之没人注意门口,所以当他推开门的时候也没人发现。
他推门的时候正是众人打趣肖煜祺让他亲韩杪的时候，听见这话的他脚步一顿,推着门的手没控制住地一下捏紧。
正想进去的他听见韩杪的拒绝后，本放松下来的表情却在听见接下来的话时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听见韩杪用无比嫌弃的口吻说着“恶心”，这两个字如利刃一般直接插在他的心上,让他觉得连呼吸都撕扯得生疼。
在这之前,想了几天的他，原本打算今晚就告诉韩杪一切,就算说完之后换来的是她的厌恶，他也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觉得自己是可以接受的,唯一担心的不过是怕她在知道李昊真面目之后,接受不了而感到痛苦,担心在她心里因为父亲形象崩塌,而承受不了感到崩溃。
可现在，真正听到“恶心”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之后，他才恍然，什么没什么大不了、可以接受，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他看着韩杪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僵硬地移开脚步，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关上了门，仿佛自己从没来过一般。
昏暗的走廊，只有几个侍者站着，紧闭的包厢门里面不时传来几声陌生人的高歌，杂乱的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边。
蒋钺涵无知觉地走着，直到坐回车里，他的思绪都还是乱着的。
脑海里边又回想起了李昊之前说的话：
他说，“要是韩杪看见了这些，会不会觉得你脏？会不会觉得你恶心？”他说，“要是老爷子看到这些，你说他会不会让你远离韩杪，永远不再给你接近她的机会？”
之前他还能安慰自己说这不是自己愿意的，这都是被逼的，他还能奢望，韩杪不会介意这些事，爷爷也不会因为这事就阻止他们在一起。
可现如今，所有的问题就这样直接摆在他了的面前，那些他所忽略的、不愿意面对的，都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不容他有一丝一毫的逃避。
韩杪刚才的反应，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她再明显不过地告诉他，她觉得这种事情恶心。
是啊，就算韩杪不会介意这种事情，但是如果和他发生这种事情的是她的父亲呢？如果她知道他与李昊之间的纠葛，恐怕就算是不介意，也不能接受吧！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任谁在知道了自己父亲和喜欢的人之间发生过这种事情后，恐怕都不能毫无芥蒂地继续下去，再说，韩杪现在对他，还根本谈不上喜欢。
明明一开始只是把她当妹妹，明明只是想好好的护她一辈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奢望？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不该有的感情？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明白，有了就是有了，可是这种感情原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他跟杪杪之间，隔着的哪里只是一个李昊而已。
心口疼得厉害，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奢望一番。理智告诉自己，他已经脏了，配不上杪杪；可是心里却有那么一个小角落在说着，试试吧，要是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放弃，自己真的甘心吗？
可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头，他想，就这样吧，不要了越界，做个哥哥就已经足够了；他想，永远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不要让她知道，自己曾经那么不堪过，甚至那段过往还和李昊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至少这样，他们还能继续相处，他还能以哥哥的身份继续待在她的身边。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暗哑的声音里是止不住的讽刺，明明活得这般不甘，可他却不得不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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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煜祺听到韩杪的话，心里莫名不爽极了，看着韩杪道：“你什么都不懂别乱说！”
韩杪：我不懂什么？不懂你其实已经对你哥有了非分之想？
肖骁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肖煜祺的脑袋，响亮得韩杪都能听见声儿，他语气森寒：“我看你小子找抽是吧！”说着重重擦了下自己的嘴。
肖煜祺捂着自己被打疼的脑袋，撇了撇嘴，没回他哥的话，只想着你觉得膈应就好，就怕你还觉得没什么呢！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了，又疯玩儿了一会儿，肖骁看着坐在一旁的韩杪问：“你哥什么时候到？”
韩杪看了看时间，就算要上班，这个时候也应该到了，这么久没到，担心出什么事，她道：“我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她拿起手机出了包厢，走到安静处，才拨了蒋钺涵的电话。
铃声响了半分多钟也不见有人接，韩杪更担心了，挂断之后又继续拨打，好在这次只是响了十多秒就被接起。
“哥，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才接？”韩杪话里是掩盖不住的担心。
车内，蒋钺涵将手机捏得死紧，手指关节都泛着白，坚硬的手机硌得手生疼，可他却仿佛无知觉一般。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看着屏幕上的“杪杪”二字，蒋钺涵的手始终不敢拿起手机，那一刻，他竟然害怕听到韩杪的声音，“恶心”两个字反复回荡在他的耳边，让他周身发寒。
听到韩杪担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时，他才慢慢从那种情绪里边缓过来，与脸上隐忍的表情不同的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我没事儿，刚才没听见手机响了。”
韩杪这才放下心来，问：“你什么时候到？”
“我……”蒋钺涵眼睑下敛，遮住眸中的苦涩，缓缓道：“我就不去了，这边还有点事。”
韩杪：“哦，那好吧。”
“嗯。”蒋钺涵轻轻地应了一声。
电话里一时没了声音，只余下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两人耳边。半响，两人同时开口。
“你……”
“你……”
蒋钺涵是舍不得挂断，忍不住想要再多说些什么，韩杪则是真的有事要讲。
再次沉默，蒋钺涵先开口，“你说。”
韩杪道：“就是，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尽管不知道韩杪要问的究竟是什么事情，但蒋钺涵依旧周身泛起冷汗，心里顿时就止不住地惶恐起来，怕她问的问题是自己所害怕面对的。
他不敢问她要问的事什么事情，甚至逃避般的连提都不敢提，因此只是低声回道：“我……等我有时间了，再联系你吧。”
韩杪其实就是想问问他外公和李昊之间这么反常的原因，这事既然外公一直瞒着她，自然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她不愿让外公担心，所以就没想着去问他。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蒋钺涵是肯定知道这个中缘由的，所以她就想着不如直接问他。
因此听见蒋钺涵这话，她直接道：“不用那么麻烦，用不了多长时间的。”想了想又说：“你哪天要回来得早的话就行，我想问问我爸的一点事。”
问关于李昊的，听到这话的蒋钺涵脸一僵，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突然有一种“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的无措感。
他不愿面对，只想逃避，顿了顿，沙哑着声音道：“好，那我……哪天回家早的时候你问吧。”
韩杪“嗯”了一声，发现他的嗓音有点不太对，又担心道：“你没事吧？我怎么听着你说话声音不太对劲。”
“没事。”蒋钺涵说着，觉得自己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再难控制住这无边无际的苦涩和汹涌而来的情感，匆忙挂了电话，眼眶里边却早已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姑苏、文雨霁两个大宝贝儿的营养液！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