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晋·江·首·发】

【九十四章】

两年后。

虽然说修真无岁月,但大陆上的两年间同样发生了几件大事,而街头巷尾的茶肆酒楼,向来属于打探消息的优质场所。

“二位里面坐?”店小二眼睛尖,粗粗一看上门的两位客人的打扮和气质,就认出了不凡,同大宗门里的内门弟子很相似,脸上忙挂上得体的笑。

二人容色中等偏上,举止出尘,男人一拢黑衣,女人一席红裙,由于两个人的出现,店内出现了片刻的寂静,紧接着就恢复了正常,甚至有个喝醉上头的男修打量了来人一眼,摇头嗤笑,“有的人,没点自知之明,大白天的穿红衣出门丢人,比怀柔仙子可差的远……啊。”

正热闹的茶肆,登时死寂,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刚来的黑衣男,面上流露出惊骇。

“你、你在尚安府内行凶,不怕被银甲军关押么!”被一筷子生生的穿了手掌的男修,五官疼的扭曲,瞪着眼睛,凶狠的放着狠话,“老子在尚安府住了十几年,可从没碰上你这么个刺头,有种你给我等着——”

“啊——!”

四周一阵吸气声,男修放狠话时,甩出一条黑色长鞭,准备在银甲军来前,教训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人,谁知竟被长鞭重重的缠住了脖子,两只眼睛登时凸了出来,一张脸胀红胀红的,挣扎中碰倒了桌上的茶壶,噼里啪啦的人和桌子全摔到了地上,男修正流着血的手压在碎片上,整只手血忽淋拉的。

“你刚才若从左面出鞭子,在被缠上脖子前,就有机会躲开。”

围观的人看去,就见穿着红衣的女人正坐在对面的桌子上,眉眼含笑的打量着倒在地上,扯着鞭子挣扎的男修,甚至饶有兴致的点评,“在出鞭和上挑的两个动作间,应该换个气,保证灵力的流畅。”

“当然,我说的那些对你可能没什么用。”女人支着侧脸,歪头笑,“一个有用的提醒,在嘲讽别人前,得保证自己的实力在对方以上,一出手便输,就不要想着偷袭了,闭上嘴比较好。”

陆星音说完,又环顾了一圈不敢说话的客人们,懒洋洋的指了指地上快死的男修,面露好奇,“两年没有出来了,谁告诉我一下,现在大陆上就只有怀柔仙子能穿红衣?其他人都没脸穿红衣?”

刚到店内的二人正是刚从空间里出来的陆星音和封无寂,出来后,一同幻化了个容貌,结果刚到酒馆,就被不认识的修士给嘲讽了,封无寂二话不说,一筷子就刺了出去。

有个胆子稍大的修士,轻咳了下,“去年夺宝大会上,红衣的怀柔仙子在最终比试上,锋芒毕露,不知何时就有传言说红衣只有怀柔仙子穿的好看,其他人……”

星象门同其他宗门不一样,除了门主外,会有一位圣女,而去年陆怀柔当上了圣女,且成功升至乙空境,短短两年,就从金空境升至乙空境,在年轻一辈中,天赋可排前三,不知不觉中,就有了追捧者和爱慕者。

正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修,很明显,深深爱慕的陆怀柔,而且身上又穿着星象门的服饰,可见圣女在门内的地位不低。

一个人开口后,其余的人就敢说话了,有个男修看了看陆星音又看了看封无寂,小声叮嘱,“二位应该不属我们尚安府的百姓,不要因着一时冲动得罪了夜家,怀柔仙子上个月和夜云绝道长举办了成亲大典,夜家在尚安府很——”

“我们夜家可不会无缘无故的仗势欺人。”

夜云停坐在漆黑的四轮车上,由着下属将自己推到店内,他目光在封无寂和陆星音身上稍有停顿,扇子轻轻的敲在膝盖上的薄毯上,旋即,温润含笑的望向其他人,“何况,夜云绝早就自家谱上抹了去,各位可不要将夜云绝和夜家混为一谈,免得其认为我们夜家在攀高枝。”

全程,夜云停都无视了正在地上哀嚎的男修,不得不说,封无寂的力度刚刚好,将人缠住脖子受罪,挣扎在生与死的一线,偏偏生不能,死不得。

陆星音听到成亲大典,轻挑了下眉,果然男主和女主的不变理论,绕来绕去,两个人解除婚约不到两年,居然又成亲了?

“夜家倒清醒。”封无寂扯了扯唇角,半撑着颧骨,似笑非笑,“倘若以后,我杀了夜云绝,你们夜家可会插手?”

当初夜云绝会被夜家除名,说来封无寂功不可没,而夜云绝离开夜家后,居然让看笑话的人大跌眼镜,天赋强于以往不说,甚至在一次秘境中,一雪前耻,救了星象门和千鹤门数百弟子,一时间被二门奉作座上宾。

听到封无寂的话,夜云停皱眉,目光流露出三分打量,明明自己从未见过眼前的人,但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闻言,四周再次嘶了声。

“杀夜云绝?”一个千鹤门的弟子开了口,他对夜云绝观感很一般,但夜云绝毕竟对宗门有恩,“他在上个月,就已经至空境大圆满了,仅差一步,就会升至仙王境,你闭关两年,消息闭塞了吧?”

前面陆星音有说,两年没出来,大家自然认为陆星音和封无寂闭关了两年,再看骨龄,一百二十不到,有把握杀掉夜云绝,最低得仙王境初期。

“夜云绝现在已经至空境大圆满了,大陆第一年轻仙王境非夜云绝莫属,很快,大陆上第二个一百二十岁以下的仙王境就会出现了吧。”

“第一个那位……”

一群人面面相觑,虽然都说南域王和陆仙子云游去了,但善水森林内围的大凶阵在去年就有了风声,不少人都说二人死在了内围,为此,很多百姓甚至迁出了尚安府。

陆星音觑了眼封无寂,正好被抓了个正着,不由笑着用神识传音,“大家都觉得你死了。”

“纠正一下。”封无寂握住陆星音的手,搭在自己的腿上,眸中带着认真的神采,“大家都觉得我们俩死而同穴了。”

夜云停奇怪的看着二人,心中的古怪又浓了些。

正在众人心思各异时,得到汇报的守城银甲军封腊到了店内,四下环视,看见倒在地上,已经快死了的星象门男修。

封腊出手打算将长鞭卸下,可灵力却在那人身前被阻碍,哪怕再用力依旧停滞不前,封腊心里咯噔了一下,同身后的小队摆了个手势,目光一寸寸打量店内的所有人,“谁在闹事?”

无需再问,店内的客人已经用眼神告诉了封腊,谁是始作俑者。

夜云停及时抽身,不打算掺和,他路过听到有人借着夜家说事,闲得无聊上来澄清了下,可不准备同银甲军有任何瓜葛。

夜家在尚安府有点地位,他作为夜家新任的家主,自然清楚封无寂的命牌完好无损,虽然那两位很合眼缘,但为了陌生人和封无寂的手下对上,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封腊看向端坐着在桌前的两个人,沉着脸上前,“请二位将腰牌上交。”

刚说完,封腊又继续补充,“尚安府内禁止打斗,那位道友,若真犯了事,我们南域府会追究。”

封腊虽然没有交手,但解鞭子就看的出来,自己的修为比不上出手的那个人,他倒不至于傻到让人麻溜的将人给放了。

“封腊,你已经闲到当守城军了么?”封无寂微眯着眼睛,话音刚落,只见一束紫光微闪,独属于尚安府的腰牌已然落在桌上。

在尚安府内,共有两种腰牌,一种本地百姓所用的紫色腰牌,一种外来修士所用的黑色腰牌。

看到紫色腰牌后,封腊一怔,他不记得尚安府内,有骨龄一百几,且修为高于自己的本地修士。

倘若没有,那么眼前的腰牌很可能就来自于他抢夺的?

封腊传音给下属,让他们做好防范,伸手去检查扣着的腰牌,同时在心里纳闷,听口气,眼前人认识自己?而且什么叫闲到当守城军?!

“……”

看清腰牌上刻的三个字后,封腊几乎下意识的原地立正,吓的有点磕巴,“公公公……公子?”

他娘的,自己不就因着馋酒,借着管理闹事人的名义来酒馆看看么?一看就看到失踪的公子了???

封腊将长刀别好,两只手将腰牌奉上,压着头,明明怕极却又因着看到自家公子完好而喜悦,“属下有眼无珠,请公子责罚。”

抢夺谁的腰牌,封腊都不认为有人会抢到封无寂腰牌,不光封无寂,所有银甲军在内的腰牌,虽然一水的紫色,但和命牌相关,腰牌只认一人,绝不会安安静静的被其他人拿在手里。

店外的银甲军听到声音,动作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嗓音洪亮,“拜见公子。”

正叫唤的男修,眼睛又一次凸了出来,嗓子却像被塞了沾着血的棉花,恐惧的叫不出丁点话语。

“南、南域王?”夜云停惊讶的睁了睁眼睛,半晌,哑然失笑,“我就说你语调为何似曾相识,难怪难怪。”

陆星音看着店内其他不敢再说话的百姓,摸了摸鼻子,他们偷摸打听的八卦的任务,似乎由于自己,半路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