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若站在车门外,目光看向装有隐形摄像头的位置。
她一向城府甚深,喜怒不形于色。但现在,她应该很清楚摄像头后坐的是谁,目光穿透摄像头,看向面对屏幕的秦封璃,眼中带着隐忍的怒气。
“哦,是我敬爱的清若师姐。”
秦封璃镇定自若的让属下打开门,请元清若进来。
元清若进来的时候,秦封璃正看着她。她也在抬头的时候迎上秦封璃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三秒钟,元清若扭开头,蹲下从副座下拉出一个皮箱。皮箱打开,黑压压的一堆,全是琳琅满目的装备。
她拿出防弹衣传上,换上外观是黑色高邦运动鞋、内部有助跳功能并藏有刀片等小工具的战靴,系上特制皮带,带上军刺、匕首……最后拿出风衣穿在外面,遮住一身装备,又从皮箱里勾出墨镜放在风衣内袋。
秦封璃伸手阻止元清若离开。
“师姐,你这样不能出现在江月馨身边。肖文山这狡猾的老鬼,谨慎又多疑,如果发现她身边有我们的人,一定不会现身。想要钓一条狡猾的鱼,不但要鱼饵香,还要有耐心。”
秦封璃的声音清脆,语气随和,很容易令人产生好感,但说的话却很无情。
元清若回头看她,道:“你知道肖文山狡猾又危险,为什么让普通人去冒生命危险?这本是我们的职责。”
秦封璃道:“我也不想让普通人牵扯进来——正好我这张脸因为【身形识别系统】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我就申请了入学锦绣交通大学博士生的假资料,打算亲自做诱饵。”
元清若:“但你改变了主意。”
秦封璃:“是的。就算我进入肖文山的视野,我也无法保证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守株待兔无法阻止更多无辜的人被推下深渊。”
元清若:“所以你让另一个无辜的女孩儿去送死?”
秦封璃:“她并不无辜。她本就是肖文山的真正的目标,无法置身事外。被她牵连进来的人才是真的无辜。”
元清若:“你作为一个用脑子的武士官,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脑子丢掉了?还有没有一点职业基本素养?‘受害者有罪论’怎么会出自于你的口中?江月馨从头到尾都完全无辜,有罪的只是肖文山!”
秦封璃:“你的目光还是那么短浅!你说我错,是因为你站在江月馨一个人的角度上,你体谅她、爱怜她,而我,是站在我们次序守护者的角度,自然行使有所不同。清若师姐,收起你的同情心。帝国是我们十大财团所有,我们进入浩然轩做武士官只是为了历练,让父辈们看看我们的手段,让他们认可我们维护子民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将来有能力保护更多的子民,而不是为了保护你熟识的一个小朋友。就因为你冥顽不灵,不听我的劝告,不愿意和你的叔伯虚与委蛇,才会走到被剥夺股权这一步!”
元清若:“为了些许身外之物,向那些我所厌恶的、充满腐臭的人妥协,和他们同流合污,我宁可走更艰难的路。我们当年发誓称为这个帝国的守护者,如果连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都用作诱饵,还有什么资格自称这个国家的守护者?你和她还是三年的好友,你怎么狠得下心?”
秦封璃:“因为我对那些被江月馨连累无辜惨死的女孩儿更觉不忍心!我也对那些可能因为她的躲藏而可能被杀死的花季女孩儿感到可惜。她们都有可能称为帝国的栋梁,却如此年轻就失去了未来!”
元清若:“我们该做的是宰了肖文山,用我们自己的力量——让无辜者冒险,只能显示我们武士官的无能。”
秦封璃:“我承认我的能力不足。就像【身形识别系统】,我并没有能力做出来,我只是你的助手,专利所有者上却写的我的名字。圈子里谁不知道这个系统真正的主人是你?许多同辈因此对我冷嘲热讽。但我并不以此为此耻,从不在乎那些嘲笑我窃取你成果的嫉妒者。因为这样做才能让这款软件立刻投入使用。”
元清若:“这是我们共同的成果,挂谁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可以立刻被浩然轩投入使用,让帝国子民受益,而不是被目光短浅的几个人玩弄阴谋诡计,捏在手中囤货居奇。如果它的专利属于我,只会被我的家族夺走,难见天日。阿璃,我们都曾为了帝国的稳定拼死努力,我相信你不是急功近利的人!江月馨如果真有‘凰’一样的‘天使之声’,可以治愈多少伤者和病人?对帝国、对你我,是多大的好事?你不能让她冒险!”
秦封璃却笑了:“你刚刚不是还说要有武士官的基本素养?我穿着武士官的皮,做的正是武士官该做的事——我不是医者,我是守护者;我不管生老病死,只管打击犯罪。
元清若:“……我已经看不懂你了。你和江月馨有仇?”
秦封璃:“清若师姐,我以为,你对我还是有所误解——帝国谁有资格和我结仇还能活过第二天的黎明?江月馨这个暴发户的女儿同样也没有资格。”
言下之意,二人无仇,也无怨。
相反,两人还是志同道合的好友。
秦封璃是真心热爱音乐,否则不可能刚才吃火锅的时候还和江月馨聊得火热。
她们同样对各种乐器,特别是对有着历史底蕴、代表着某些地域文化的民族乐器充满了喜爱。两人甚至谱曲之后互相修改。只有能够完全领会对方曲中之意,并且很有默契的两个人,才能够为对方修改作品。
任何一个原创者骨子里都有或多或少的骄傲,若不是情分到了一定程度,根本不可能把半成品交到对方手中。
如此可见,二人是交心之友。
秦封璃道:“原本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在一周以前,她忽然提到在花店遇到一个女老板,倾慕之心溢于言表。我当时就知道那个人是你。之后她又告诉我,说以前创作的一段笛曲,被她补完了,还连麦吹给我听。那首曲子,你听过了吧?你觉得如何?”
元清若没回答她。
因为她想起了在“花海”之中,听江月馨吹笛的时候。
笛声愉悦,带着隐隐约约的迷茫与爱慕,最重要的是,有一种无形的能量从曲音之中传出,元清若因为幼年练武而落下的旧伤居然有所好转!
当时元清若心中的震惊难以形容。
然而再看那支白色的玉笛,上面龙飞凤舞的“璃”字,字体十分熟悉,不正是她的好师妹秦封璃所书?】
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一个星期,元清若很清楚江月馨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特殊之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不如大部分音乐专业的学生。然而当她把情感投入笛声之中,这横笛就拥有了魔力。
秦封璃为什么把笛子送给她?难道秦封璃也知道这件事了?
作为一个帝国的保护者,元清若道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怎么做有助于破案,而是叮嘱她夜晚不可出校门,最好就在寝室老老实实的呆着。
元清若之所以在锦绣交通大学步行街开一家花店,在这里办公,就是因为从前最后一次照到相似他的影子,便是在交通大学附近,深夜的路口。
这两周她哪儿也没去,就坐在花店中比对连环杀人案里嫌疑人的身形。这些都是【身形识别系统】筛选出来身形、背影、骨架、习惯、动作……综合起来极为相似的名单。在这基础上,元清若用自己的眼睛进行第二次筛选,终于找到了肖文山,确定他今天上午再一次露面,就在湖畔广场。
浩然轩里的心理学家分析他可能是想要在今天晚上湖畔广场举办的商演上寻找目标。
元清若更新了【识别系统】,且在局里对上万监控摄像头进行系统和人工的双重筛选,想要确定肖文山的位置。谁知道肖文山没找到,却看到了师妹秦封璃和江月馨有说有笑火锅的场面。
这个蠢货!
让她晚上别出门,下午就该乖乖在学校图书馆上自习,没事儿还出来和不认识的女人吃饭?
她第一时间找到秦封璃,想要制止她。
然而只是和她对视了三秒钟,就明白她已下定决心。
可她看见那个熟悉乖巧的身影在监控摄像头下仓皇无助的身影,还是忍不住试图改变秦封璃的计划。
结果不出所料。
两人观点不一,却同样固执。
元清若道:“你为何不提前告诉她你的计划。我觉得她很可能会配合你。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权利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做诱饵、引肖文山上钩。”
秦封璃罕见的不再那样理直气壮,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我说不出口。”
元清若冷笑道:“你知道自己昧了良心,连说都不敢,却可以做出更恶毒十倍的事情把她推入悬崖。”
秦封璃似乎被戳到痛处,沉下脸道:“我没有。”’
元清若冷了一声,道:“是你阻击了‘凰’的网络,让他暂时接收不到邮件信息。否则,肖文山那半吊子的水平,根本窃取不到江月馨的邮件。你还故意定了最显眼、人流量最多的火锅店,且还是在两面玻璃外墙的转角处,让店外的人第一眼就能清楚的看到坐在其中的江月馨。你今天故意和她慢慢聊天,还大声谈论音乐,让别人知道她是声乐系学生,还会吹笛和谱曲……还要我继续说吗?”
秦封璃终于沉默了。
元清若道:“你的正义太残忍,恕我不能认同。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今日断了私交吧。”
她说完转身离开。
秦封璃转身坐回自己舒服的靠椅,看像监控视频,道:“你忘了隐形耳麦。”
元清若顿了一下,回头拿上一个黑色的纽扣电池大小的东西藏进外耳道,下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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