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心照不宣,这人设的转变,跟扮演刘小玉玩家出局后的结果一样,由游戏副本里的NPC接替了玩家扮演角色的任务。
对面的李中校还在破口大骂着,要不是碍于霍擎的身份,怕是会直接上来撕了宋如笙。
任厉的脸色阴沉下来,跨了一步挡在裴镜凌的面前。
裴镜凌倒是没怎么生气，反而还在任厉身后，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腰眼。
似乎是在说，看,我猜对了吧。
任厉背过一只手去,抓住他的作乱的手,表情依然保持着严肃。
那位李中校哪里能没看出来他俩的暗戳戳的互动，脸上扭曲又复杂，怒道：“伤风败俗！腌臜了我的眼！”
“李中校,你说话注意分寸！”
任厉脸色阴沉，身量高、气势沉,最主要的是军职和家世要比李中校要高，李中校胸口起伏剧烈，恨恨地闭上了嘴。
“李中校……你竟然说我污蔑你……”裴镜凌躲在任厉的背后，可怜兮兮地抓住他的衣服，声音微颤，“明明昨天大家都看见了，你欺侮于我，在众人面前不曾反驳,沉默地认下罪行。”
李中校气的脸上肥肉乱颤：“你还敢污蔑我？！分明是你拿枪对着我，自己把衣服扯乱的！我当时绝对是昏了头了才会被你吓到！”
任厉眯了眯眼眸，这个NPC接替玩家后，还保留着当时的记忆？
跟刘小玉不同，那个人是完全没有玩家在舞台上发呆的记忆的。
“好啊，那你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啊！”裴镜凌吸了吸鼻子，看起来委屈的不行，“明明你都承认了……难道只因为我好欺负，便又想翻脸不认了么？”
高声的争吵引起了下面的警惕，三楼房间里还有些官员走出来观望发生了什么，看到又是他们三人后，脸上都是一阵八卦和看好戏的模样。
李中校简直有理说不清，气个半死，冲周围人大吼：“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中校，你昨天一天没在军部处理事务。”一个军官看起来还算是个老好人，给他使着眼色，打着圆场，“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办公室处理工作了。”
本来玩戏子也不算个大事，玩就玩了嘛，何必总是去挑起少帅的怒火嘛。
李中校知道气也没用，愤愤上楼，指着任厉和裴镜凌，手指都在发抖：“等我找到证据，看你怎么狡辩！”
裴镜凌撇了撇嘴，这里可没有监控这种东西，完全无所畏惧。
任厉扫了一圈围观群众，冷戾的眼神直接把他们还想看戏的心给压下去了，都讪讪地退回去了。
“等一下。”任厉随便喊住一个人，冷声道，“顾副司令人在哪儿？我有点事情跟他说。”
“报告上校，副司令官应该在五楼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任厉微微颔首，把人打发了。
裴镜凌走上前，脸上带着笑：“现在可以去看看情况了吧。”
任厉看着他那副小得意的模样，捏了捏他的脸：“嘚瑟。”
两个人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往楼上走。
一边走一边交流了等会儿见到顾副司令该怎么做，裴镜凌甚至还拿出枪，做好了后续准备。
五楼到了。
往走廊里面走，看到“副总司令”的办公室牌，敲了敲门。
过了几秒钟都没有声音，正当任厉要继续敲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咬着牙的声音：“进来。”
裴镜凌笑了笑：“被局限到人设里面，根本无法抗拒，好惨。”
推门进去，果然，午夜时候被裴镜凌一枪毙命的顾副司令正坐在办公椅上。
裴镜凌随手关上门，转了转手里的枪，轻松地笑道：“好久不见。”
顾副司令眼神阴骘带着狠戾，死死盯着裴镜凌，脸上却依然堆着伪善的笑容。
表情扭曲，看起来还挺滑稽。
裴镜凌往旁边的沙发一靠，穿着军靴的长腿直接随意地架在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上，看起来派头十足。
“拥有完整剧本又怎么样，你们连随便OOC的机会都没有。”
勾了勾嘴唇，眸里都是狡黠的笑意，嗓音听起来十分慵懒，“哎……看起来真可怜。”
看起来欠揍极了。
顾副司令嘴角抽动，捏着拳头不接话，选择了直接无视裴镜凌。
任厉就要严肃多了，淡声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通关失败的条件，白天你们要是崩坏了人设，应该是第二天才会被游戏NPC取代吧？”
“我们的通关条件是调查出真相，揭穿你们并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们的信息明显比我们的要多，如果你们这方的通关条件与我们无关，我们可以考虑合作，不对你们下手。”
“现在距离午夜二十四点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裴镜凌笑了笑，“如果你和我们合作，完全能在这之前通关，就不用担心第二天的取代了。”
顾副司令微怔，然后站起来，拿过一本文件，捻了捻胡须，不善地笑道：“贤侄，规划开发西郊那块地的活你想揽下，我可以理解。但要拉我入股，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我们既然有利益冲突，我又怎么信你的话？空口画大饼谁都会，我可不会上当。”
眼神怀疑又凌厉，语气却维持着笑意，“况且，你们也未免太自信了些吧？”
裴镜凌挑了挑眉，这个玩家还挺聪明，这个时候还能拿剧本里的东西借题发挥，维持着原人设回话。
任厉当然明白他的隐喻，身子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盯着顾副司令：“我想你搞错了一点，主动权可是在我们这里。”
“不是盲目自信哦，让你们OOC对我们来说并不难，解开副本真相也不过花费时间长与短的问题。”裴镜凌抬起枪，半眯着眼瞄着他，顽劣地笑道，“而且你活一次我就能再杀你一次，死亡的滋味保证让你尝到爽。”
任厉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缓和了不少，低声道：“这反而是我们给你的通关成功的机会，明白吗？”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顾副司令的脸只能变得铁青。
沉静了几秒，他烦躁地踱了几步：“你们这是拿我以前的事情威胁我？贤侄，你这是逼着伯伯跟你统一战线？”
沉了沉，把手里的报告扔出去，看着任厉，重新浮起笑意，颇有深意地说道，“让我加入也不是不可以，但总要伯伯看到你们的能力，比如对西郊那块地，你们目前拿到了什么信息？”
两面三刀、笑里藏刀的人设依旧保持着。
这位玩家不简单，即使态度松动了，还是保持着谨慎。
任厉并没有对他的“不识时务”而不悦，相反，有强烈胜负欲的玩家正是他想要的。
有实力又能看清利益相关，更容易达成合作。
“既然你想知道我们已经推到哪一步了。”任厉淡声道，“那就跟你说说。也算给你一个答复，在十几个小时里达成通关，不是难事。”
裴镜凌开了个头，笑道：“现在已经很明了的是，你们和我们都是玩家，只不过扮演的角色、方式都是不一样的。”
“目前看来，你们这一方的玩家应该是知道所有玩家的身份的吧，而且拥有整个人物的相关剧本。而且你们进入游戏的时间比我们要早，至少准备时间比我们长。”
裴镜凌手指穿过扳机指环，转着手.枪玩，闲闲地说道：“能操控一部分NPC，在午夜时分遇上我们一方玩家的时候，可以崩人设。而其他时候崩人设，就会通关失败。”
顾副司令眯了眯眸子，也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来，没说什么。
任厉接过话头，淡声道：“就从最开始说起吧。游戏想要正式开始，就必须所有玩家在广德大剧院集合。既然我们同为玩家，就说明当日你们那一方的玩家也应该身在剧院。”
“我们在云城的郊外遇见过一个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剧院的女人，她为什么会去剧院，应该就是游戏的集合通知导致的。然后因为路程原因，她不可能在半个小时内到达剧院，说明你们进入游戏的时间应该比我们要早。”
“像你们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剧院，不可能不引起关注，所以你们应该是在剧院的其他地方，并没有以观众的形式出现。”
“而剧院的老板正好是玩家之一。”任厉往后仰了仰，微抬下颚，“他从跟我打照面开始，几乎都是低着头的。而且再三引导我去亵玩戏子，然而这是霍擎并不会做的事情，他一直在诱导我崩坏人设，所以他和你们一样，是玩家。”
“接上面的推测，既然你们在剧院的其他地方，就说明老板肯定是知道的。以他‘谄媚’的人设和你们这样高的身份，不可能不引起轰动和关注，所以说明你们之间是互相知道对方是玩家身份的，在打掩护罢了。”
“而且第一晚的午夜处决我们去看过，并不是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去了，这就说明了NPC之间是有区别的。”任厉顿了顿，抬眸看了一眼顾副司令，“当然这个区别，现在来看，就是NPPC的玩家的区别。”
裴镜凌往任厉的肩膀上靠了靠，接过他的话：“游戏里真正的NPC是完全贴合人设的，演的嘛……毕竟是演出来的，如果够敏锐，是完全可以感受到区别的。”
顾副司令的眸光闪烁，表情逐渐松动。
任厉微敛下眸，给自己和裴镜凌都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给他缓冲的机会。
裴镜凌倒是不喜欢给人喘气的机会，继续说道：“关于午夜处决。在逼着我们OOC后，你们作为见证者就有了对我们‘处决’的权力吧，但是并不是必须，这是一个选择问题。”
“昨天办公室里一共有七个人，但是昨晚你们只来了五个人，说明你们有放弃的机会。”
眼神沉了沉，“昨晚你们用来拖住厉哥哥的NPC是你们带来的吧？”
“你们可以控制NPC。我猜第一天跟刘小玉对戏的那几个花旦，应该也是被人操纵过，所以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顾副司令的眼神微晃，作为开局什么信息都没有的玩家一方，他们的思路真的很清晰。
而且以他们两个午夜的表现来看……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玩家的水准。
顾副司令看了一眼裴镜凌，一想到昨晚被这个看起来纤细瘦弱的男人瞬间秒杀，心情就有些复杂。
办公室里又没人说话了，顾副司令还没有表态。
任厉轻敲了几下桌面，一下一下，逐渐加快，似乎是在催促什么。
裴镜凌像是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趴在任厉肩头，语气十分不虞地抱怨道：“哥哥，干嘛硬是要和他们合作嘛。要不是我和哥哥厉害，我们昨晚就被他们害死了。”
“他们没死，也不过是因为失败条件不同导致的死而复生。”
一手把住手柄，裴镜凌举起枪来对准顾副司令的眉心，眯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本质就是废物，还心比天高，浪费我的口舌。”
“而且我们都还不知道在剧情中死掉的NPC会怎么样呢，就拿你当试验品了。”
顾副司令其实对看起来喜怒无常的裴镜凌心里莫名有点害怕的，毕竟昨晚才被他一枪崩死，看到冰冷漆黑的枪口正对自己，身体下意识还是持有排斥情绪的。
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他看的出来裴镜凌是故意这么激他的，应该不会是真的……
裴镜凌看他还没反应，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手指放上扳机，直接狠狠按下扳机。
“等一下！我同意！”
身体的应激反应直接让顾副司令直接站了起来，大惊失色，呼吸接近停滞。
声音都变了，不再是中年人的沉稳声音。
这人竟然来真的？！
“啪！”
被扣下扳机的手.枪并没有射出子弹，发出了打空枪的声音。
顾副司令看着什么都没有的枪口，裴镜凌还露出了好整以暇、充满了狡黠的笑脸。
一个大喘气差点让他眼睛翻了过去：“没有子弹？！”
“兵不厌诈。”
裴镜凌把手.枪随手一丢，挑起眉尾，笑的顽劣，“都说了让你OOC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你既然不信，那就把这个也证明给你看咯。”
就会耍小聪明，任厉看裴镜凌笑的灿烂，心里吐槽道。
狠狠捏了捏他的脸，无奈又好笑地说道：“诈骗小能手。”
裴镜凌的脸颊被蹂.躏了也不生气，还朝任厉卖乖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游戏已经判定了他OOC了，顾副司令长叹一口气，看着对面两个人，抹了把脸，重新坐下来。
终于不再是那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脸色和眼神一样阴沉，紧锁眉头，恨声说道，“所以你们想要从我这里了解到什么？”
任厉转眸看向他，淡声道：“第一个问题，你们在我们OOC之后，那几秒的停顿，你们在干什么？”
顾副司令正要开口说话，裴镜凌插话进来，笑道：“是实时接收修正剧情之类的吧？”
任厉微挑眉尾：“你怎么推出来的？”
裴镜凌笑了笑：“我猜的，你想啊，花旦可以按照节拍唱戏，台下那么多玩家能够保持统一意见知道刘小玉在哪里唱得好，一起鼓掌，肯定是系统同意安排的啊。要是刘小玉自己能唱，他们肯定就不会按照这个节奏胡乱欢呼。”
任厉微微点头，看向顾副司令。
顾副司令接收到任厉的目光，沉着脸“嗯”了一声：“因为你们的OOC会影响原本剧本进程，所以系统会自动安排后面该怎么进行下去。”
任厉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们为什么可以操纵NPC？”
顾副司令道：“系统赋予我们的权力，可以调动相关NPC。”
任厉微微蹙眉：“相关NPC？”
裴镜凌眨了眨眼：“应该是和玩家身份关系很密切的NPC吧？比如作为剧院老板，可以操控台上的花旦，作为军官，可以调令小兵之类的？唔……这么看，好像有点巧妙。”
任厉睨了他一眼，说道：“你想说，本来就是上下级从属关系的NPC？”
裴镜凌点了点头：“嗯。”
任厉微微颔首，然后又说道：“不过你举例的样品太少，不能完全确定。”
裴镜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道：“猜想嘛……”
顾副司令抹了把脸，看着对面两个自己就可以讨论出结果的人，颇有些无语地说道：“你猜的没错，我们可以调动本来就是从属关系的NPC。”
裴镜凌弯起眼眸，下巴枕在任厉的肩头，朝他挑眉一笑：“哥哥，我又猜对啦。”
“行行行，你最厉害。”任厉真是服了他了，脸上无比嫌弃地说道，“又没长骨头了是不是？给我坐直了！”
裴镜凌歪着脑袋蹭了蹭任厉的颈窝，笑嘻嘻地耍赖皮道：“不要，就要靠着哥哥。”
任厉：“……”
任厉拍了拍他的大腿侧，也没强硬地推开他，只是嘴上凶道：“没脸没皮。”
看着这两人互动的顾副司令，神情逐渐变得复杂，他看那个“宋如笙”一直喊“霍擎”哥哥，还以为是兄弟……但是怎么越来越感觉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呢。
这位直男玩家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被秀了一脸。
抵不过八卦的心，轻咳了一声：“我插个话，我是知道剧情里霍擎和宋如笙是一对的……所以刚好，你们本身也就是一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玩家：我太难了，问的问题他们自己就能猜出来，何必问我？！是为了专门秀恩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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