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镜凌和任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都迅速做出了动作。
门被打开，从黑暗的休息室里走出来的钟云阳被书房里敞亮的灯光狠狠地刺了一下瞳孔，拿手遮了遮光线。
任厉抱臂倚在门框边上，挡住钟云阳和房门之间的通视，淡淡地说道：“晚上好。”
身后的书房门传来了轻轻的落锁声。
钟云阳适应了光线，放下手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随和：“凌晨两点半不睡觉，就站在这里跟我说‘晚上好’？还真是闲情雅致啊。”
任厉看着钟云阳眼珠里微动的运动轨迹，就知道他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情况。
就跟昨晚自己提出请求和他们一起住的时候，他默默打量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你的废话真多。别说你不知道我今晚会起来。或许说，你在希望我能够起来。”任厉用手指轻敲了两下休息室的门板，“让我们能避开他单独聊聊。”
钟云阳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无奈：“哎，现在的小年轻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任厉微抬下颚，表情冷漠，懒得接话。
“行，那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钟云阳经过他身边，兀自拖过一把椅子坐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复杂的事情，我想和你做一下信息交换。”
任厉脸上没显出几分兴趣来，淡然地说道：“我也可以和谢一交换。”
“他？”钟云阳低声笑了笑，饶有兴趣地说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能找到这里的线索？这里是书房，摆放的都是专业的商务合同，还有计算机相关的东西，你觉得他一个什么都想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小混混会懂这些？”
任厉微微有点讶异，当然这讶异不是对谢一和钟云阳的身份。
一般人见到陌生人，都会下意识对他的身份和职业进行初步的判断。
任厉当然也稍微分析过这几个人的性格和职业。
谢一谈吐举止都很随意，身上流里流气的，身上穿的衣服和头发造型，都很容易将他向不学无术的人看齐。
而钟云阳那天晚上穿的是一身正装，行事风格圆滑成熟，一看就属于精英阶层。
他比较在意的是：“你和谢一在房间里找到的线索不共享？”
裴镜凌不是说在一个房间出现，这两个玩家就是合作关系吗？
本来任厉是有些疑惑地问的，但是因为他脸一直绷着，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是一贯的低沉，钟云阳还以为他是在质问自己怎么不帮谢一。
“除了通关任务里同一阵营必须要合作外，其他的任务我想我没有义务必须要跟他分享吧？”
钟云阳看着逐渐沉了脸的任厉，挑了挑眉：“你不会被骗了吧？”
任厉的脸色不怎么好。
裴镜凌这个小骗子！
虽然自己完全没有吃亏，甚至还因为他的缘故，得到了更多的线索和方向指向。
钟云阳一脸了然：“你不会是第一次组队吧？”
“组队？”
钟云阳摆了摆手：“哎，你别否认了，你和裴镜凌就是组队进来的吧？”他一副我早就看透了的表情，“第一天晚上你们之间的眼神和互动就暴露了，根本就不是陌生人的感觉。”
任厉心里无语，是陌生人又怎么样，就裴镜凌这个赖皮，他就没把他自己当外人看。
“你昨晚和裴镜凌是不是真的吵架，我不做结论。”钟云阳说道，“但是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就算是组队进来的，也不一定必须合作。更何况这是个分阵营的副本。”
任厉抿了抿唇，含糊地应了一声。
“好了，话题也别扯远了。你现在要和我进行信息交换吗？”
任厉把刚才的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提炼出一些信息后，然后点了点头：“好。”
***
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任厉已经回卧室了。
裴镜凌正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应该是准备睡觉了，看到任厉走进来，瓮着声音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呀？”
任厉听到他这抱怨的语气，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你说话语气正常点。”
搞得自己跟不爱归家的丈夫似的。
“本来就是嘛，就交换一下线索……又不需要多久的时间。”裴镜凌懒懒地靠在床头，打了个呵欠，瘪了瘪嘴，“我可是一直等你回来，等到现在哦。”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交换线索？”任厉看他犯困的模样，抿了抿唇，走到床边坐下，脸板着，但是语气不怎么凶，“等我干嘛，困了不知道睡？”
裴镜凌靠过来，抬手抱住任厉的腰背，冰冷的脸颊贴在任厉温热的颈窝里，闭着眼说道：“他又不算太笨，怎么可能会随便放你进房间找线索，肯定是想着和你交换线索啊。”
任厉皱着眉推了推裴镜凌，裴镜凌睁开眼眸看着他，语气软糯糯的：“早上冷……”
就会撒娇。
任厉满脸嫌弃地撇过脸去，动作粗暴地提了提盖在裴镜凌半腰上的被子。
裴镜凌心满意足地重新闭上眼假寐，懒懒地说道：“而且我猜他肯定没有告诉你他是怎么得到线索的，只把矛盾点是什么告诉你了。”
任厉“嗯”了一声，不在意地说道：“这很正常吧，你不是说过要是能解锁背景，就能拿到额外积分，他应该是不想让我了解太多。我也只告诉他第一个矛盾点的结论，没有告诉他结婚的具体时间。”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游戏结算的时候，本轮游戏获得积分最多的那个玩家，可以得到一个关于下一轮副本的小提示。”
“你没跟我说的事情多了去了，误导我的事情也不少。”任厉语气凉飕飕，“你不是说在一个房间的就要合作？”
裴镜凌促狭一笑：“我可没说的那么绝对，我说的是‘甚至可能’会有合作，这不能怪我。”
任厉被他说的哽了一下，撇下眼看着他。
外面阳光正好，温暖的日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光线将他纤长的眼睫投射成半弧形的阴影映在他精致的脸上，看起来温柔又无害。
任厉心里却狠狠地吐槽着，这就是个祸害！
“我还知道了可以组队参加游戏。”
裴镜凌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听你的语气，你好像还知道了别的什么。”
任厉“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说的对，什么事情看清楚它的本质和前因后果就会变得简单。掩盖在外表的东西终究会因为本质的内里被剥露。”
又闲聊了几句，裴镜凌实在是撑不住了，他依依不舍地松开任厉，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了。
第三个夜晚，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