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瞳孔一缩,拦了拦愤怒凝止,说道:“秦长落,莫要太欺人。咱们之间不过是个情急之下的一句询问,就算是我儿子没有过多考虑,暴露神龙不该。可也不至于因为一句并没有引发什么不好后果的话,就斤斤计较。还要两年过后,来翻旧账。”
这不是多此一举。
“哦……”秦长落握紧黑珍珠,手指骨节脆响,“也就是说,他所说的话,没有造成不堪后果,就可以随便说,不用承担责任?那如果,神龙因他一句暴露,让人族找到而围攻致死,你是不是就可以让我那么对凝止了?”
空气里血腥味弥漫,硝烟升起。
答案不用狐王回答,作为父亲,如何都不会让儿子去受罪。不管那一句话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秦长落这番话不过是让他不要说的那么无所谓,因为他没有暂时失去挚爱,就不懂那份绝望和愤怒。
他荡起浑身戾气,黑龙剑化作一团浓雾射出,将凝止捆住,迅速拉至身边。秦长落用力掐住他的喉咙,似笑非笑,“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活的当真是好的很,不仅身体健康,灵力大增,就连心,都那么心安理得,半点不曾愧疚。不然,我还真是没有十足十的理由说服赋云哥哥,要折磨你。”
凝止双脚悬空,不断扑腾,胸腔空气极速减少,难受到用指甲抠烂了秦长落的手。
狐王提剑大声斥责,“秦长落!你休得放肆!快放了凝止!不要以为你修为甚好,就可以胡作非为!我不知神龙为何让你过来胡闹!但我若此时通知龙君奎崖,他定不会由你胡来!”
“啪嗒”一声,凝止摔在地上,秦长落居高临下踩住他的衣服,恍然模样,“狐族的靠山,很厉害呢。”
靠他人,不觉得丢脸吗?他嗤笑。
他不想惊动龙族,也不想公申赋云背上纵容自己欺凌狐族的骂名。
其实他只要带着公申赋云回繁临洞,龙族一定会力挽狂澜救回命悬一线的龙。
一切便是依旧,他可以与龙相伴共度。
只是,便没有了可以报仇出气的机会。
龙族不会让秦长落这么做。
那岂不是便宜了凝止。
所以他孤注一掷,瞒着所有人神龙现状,在能保证他性命无忧,也能用自己力量恢复其灵力情况下,独闯狐族。
狐王的威胁是秦长落最不愿看到的。
奎崖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让自己动狐族。
而听狐王意思,如今自己杀死众多狐狸,权当是让自己出气了,他不会作为恩怨。但是不要动他儿子。
倒也是大度,但也是自私到了极致。
因为儿子的一句话,赔进去这么多人命,狐王并不在乎。
当真惹人心寒啊。
他看了看剩余狐兵,皆失落大哀。
秦长落陷入沉思,这世间的对与错,究竟该怎么定夺?
凝止的叫骂,让他回神。
“没错!秦长落我警告你!赶紧把我放开!我弟弟凝烨深得北海龙君恩宠,已有练兵领兵发号施令的权利!不想死,就聪明点!”
“你很烦,不用重复你父王的话。”秦长落蹲下,剑柄快速磕掉凝止一排牙,然后把他扔了回去。
狐王怒目,赶紧接住儿子,一脸心疼。
没了半口牙的人,面目难看极了。
“你成功的提醒了我,我的顺序反了,”秦长落剑点着地,眼中盘算精光,“怎么能拿你们先开刀,这不是引火上身,让龙族记我一笔?这一笔,是要最后记的。”
这是什么意思?
狐王心中不安,凝止口齿不清骂的更凶!
“你安静!你怎么这么蠢!”
“父王你为何骂我!他分明就是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奎崖,他露怯了!但是面子上又死撑着,说些吓唬人的话罢了!怕他作甚!”
秦长落浅浅撇撇嘴,道:“狐族将来交给这样的人,狐王你能安心颐养天年吗?不如,赶紧在生一个。唉,不过,你我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不会让这一笔的时间等太久的。”
狐王脸色阴沉的厉害,看着秦长落转身离开的背影,闭眼长叹。
两颗相连而生的粗树后边,尘失大为不解,指着秦长落暴怒,问安宿:“为什么不去拦着他滥杀无辜!我们躲在这里大半天做什么?”
安宿安抚拍拍对方,“你不觉得,他哪里都不对劲吗?”
“是啊!他现在就是个杀人恶魔!他无理取闹!发了什么神经,两年后过来找事?”
“不是,不是表面上的。他如此变化,只针对凝止,我总觉得,是因为神龙出了什么事,让他承受不住的事。”
“能有什么事!他就是被龙宠坏了!胡作非为!”
“兄长,如果陌离被凝止暴露,而且被人族致死,你会怎么样?”
“怎么可能!谁伤害陌离,我就要他死!”尘失说完,似乎瞬间明白了秦长落的怪异举止,登时瞪大眼,“你什么意思?你说秦长落的那句假设,是真的?公申赋云死了?!”
安宿赶紧捂上他的嘴,“嘘,我只是猜测,不然,他一个那么什么都不计较,不在乎的性子,只为了龙而活的人,为什么突然这般变化?”
只有失去唯一,才会变得疯魔极端。
两人对视,静默无言。
“走,跟着他!”而后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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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大城,萧萧风过,人烟稀少,哀嚎不断……
秦长落出了鸾息天境后,依靠灵力分辨,认出这一方有两年前围攻狐族的门派,也是叫嚣最厉害要把龙炼魂的门派之一。
他锁定目标,准备屠门灭派。
既是替公申申赋云报仇,也是为人间除害。这样的修仙门派,留着渗透贪得无厌的道法吗?
途径街巷,却发现这里灵力愈发强烈,可人气弱微浮动。
且看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荒凉无比。
街头还有一些不知得了什么病的人们,瘦骨嶙峋,面如菜色,皆是老者。有的老者身体明显不足少年身高,苟延残喘着冲着秦长落伸出枯槁手掌,痛苦呻吟,似是在求助,分明不想死去的模样。
他觉得奇怪,蹲下准备去接住求救的手,却被一个用黑布捂着口鼻的人拽起来,他眼睛里透着惊恐万分,连哄轰带赶,“你快走!这里已经被可怕的病疫感染了,不要跟病人接触!这些人都是救不活的才被扔出来的!”
“为什么救不活?”秦长落问道。
“我医术不精,无可奈何!这病是两年前突然出来的,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莫名其妙突然衰老,这城里医者没有特别理会。后来衰老的人越来越多,都是跟第一批病人接触过的,便会生怪病。这样一批传一批,这里的人,都快死绝了!为了保命,大家只好闭门不出,把感染的人,都扔出来!”
无奈之举,生死面前,一切都变得现实起来。
原来是个医者,说话时肝肠寸断,一脸愧对一身医术的模样。
秦长落卸下阴冷,温和说道:“我也是医者,我知道这个病怎么治。只需要,我摸一摸他,诊脉。”
医者眼中光彩,同时又犹豫。
悬壶济世,是他本职,救死扶伤,是本命!
他做不到的,若是有人能做到,岂不是天大好事!
可他又不敢让这个年轻后生轻易尝试,万一是个只有皮毛不知轻重的学徒,白白送了性命可就等于间接害了人。
“不,你不要做无用功了。这病,皇上亲自前来视察,带过来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还死了几个。唉。”医者无奈至极。
“皇上?”秦长落开了个岔,“如今皇上是谁?”
“是十岁突然自杀的小皇帝的亲哥哥,就是那个人人爱戴的王爷!”
“就是娶了男子为妻的那个王爷?”
“嗯,没错。”
“清恒……”秦长落眼中一抹柔色,浅浅笑起来,摸了摸手中黑珍珠,“赋云哥哥,如果没有遇到王爷,我可能提前几天就死了。如果不是清恒告诉我那么多情爱之事,我就不会知道,我爱你至深。今天来的巧了,我要去看看他们,顺便救了这城里的人,就当是回报他们两个对我的恩情。”
医者见他自己叨叨,也听不懂什么,就又催他快走吧,别染了病。
“皇上有没有下令举国寻找名医,并承诺赏赐很多黄金?”
“有,黄金一点一点加,都千两了!但御医都死了,便无人敢来,闻风丧胆啊。”
“带我去见皇上。”
“啊?”
“我真的有办法。”秦长落道,“而且我缺钱。”
说一句认真的,后一句胡诌的。
医者看着青年暗红眸色,觉得他异于常人,原以为是个修仙的,略懂岐黄之术,但并不精深。现在看来,是个贪钱不要命的。
叹了口气,“好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医者不想多管他的闲事了。
秦长落跟着他走着,刻意问了句:“这附近有修仙的门派吧。平时城中的人可信奉他们?这么多人生病了,这个门派就没有人管一管?”
医者唉声叹气,道:“别提了!的确有一个修仙门派,大家极其尊敬。在两年前,门派师尊带着全部弟子不知道去做了什么,遍体鳞伤回来后就闭派了。我们医者曾去求过他们救救病人,可被拒绝了。”
“两年前回来的门派和两年前出现的病是同一时间吗?”秦长落问。
“相隔半月。”医者答完,顿足,神色极速变化,“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