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名护卫走过来,席厌雪当即伸手制止。他指着木盘里的衣物道:“你把衣服放我身边,我自己穿。”
开玩笑!要是被人看见他身上那些痕迹,还要不要活了?
总归是折腾了一夜,他似乎也已经被洗过澡,身上不那么粘腻。但是落在皮肤上的暧昧痕迹是清清楚楚的,他坚决不能让人瞧见!
护卫听话地放下衣物,像是在等他洗漱。
接着,席厌雪便表情严肃地开口:“但是,陪殷容华赏花这事,我不去。”
“我有答应你们吗,并没有吧?”
把他像个犯人一样关在这里,还拴上铁链,还想随叫随到?
他怎么可能轻易臣服。
重点是他脚踝上的这个东西。
记忆中,席厌雪似乎想起原书剧情有这么一段。自封为帝的殷容华大杀四方后必有一群俘虏,其中有一些人就被拴了脚镣。
殷容华并没有要他们的性命,而是喜好整日折磨他们。
殷容华在宫苑内清出一个超宽敞的地方,专门放这群带了脚镣的人。他会命这群人整日不停歇地徒步在园子里比赛,拖着脚镣跑,跑的慢了便会有骑马的护卫提着鞭子抽。
那个地方好像就是开满了花的园子,而殷容华每次心血来潮想来看看时,都会美其名曰“赏花”。
我可去你妹的赏花吧。
席厌雪闷闷道:“我不去。”
观察地形什么的,来日方长!
护卫面面相觑,然后一同看向类似头儿的那个护卫。
席厌雪以为他们会强迫,事实却是他想多了。
护卫完全没有强求,而是颔首对席厌雪道:“我们会如实禀报给尊主。”
说完转身便走。
席厌雪挺意外的,他将被子裹得更紧,但他并不想就这么让他们走:“等等。”
护卫们停住脚步。
他深呼吸,问出了一个一直想问,但不太敢问的问题:
“外面……大概有多少生还者?”
护卫如实相告:“因死伤惨重,俘虏人数过多,至今不易清算。”
席厌雪只觉胆战心惊:“那……莲风巅的长老和师尊呢?……”
“莲风巅的人均被软禁在地牢。”
得知长老师尊还活着,席厌雪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是不愿有太多死伤,不愿殷容华背负过多命债。
因而他没敢再问下去。
此次争乱想必马上传遍整个修真界。
不知多少仙门被卷入此次惨烈,死伤无数。席厌雪记得原书中这一次的震荡,迫使多半个修仙界宗门遭受重创,人心惶惶。
他沉着眸子,默默抓紧锦被。
不知布谷怎么样了。
如果按照原书来说的话,布谷应该能够躲过这次灾难。
那护卫继而又道:“中厅为您准备了饭食,您若有需要,我们也可以为您送过来。”
席厌雪摇摇头,黯然开口:“不用了。”
他没心情。
护卫得令,朝席厌雪行了行礼便离开。
·
牡丹园,雍容艳丽的牡丹花们在不适宜的季节却能争相齐放,在源源不断的灵力的滋润与供养下。殷红粉嫩的花朵们竞相绽放,绚丽夺目,竟是开满了整个园子,成片的花海非常壮观。
正弯腰赏花的殷容华松开手中的花枝,侧目轻轻皱眉:“他不愿来?”
一身黑色精致,金丝滚边华贵锦袍的殷容华站在满园妖冶的殷红牡丹花海中,竟是一出说不出的魅惑画面。
护卫点头:“是,公子……应是觉得脚上有累赘,不方便。”
护卫好意假说,但殷容华岂不知道席厌雪的心思。
他狭长漂亮的眸子盛了满满的冷意,修长冷白的手指由一朵饱满娇艳的花冠处缓缓下移,移到下面的花枝,轻轻一个用力,便掐断了那朵牡丹,丝毫不怜香惜玉。
陪同他的陈管事见状,不慌不忙地刚想提席厌雪说几句话,就被殷容华打断。
“不愿来便不来。”声音透着些许怒意,殷容华将那花随手一扔。
他本意只是想将人锁在寝宫里半步都不让离开,但思来想去,觉得席厌雪定会消沉不悦。
可谁知是他多虑了,人家压根不想出来。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占了很大原因。
护卫只得硬着头皮应声。
殷容华又向园子里面走了几步,身后跟了数名护卫和婢女。他走走停停,显然心思有些不在这花上。
然而后面那护卫则并未离开,他稍微斟酌了一下,便又道:“启禀尊主,属下还有一事想禀报。”
殷容华头也不回:“说。”
“公子他今早未曾进食。”
殷容华停住了脚步,后面一众人也停了下来,陈管事悄悄观察他的脸色。
殷容华微微偏过头,斜睨着那护卫:“他不吃东西?”
“是,说是没胃口。”
对席厌雪修为底子极为了解的殷容华,自然知道炼不惯辟谷的人对饭食的需要与常人无异,因而更加愤怒了。
尤其他又想到昨晚席厌雪在床上的各种不愿配合,扭扭捏捏,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跟他赌气,于是他冷声道:“不吃便不吃,午膳也不用送了。”
护卫:“……”
“是。”
然而陈管事则偷偷对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
护卫立即明白管事的意思,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而后快步离开。
因此中午时,席厌雪那边该有的膳食一样不落。
·
可席厌雪却当真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衣服是他自己穿上去的,穿裤子时虽然有脚镣,但穿起来还不算太麻烦。
一开始是真的心中烦闷,赌气,后来是这铁镣实在重得慌。他下床走几步脚腕就勒得隐隐作痛,感觉不是特别饿,干脆就不去了。
可是到了晚上,他显然是撑不住了。
寝宫没有婢女,出了内室直接就可以看到中厅餐桌上丰盛的一桌子菜又被换了一桌。
不然……还是去吃点吧?
人是铁饭是钢,何必要折磨自己呢?
还是得有力气,才能找到奖励珠子,逃走不是吗?
如是想着,席厌雪便撩起被子要下床。
可他刚动了一下,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脚步窸窸窣窣,直入寝宫,席厌雪立即躺回床上,来不及闭上眼睛装睡,就跟殷容华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醒了还装什么?”殷容华紧盯着他,声音冰若冷泉。
席厌雪一见着这人就下意识拉紧被子,想到了这人昨晚的可怕,因而生怕这人上了床。
他把被子拉高到脖子处。
“一整天没吃东西,想不到你这么有骨气。”
殷容华冷笑一声:“气我差点强要了你?”
见他身后还有那么护卫和婢女在,席厌雪立即脸一热,低声道:“你闭嘴。”
殷容华阴测测道:“想让我闭嘴就乖乖吃东西,我不想上一具死尸。”
席厌雪的唇动了动,目光如炬。
“还是说……你想让我用另一种方式‘喂饱’你?”殷容华将手缓缓放在腰带上,绝美的脸上不怀好意,并且又补了一句:
“当着所有人的面?”
席厌雪头皮一麻:“你!……”
有种被欺负狠的感觉,席厌雪委屈地抿了抿唇。
他显然说不过殷容华,固而只得垂下眸子艰难开口:“……我吃还不行吗。”
他本来也快饿得不行了……
殷容华的唇角勾了勾,然后回头朝身后的婢女们扬了扬下巴。
婢女们便出去了,再进来时,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只盘子。
床边摆了张桌子,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都被呈了上来。席厌雪一时间看呆了,眼花缭乱。
竟然有这么多吃的……
上完菜,护卫婢女们便自觉退下,只剩下殷容华和席厌雪二人。
殷容华坐在桌子侧面的椅子,就挨着床边的席厌雪。两人距离很近,但不妨碍席厌雪厚着脸皮开吃。
他本想先喝口粥的,毕竟一天没有进水进食。
可他的手刚碰上瓷碗,就被烫得收回了手。
粥太烫,没关系,也可以先吃别的。于是他精准地拿过一盘虾。这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而后开始剥虾,边剥边吃。
然而他刚剥开几只,就忽然愣住了。
只见殷容华拿过他刚刚那碗热粥,一手扶着碗沿,一手拿着汤匙轻轻搅拌热粥,时不时还会吹吹热气。
完全没有方才的冷锐。
纤长的眼睫半遮着他漂亮的眸子,在他的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热气氤氲中,他五官立体绝美,垂眸认真时的模样更是让人莫名心动。
席厌雪此刻就觉得自己的心猛地快了一拍,而后便是擂鼓般的心跳,手上剥虾的动作都变得迟钝了。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明显,殷容华抬眸之际,席厌雪快速地别过眼神。
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许是想佯装泰然,席厌雪抬起沾了虾汁的手指,嘬了一口。
然后他就眼见着殷容华的眸色又深了深。
经过昨夜,席厌雪的雷达变得极其敏锐。他再也不敢做像刚刚那样的动作了,立刻规规矩矩好好吃饭。
也许是为了缓解这尴尬气氛。转移殷容华的注意力。席厌雪开启了一个重要话题:“你打算怎么处置莲风巅的人?”
殷容华则是神情淡漠,低声道:“此事我不便干涉。”
席厌雪不解:“什么意思?”
你罪魁祸首你却说你不便干涉?
殷容华抬眸,幽深如玉的眸子宛若含了星星:“当年灭了映月狐全族的是莲风巅的人。”
“如今映月狐族报复,我不便干预其中。”
席厌雪缓缓睁大眼睛:“映月狐族报复?”
殷容华道:“对。”
席厌雪不禁问道:“可是你与莲风巅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不是吗?”
殷容华冷冷抬眸,眸低冷光灼灼,直入人心:“我本就只杀该杀之人,而那人早早便死了。”
“何况此仇,我已经‘报’了三十余次。”
席厌雪:……
他知道殷容华心中有着憋恨,对他与系统的数十次利用耿耿于怀。
因而他就更怕了。
不过既然说到这映月狐,他便又想到那晨阳师尊的,至今找不到的死婴。
似乎这一切信息串联起来,也并没有那么难猜:“你这里有映月狐族的人。”
“是谁?难道是……”
殷容华没等他说完便揭穿谜底:“没错,正是‘殷容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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