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宁心中一番打算下来,倒也不晓得害怕,紧握着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屏息静气的站在了门后面。
薄薄的剑刃慢慢的挑开了门闩。剑刃收了回去,随后就有一侧门被从外面轻轻的推开,紧接着就有一个人影极快的闪了进来。
薛清宁的动作也是极快的。那个人一闪进来,手里的鸡毛掸子立刻就朝着那个人的头上和脸上重重的抽了下去。
那个人显然没料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人一时就有点儿懵住了。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头上脸上,包括前胸后背已经被鸡毛掸子抽了好几下了。
薛清宁也不恋战。见得手了,这个人的身形也有点踉跄起来,瞅着一个空隙,往外就跑。
绿檀,小桃和小青她们,以及几个做粗活的老婆子都住在院里的倒座房里,只要她现在大喊起来,她们立刻就会过来。
虽说都是女人家,但架不住她们人多啊。而做贼的一般被人发现了心里就慌,到时她还怕什么?
不想还没等她喊出声来,身后却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的口给捂住了。
薛清宁这一惊非同小可。
刚刚那个人明明还捂着头在屋子里,怎么这会儿就跑出来了?最关键的是,她压根就没有听到这个人走路的脚步声。
心里立刻就慌起来。想要叫喊,奈何口已经被捂住了,只有呜呜的声音发出来。
身后的那个人却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这分明就是孟锐的声音。薛清宁呆住了。
孟锐还在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平常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刚刚那几棍子力道可不轻。这得亏你夫君我是练过的,要不然说不定还真被你那几棍子给打趴下了。”
说了一会儿,总不见薛清宁搭话,捂着她口的右手背上却似有几滴水珠落下。
忙低头看时,就见薛清宁眼中盈满了泪水,面上也有泪痕。
孟锐给吓的,忙松口她,连声的问着:“宁宁,你怎么了?可是伤到哪里了?”
他刚刚明明连根手指头都没有动的啊。倒是他一推开门,劈头盖脸的就被好一顿打。
自然他知道能在屋里的人肯定是薛清宁,所以才就算被打了也没有吭声,更没有还手。若是换了其他的人,他早一拳头出去将人打翻在地了。
所以孟锐现在确实不晓得薛清宁为何而哭。
偏偏他又见不得薛清宁哭,一见哭立刻就手足无措起来。
眼见薛清宁的眼泪水流的更厉害了,月光下看来满面泪痕,孟锐心里又是急,又是不舍怜惜,便弯腰打横将她抱回了屋里。
进屋的时候脚尖微微一挑,就将那扇开了一半的槅扇门给关上了。
等坐到床上,孟锐依然没有放开薛清宁。而是抱她在自己腿上坐了,一边抬手用指腹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水,一边放柔了声音问她:“你到底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薛清宁哭了这么一会,心里的那股子惧怕总算是消散了一些。听到孟锐的这问话,立刻开始气起来。
抬手就重重的一下拍在了孟锐的手背上面。
“你还问我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你说我怎么了,哭什么?这大半夜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忽然跑到我这里来。来也不说话,只在外面敲门,随后还用刀挑开门闩要进屋。我要往外跑,还被你捂着嘴。我还不能怕了?我怕了还不能哭了?你倒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哭什么。”
薛清宁平常是没这么多话的,也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但刚刚她实在是被吓到了。就是现在想起来,也依然后怕不已。
孟锐被她这一顿连哭带骂的话直接给骂懵住了。
不过等反应过来,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事先他压根没想过他这样做会吓到薛清宁,反倒以为他忽然出现,薛清宁肯定会很惊喜。
但现在看来,却只有惊,没有喜。
抬手摸了摸鼻子,他小声的解释着:“那什么,我就是想你了,想见你,然后我就,我就找你来了。”
反正爬荣昌伯府的墙他也不是头一次了,轻车驾熟的很。
薛清宁气的哭了起来:“你骗人!今天上午我们两个才刚见过面,你现在想我做什么?”
分明就是故意来吓她的!
“我没骗你。”一见她又哭起来,孟锐立刻慌了,“我是真的想你了。不说上午见过你,哪怕就是吃晚饭的时候才见过你,那我现在也想你。我就是想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
薛清宁:......
她看着孟锐,一时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孟锐还在忙着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一边擦一边道歉:“我本来只想给你个惊喜,让你高兴一下,没有想到会吓到你。我错了啊,下次再不会这样了。等到了外面,会先开口叫你的。这样你知道是我,就不会怕了。”
薛清宁:......
听他这意思,往后爬她家墙的事还会发生?
薛清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好歹也是靖国公世子,神策军中尉,大晚上的爬别人家的墙,要是被人看到,你,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没有爬别人家的墙,爬的是我老丈人家的墙。而且就我这身手,能被别人看到?”
孟锐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口中还振振有词,“再者,我怎么不要脸了?我想我媳妇了,过来看她,谁敢说我不要脸?”
薛清宁是真的很想揍他了。
你晚上爬人家的墙还有理了?世上的人要都像你这样不要脸,那得乱成啥样啊?
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质疑的问着:“你这脸皮是用泥水砌的吧?”
简直比城墙还厚。
原就还是早春,刚刚她仓促之间起来连外衫都没有穿一件,这会儿捏着孟锐脸颊的手指尖都是冰凉的。
孟锐心疼,将她的一双手都合在自己的手掌心里面给她暖和着。一边问她:“你怎么还没睡?想我了?”
面上笑容明朗,话语中也全都是笑意。
薛清宁发现自己每次面对孟锐的时候都很容易生气,但也很容易就会被他的笑容传染,心情好起来。
甚至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这样的自然,连带着让她也不会觉得害羞。
就白了他一眼,说着:“我才没有想你。”
孟锐笑,微歪了头看她:“真的?”
薛清宁不说话了。
其实还是有想的。而且她发现自己以前想起孟锐来的时候心里很平静,可是现在每次想起来他来的时候,就如同心里住了一头不安分的小鹿一般,一颗心总是在砰砰的跳个不停。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现在定亲了的缘故。
孟锐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立刻明白了。
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那是一点都不过分。
低头在薛清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一双如黑曜石的眸中满是笑意。
“我就知道你会想我。宁宁,我也很想你。”
薛清宁:......
你怎么就能这样的自信啊?
薛清宁不想说话了。
孟锐却高兴的很,手掌心来回摩挲着她的手背。这样可以让她的手更快的暖和起来。
但是他忘了薛清宁生的肌肤娇嫩,而他的一双手经常拿兵器,左右两只手的手掌心里面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以往只是握着薛清宁的手时薛清宁都觉得有些痒了,更何况现在还这样摩挲着她的手背?那就更加的痒了。
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想要将自己的双手从他的手掌心里面抽出来。
孟锐却偏生不放,甚至还故意加重了力道去摩挲她的手背。
两个人就这样玩闹起来。
笑闹声中,薛清宁很快就忘了刚刚的惊吓,和对孟锐的气恼,一双黑亮的眸中软软含笑。
看的孟锐心中痒痒起来,忍不住低下头就亲吻住了她的双唇。
薛清宁哪里能想到这个人上一秒还在跟她玩闹,下一秒却立刻就来亲她啊。压根就没有一点防备的,当然是被他给亲到了。
而且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挣脱的时候,孟锐的右手已经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也牢牢的揽在了她的腰上。
两个人的力气压根就不在一个等级上,最后薛清宁就无奈的发现,她好像除了顺从压根就没其他的法子。
但是,能不能每次亲她的时候都要亲这么长的时间啊?
好在最后赶在薛清宁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孟锐终于放开了她。
不过薛清宁就觉得自己身上都软了,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被孟锐伸臂揽着,也就顺势窝在了他的怀里。
反正他的怀里挺暖和的。而且这样被他抱着,她心里其实也觉得挺熨帖的。
孟锐一手圈着她纤细的腰肢,一只手在一下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薛清宁平素在家的时候就不喜欢戴首饰,入睡之前更是会将发髻松开,将头发都放下来。
这会儿她的一头秀发流水一样的披散在她的肩头后背,在屋外的星月光下散着淡淡的光辉。
而且还很软顺柔滑,再好的绸缎也比不上。
孟锐低头在她的头顶上亲了一下,只觉得自己心里面如同塞了一大团刚晒过阳光的棉花,软软的,暖暖的。
他没有说话。
好像在这样的时刻,说什么话都无法表达他此刻内心的满足,也好像说什么话都是不必要的,反倒会破坏此刻静谧幸福的时刻。
两个人就只这样抱着就足够了。
屋外幽蓝的天幕中挂着朗月淡星,风透过雕花窗子吹进来,虽然还有些寒凉,却带了早春玉兰花的清淡幽香。
月影渐西斜,薛清宁也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但肯定不早了。就问孟锐:“你还不回去啊?”
孟锐知道他该回去了。都已经三更了。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上他却是不愿意走的。
只想这样抱着薛清宁,一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行。
低头见薛清宁双眼半阖着,话说的都不太清晰,就知道她肯定已经很困了。
却还要强撑着抬头看他。
看到她这个样子,孟锐只觉心中软如一汪春、水,越发的不想走了。
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他声音放轻,放缓:“你先睡吧,我待会再走。”
薛清宁的神思其实早就因为困的缘故很恍惚了,对于孟锐说的话她其实也没有听太真切。不过她向来就很信任他,潜意识里面其实也很依赖他,前几日在靖国公府养伤的时候,被孟锐这样抱也抱的习惯了,所以这会儿她哦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什么,脸贴着孟锐的胸口,双眼一阖,立刻就很安心的睡了过去。
见她睡的这样快,孟锐反倒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时,他的唇角忍不住就往上扬了起来。
这样的一个小东西,怎么能叫他不喜欢,不宠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抢口罩,223万人预约,抢1万包口罩,然后竟然叫我抢到了一包。然后我这还是第一次抢。哈哈哈,忍不住大笑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