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出大事了

崔莹华手里正拿了一支白玉簪子在看。

看了一会儿,嫌弃玉质不够通透,就又放回了垫着丝绸的托盘里面。

这才回答陆琦玉的问话:“昨日为着问这件事,我娘还特地早早儿的就回了家,害的我连戏都没能听上几折子。一回去就立刻去找大伯母问这件事了。不过你也知道我大伯母这个人,什么话都不会给你个明确的答复的。我娘旁敲侧击的问了好些时候,她只笑着不说话,叫我娘吃糕点。后来我娘想见一见我大哥,亲自问他,不想被告知我大哥在书房里面跟着先生念书,谁都不能打扰。”

“也就是说,这件事姑母并没有问到很确切的答复?”

陆琦玉面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也是今日一早被陆老太太叫过去说话,叫她约了崔莹华一块儿出来玩,好打听这件事。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依然是扑朔迷离的,并没有个准信。

“问不问得到又有什么关系?”

崔莹华嘴一撇,眼中满是嘲讽,“难道你还真以为薛家那小姑娘跟靖国公府有什么关系?也不想想,靖国公府是荣昌伯府能攀附得上的?”

拿起托盘上的一只碧玉佩翻来翻去的看了看,也嫌不好,就又放了回去。

“但是昨日你跟我却是亲耳听到你大哥唤薛家那小姑娘为小姨的,总不会你我两个人都听错了罢?而且随后祖母和姑母问起薛夫人,薛夫人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也说了一句是孩子间的玩笑话,证明这件事确实是有的,你......”

“这肯定只是他们的妄想罢了。”

崔莹华打断了她的话,“反正我觉得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若是真的,我娘去问大伯母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承认?难道她儿子唤一个才八岁的小姑娘为小姨,这件事她还能不知道?指不定我大伯母昨儿也是听我娘说了才知道这事,心里只怕正恼怒着呢。说不定就会找荣昌伯府的麻烦。”

确实。若不是昨日孟锐随着崔子骞一起去见孟璎,跟她说了自己认薛清宁为义妹的事,那孟璎忽然听陆氏说起自己的嫡长子叫荣昌伯府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为小姨,是肯定会觉得面上无光的。也是肯定会找荣昌伯府的麻烦的。

崔莹华现在就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她对荣昌伯府到底会有什么麻烦一点都不关心,只挽了陆琦玉的手,说着:“表姐,你不是约我出来买首饰的?怎么一直说荣昌伯府的事。管他们如何呢,反正跟我们两个不相干。”

就拉着陆琦玉一块儿继续看起首饰了。看了一会儿,总没有一样看中的,两个人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薛清雪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买什么首饰,转过身就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她就自以为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一定可以让徐氏滚下荣昌伯夫人的位子。

等到徐氏做不成荣昌伯夫人了,那接下来的荣昌伯府夫人会是谁呢?

薛清雪觉得那肯定就是她姨娘。

因为她姨娘不但在父亲身边有近二十年的时间,生了儿子,两个人年少的时候是有情分在的。若非当年祖父祖母逼迫,说不定父亲一开始娶的人就会是她姨娘。

而一旦她姨娘做了这荣昌伯府的夫人,那她就是嫡女。到时候薛清宁如何能比得上她?

她要将薛清宁嫡女的身份,还有她所有的衣裳首饰全都抢过来,让薛清宁什么都没有!

一颗心因着激动砰砰砰的跳的很快,路上数次掀开车帘子,叫小厮赶车再快一些。

等回到家,也等不及去见罗姨娘告诉她这件事,直接就奔着薛博明的外书房去了。

薛博明正在见族里的一位子侄,勉励他要好好的读书进学。子侄言语间吞吞吐吐的说起家贫的话,他立刻豪爽的叫小厮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过来。

小厮答应着去了。拿着一包银子回来的同时,也跟薛博明通报说大小姐在外面,要见他。

薛博明皱了皱眉头:“我这里有客,叫她先回去。”

小厮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双手垂在身侧,很恭敬的样子。

“小的刚刚已经跟大小姐说过您这里有客,可是大小姐说她有很要紧的一件事,一定要立刻就见到您。”

她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说的这样的严重。

薛博明是不信的。不过那位子侄听了这话,连忙起身站起来开口作辞。

薛博明便也罢了。叫小厮将银子拿给他,送他出门。

随后门帘子一掀,薛清雪就跨进了屋里来。

“父亲,”一进屋她就急急的叫着,“了不得,出大事了。”

“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你连规矩都忘了?”

薛博明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说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都要沉稳,不能毛躁。”

拿起盖碗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才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薛清雪便添油加醋的将刚刚她在玉料铺子里面听到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遍。

“......那两位,一位是平江伯府的姑娘,一位是永嘉侯府的姑娘,昨儿我才在陆老太太的寿宴上见过他们,再不会错的。崔姑娘说,她大哥叫四妹为小姨的事,就是她想要攀附上靖国公府。不过竟然连她大伯母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可见这件事压根就没有过明路。”

“还说她大伯母现在知道了,恼火的不得了。自己的嫡长子,竟然叫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为小姨,传出去旁人会怎么笑话他们?听得说就要开始找我们家的麻烦呢。”

薛博明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一等明白过来,就吓的面上变了颜色,拿着盖碗的手都忍不住的在发颤。连碗里的茶水被颠出来洒到棉袍上面都没有注意到。

“你是说,永嘉侯府的嫡长孙竟然唤清宁为小姨,而他母亲并不知道这件事?”

薛清雪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煽风点火:“而且我刚刚听陆姑娘和崔姑娘的意思,母亲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面对陆老太太的询问,还笑着说这是孩子间的玩笑话。”

顿了顿,她又故意做了一脸担忧的模样出来问道:“父亲,崔夫人是不是真的会找我们家的麻烦?她可是靖国公府的嫡长女,还是永嘉侯府的宗妇,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存心要找我们家的麻烦,我只怕......”

害怕的说不出话了。

薛博明也很害怕。

以他们家现在的地位,单就是一个平江伯府都是惹不起的,更不说是永嘉侯府,甚至是靖国公府了。

但是薛清宁偏偏给他惹下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而且徐氏也是知道的,可竟然都没有跟他透露过一个字。

薛清雪这时候已经哭了起来。

“女儿实在是害怕。原本只是四妹和母亲他们惹下来的祸事,父亲跟我都是一点都不知情的,但那位崔夫人怎么会知道呢?肯定以为父亲对这件事也是知情的。不定以为您就是想要怎么攀附他们永嘉侯府和靖国公府呢。甚至让她的嫡长子唤四妹一个小姑娘为小姨,这是想要跟她平起平坐,还是想要爬到她的头上?也不晓得她会怎么对付咱们家。”

听的薛博明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声不说,心里还立刻就怨恨上了徐氏和薛清宁。

都是她们两个做的好事!现在倒好,就要连累到他们整个荣昌伯府了。

不行。是肯定不能因为她们两个导致荣昌伯府就这么毁了的。

立刻起身站起来,阴沉着一张脸,抬脚快步的就往门外走了。

薛清雪知道他这是要去上房,刚刚一脸担心和害怕的模样立刻就没有了。

掏出手帕子擦了擦脸颊上还挂的几滴眼泪水,她得意的轻哼了一声,回清桐院跟罗姨娘报喜了。

*

薛清宁坐在罗汉床上,虽然拿了一本棋谱在手里,可她却压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看。

昨天她在平江伯府答应过孟锐,要亲手给他做一只香囊,等他明年二月过十七岁生辰的时候送给他。但是回来之后他又答应了娘和大哥,往后再也不见孟锐了。

那这只香囊,她到底是做呢,还是不做呢?

若做吧,就相当于不听娘和大哥的话,若不做,那就是她对孟锐言而无信。

薛清宁心里犹豫不决起来。

表现在面上,便是咬着唇,一双纤细的远山眉都蹙了起来。

隔着一张炕桌,徐氏盘腿坐在她的对面,正在做针线活。

天气冷了,她想要给自己的三个孩子每个人做一双护膝,这样便不会冻到腿脚。

抬头要茶的时候,看到薛清宁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只以为她还在想昨天的事。

昨天她也实在是气的急了,回来确实说了薛清宁几句重话。后来虽然也安抚过了,但她以前从来没有对薛清宁说过这样的重话,只怕这孩子心里面还是没有完全的转过来。

而且,这确实是一件大事,这孩子以前不知道,但现在心里面应该也是有几分怕的吧?

就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又柔声的劝说了薛清宁几句。

后来见薛清宁眉头依然还是蹙着的,就转过头望了望外面。看到院子里面的日光很好,就叫她:“你只管闷坐在屋子里想那些事,如何高兴得起来?外面的太阳倒好,不如你出去走一走,晒晒暖儿,散散心,也许心情就开朗起来了。”

薛清宁想想也是。便叫小桃和小青拿了她的斗篷和小手炉过来,出门往外面逛去了。

不想这一逛,就逛出了一场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