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那天天气是随时会下雨的阴天,一也西凛礼貌地回应着亲朋,看着男男女女在堂前烧了柱香。
走过形式后,宾客就开始偷偷八卦究竟是哪位少爷分到的遗产最多。
一也西凛只短暂的出面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的手机一直连接着地下室的摄像头,以便他时时刻刻能监视着徐引默。
就算是一直盯着监控,一也西凛依旧觉得很不安,担心监控会不会卡住坏掉。
这种想法让一也西凛越来越迫切地想回去,到徐引默身边去。
但是哪怕已经回去了,已经在徐引默身边了,已经牵住了徐引默的手,一也西凛心里的那种不安感也没有减轻多少。
他爱徐引默,是因为爱才会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
喜欢的要靠抢,也要藏,不然得不到,守不住,从来都是这样,从来没出错过。
但是爱一个人其实是一种刑罚吧,不论被爱着,还是不被爱着,都会如同被架在篝火上灼烤。
一个活生生的正常人,怎么藏得住呢,他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可以埋在土里,藏在柜子里,或是肢解开来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
也不是一只小狗,离开了他就很难活下去,全世界是围绕着主人转的。
一个人,正常成长的人,有着自己的三观,有着自己的想法,有着自己的情绪和独立的心理空间。
或许曾有情人很相爱,会无比的亲密,但是两人仍旧是基于两个独立的个体之上,不会有一方是另一方的附属品。
因此,才会让他不安。
……
“兄弟之间就是要互相分享,虽然你是最小的孩子,但是也不是每次都能获得优待和特权的哦。”哥哥是这么说的,然后从他手中抢过了新的玩具。
“那我玩什么?”
“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小汽车了吗,之前一直很想要的,我们交换吧,小汽车给你。”
“它的轮子都坏了。”
“爸爸说过不能娇气的吧,还是说你又要哭着鼻子跟爸爸告状呢?爸爸之前和后妈说过觉得孩子太多很烦恼,后妈有说要把你送走呢,年龄小的话很容易就能接受新的父母了,如果你被送走的话说不定就会有全套的新玩具了。”
“不要,我不要。”
“又要哭鼻子了,好烦,如果要哭就到外面去哭吧,等你不哭了再叫阿姨帮你开门好了。对了,绝对不要上二楼,今天我要和朋友一起玩,你在很碍事。”
“我不要。”
……
“你这样的臭脾气,没有朋友也很正常啊。今天又和年纪里的其他同学说奇怪又恶心的话了吧。”
“‘像蛇一样令人寒毛倒竖呢,哪怕只是被一也西同学看一眼,都会觉得好像陷入到回南天湿热沉闷的氛围之中了’。大家是这么评价你的,我说,你也稍微收敛一点身上令人讨厌的气质吧,不然当哥哥的我会觉得非常非常丢人。”
“凛长得越来越像妈妈了,嗯?你还记得你妈妈长什么样子吗,嘛,肯定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吧,毕竟宜子死的时候你还需要母乳喂养呢。这么多年也没有见你说想念妈妈之类的话,非常有个性呢!哈哈。”
“到爸爸怀里来吧,凛站在有些黑的地方阴恻恻看着我的样子也很像妈妈呢,宜子当初也是个怪胎啊,我说要娶她的时候,她的父亲松了一大口气,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其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当初宜子可是我们下野最出名的美少女高中生啊,追求她的人多得数不清,我所有的朋友都说哪怕能和宜子做朋友都好啊。嘿嘿,最后却变得无人问津,求人都嫁不出去的程度呢。”
“就算是月亮,也不是没有摘取的办法的嘛,只需要像赶羊一样,把可爱单纯的小绵羊赶进圈里,不论是用食物引诱也好,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也好,只要羊进了羊圈,就无法再跳出去了。”
“老师说过就算是父亲,也不能随意触碰小孩子这个地方,这是犯法的。”
“你的老师肯定和父亲母亲的关系很不好吧,都是因为有这样的老师才会把你教育成冷冰冰的性格啊。还想要上次说的那个玩具吗,趁哥哥不在给你买一个吧,可要藏严实一点咯!”
……
一也西凛醒过来的时候,梦里哥哥的辱骂还没结束,一也西凛听得耳朵起茧,于是就主动转醒了。
自从父亲开始为他说话后,哥哥就很少能在明面上对他展示恶意了,但露骨的秽语会以文字的方式出现在任何他能看见的地方,就连作业本上都有,多得和乡下夜晚的星星一样多。
一也西凛早就觉得乏味了,无论是什么话语,什么字眼,都轻飘飘的跟雪花一样。
他拥住徐引默,在天将亮不亮的夜色里想要贴近徐引默的心跳。
然而很快就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徐引默身上非常非常烫,从额头,到常年是冰凉的脚,都是不正常的滚烫温度。
一也西凛连连测徐引默的额头,后颈,身上各个部位,再三的确认怀中人在发热。
在苍蝇一样烦人的触摸下,睡眠向来很浅,早该醒过来的徐引默却毫无反应,像人偶一样始终闭着眼睛。
如果不是还在呼吸,他就好像是平静的死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