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凝固了的血迹痕迹铺开在床单与地面,身形单薄的少年仿佛雨夜里死去的白天鹅,羽毛上沾满了风雨的水迹。
白皮肤上布满了不属于一也西凛留下的痕迹,就像是睡美人故事里包裹住整个国度的荆棘,似裂痕,也似闪电,一条条一处处的皴裂开来。
“……引默?”
外面可能下雨了,当湿漉漉的草坪与泥的味道强势的闯入挤走陌生臭味时,那股浓烈的血腥味被对比得更明显。
微弱的呼吸声混夹着发着抖的泣腔,徐引默在哭,声音却包在喉头里,在隐忍中吞咽出咕叽滑音。
他的身上都是勒痕,严重之处红肉外翻,已经干了的血迹呈黑黏在大腿。
一也西凛看着他,明明没有摄入酒精,却感觉自己要断片了。
他很多年没有这么无措过,又回到那种脚不沾地的飘渺之中。
排气扇还在工作着,催促着一也西凛做出决定。
“先帮你洗个澡,好不好?”一也西凛低声问,手心与徐引默偏热的掌心贴合。
徐引默的嗓子很干,声音很轻,似乎就要风给吹散了:“打得好……这是主人的赏赐……”
他口中的声音只是哭与谢,疼得很却不敢说出口,硬生生将下唇都给咬破。在被试着抱起时,徐引默抽着气,疼得手脚在小幅度的抽搐。
一也西凛只好放下他,让徐引默好好地躺着休息,用被热水浸过的温度正好的毛巾轻轻替徐引默擦身。
这个过程很漫长,一也西凛的思绪出窍到了浩瀚之中,等到先将徐引默安置好,他才静悄悄地离开了地下室。
……
“嘟——”
“什么,哪位?”
“您认不出自己儿子的电话号码,倒是对孩子家的密码了如指掌呢。”
“哈哈,没办法,作为父亲对孩子有十分的了解十分正常嘛,你算是兄弟里最木讷的了吧,从小就阴沉古怪,事情也总是做不好,连奴隶也要让父亲费心帮忙管教。”
“是吗?太多管闲事了吧。”
“太娇纵奴隶了啊,凛,难道你什么规矩都没有教给他吗,要知道没有一个好孩子是会说出‘不’这个字眼的。不过我也很高兴你有喜欢的玩具了,这次倒是不用哀求爸爸给你买玩具了嘛,我们凛也长大成人了。”
“半只脚进棺材了就不能安安静静去死吗,这么惹人烦会让我连在你的火化单上签字都很不情愿啊,趁这几天多喝点酒多吃点肉享受最后的好日子吧。”
“诶?凛?怎么这么说话。”
电话中断。
一也西凛将听筒放回座机,拎着药箱到地下室。
上过药的伤处还不见好,溃烂的伤口看起来很触目惊心。
徐引默脸色已经苍白到有些可怕的程度了,似乎已经没有生命力了一般。
“想要听歌吗?”一也西凛轻柔地捋着徐引默的额发,亲吻他的额头与眉心。
徐引默看起来呼吸都需要用上不少力气,这样才能保证胸口有起伏弧度,他的眼睫毛随着眨眼动作像蝴蝶翅膀一样扇动着:“想要看电影。”
“好,都可以挑,但是不许选恐怖向的了,你明明就很容易被吓到,晚上还会做噩梦。”一也西凛有些舍不得放开拥抱,即使只是走开五步的距离去放影片。
但一也西凛还是不得不稍微离开一下他的恋人。他将便捷的投影机对准墙面,温情的爱情电影片头色彩丰富,音乐也温柔浪漫。
复古年代的画面每一帧都像是油画,夏风与晚霞,海边并肩的身影和被海浪覆盖的脚背,浪涌与海鸥的声音,一切都很宁静又很美好。
“这是西西里的Taormina镇,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它是通向星空的阶梯。”一也西凛语速缓慢地说道。
“……我曾经很想要去西西里看看。”徐引默一眨不眨地看着影片,看着一幕幕不像是真实存在于人间的风景。
“一起去吧?等你好好吃饭,抱起来圆滚滚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旅行吧,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一也西凛说。
徐引默沉默了好久,最后说:“我感觉好困。”
“睡吧,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徐引默便枕着一也西凛的胳膊闭上了眼睛,耳边是衣物擦蹭的声音,他的耳垂热热的,一个个黏糊糊的亲吻落在他的半个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