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裴慈的病实在难医,很长一段时间裴家人都把希望从现代医学转移到封建迷信,各种各样有本事的大师没少见,虽然裴慈的身体并没有因此好转,但裴家人对这个世界的玄幻,认识得更加全面,搬来边春居住就是一位天师的建议。
搬来边春后,裴慈年纪尚小接受良好,但裴老爷子是个眼界与心智都健全的成年人,分分钟发现这里的神奇之处。
刚开始是为了孙子的身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硬撑着在边春住,可这一住久了吧,就……真香!
边春社区天下第一!
是以,在边春住了二十来年,见过不少魔幻大场面的裴老爷子并没有被红药的纸鱼吓到,他盯着在他手边摇头摆尾绕圈圈的小纸鱼,第一反应是——自己不能输!
“等着!”
红药一脸茫然地看着老爷子火急火燎地往楼上跑,那一脸坚定豁出去的表情,仿佛是要去炸碉堡。
没多久,老爷子回到茶室,把手中檀木盒往红药手中一塞,语气矜持骄傲:“一点小心意,拿着玩。”
红药看着盒子里凉沁沁的缠龙白玉佩,嘴角抽了抽,若他没看错,这似乎是阿慈他爹……上辈子的亲爹景康帝常年佩戴的那块,景康帝死后景末帝又带了好几年。帝王所带玉佩,料自然是极品玉料,工艺也是大师级工艺,但比玉料工艺更有价值的是它的历史价值。
两代皇帝佩戴,又是玉雕大师得意之作极品龙形玉佩,即便是红药并不怎么关心古董交易,也对这块引发上京热议的玉佩拍卖有所耳闻……交易价是几个亿来着?
见红药盯着玉佩沉思,裴老爷子怕他拒绝,连忙道:“这种小玩意儿不值什么,我哪儿还有好几盒子,你收着就是。”
和这小年轻香烛店背后的千年园林、与他随手折纸点睛的本事比,这玉佩确实不算什么,不过是个值点钱的死物罢了,哪有大孙子的幸福重要!
红药随手一翻,缠龙玉佩连同檀木盒一起消失不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惊奇之余裴老爷子又松了一口气,收下就好,收下他这做爷爷的见面礼,裴慈与红药的关系也就算是在裴家过了明面了,也算是个间接保障。
裴老爷子突然在心中遗憾起我国婚姻法的不完善,要是同性也能结婚,他立马拖着这俩小年轻去登记结婚!九块钱他出了!
红药见裴老爷子一脸遗憾,以为他在担心裴慈的身体,安慰道:“裴爷爷不必担忧,裴慈的身体有我盯着不会有事……若是顺利,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痊愈。”
裴老爷子目光幽幽地看着红药:“都收了见面礼了还叫裴爷爷?该跟着裴慈改口了!”
老爷子注意的点实在有些刁钻啊……红药干咳一声,低低喊了声爷爷。
“欸!这才对嘛!”裴老爷子瞬间眉开眼笑。
而红药心中的别扭到了再次告别的时候才终于消散。
临到出门,裴老爷子又把红药叫住了。
红药回头,疑惑地看着神色纠结的老爷子:“爷爷还有何事?”
裴老爷子表情几经变换,最后堪堪停在混合着尴尬纠结与‘老头子今天豁出去了’的悲壮上:“那个……你们年轻人,火气旺是正常的,但还是要节制,特别是裴慈吧……他身体虚,受不住,你别太那个什么……咳咳咳咳,多照顾照顾他……”
红药:“……”o(///m///)o
红药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含糊敷衍过去裴爷爷突如其来的关心的,一路跑出裴宅果林,他心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反反复复在重复一句话——裴爷爷认为他是攻!是攻!!攻!!!
……
裴慈在裴宅门口没等多久心口就突然一痛,这种熟悉的、宛若心疾发作一般的痛苦让他有种梦回前世之感,然而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裴慈趁着他现在头脑还算清醒,操纵着轮椅停在道路边缘。
边春居民的代步工具千奇百怪,要是碰巧遇上那几个有名的大家伙,他停在路中央怕是得被撞飞……虽然被撞飞之后会被轻柔送回原地,但他的身体必然遭不住这等折腾,万一原地去世被误以为是碰瓷就不好了……
裴慈捂着心口的手蓦然下垂,原本清亮的眼眸已一片昏沌,下一秒,裴慈缓缓起身,摇摇晃晃、一步三咳地缓慢往边春社区大门移动,他走过之地,开满了血色的花……
红药一出裴宅大门就察觉不秒,轮椅乖乖停在门外道路边,可上面那么大个男朋友却不见了踪影,好在地上有由点连成线的血红指路标,红药推着轮椅顺着地上鲜血追去,很快就捕捉到晃晃悠悠往前走的裴慈。
红药将勉力支撑着身体不倒的裴慈按进轮椅,还未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疯狂咳血的裴慈就先从喉咙里逼出‘快走’两个字。
快走?往哪儿走?为什么要走?红药一头雾水,但裴慈情况实在糟糕,他也不好多问,当机立断推着轮椅一个大转弯,往刚才裴慈行走的反方向极速前进,愣是把轮椅推出了塞车的气势。
……方冲说这轮椅油门踩到底可以直接上赛道,居然不是夸大其词。
一波柔和灵力输尽,红药蹲在裴慈面前,神色担忧地询问:“好些了么?”
裴慈倚在轮椅靠背上,虽然依旧面若金纸,但好歹没再吐血,他缓了一口气,小声道:“好多了……”
红药摸出手帕,轻柔擦去裴慈唇边血迹,表情温和,眼神却含冰淬雪:“神慧……”
裴慈握住红药抚在他冰凉脸颊上的手,嗓音低哑,慢慢地说道:“这一次和上回不一样。”
红药:“如何不一样?”
裴慈侧头将脸埋在红药素白手心,闭目细思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睛,然后将红药的手轻轻按在他缓缓跳动的心口:“他想控制我。”
“上回是震慑、是夺命、是妄想一击即中,所以我立时昏迷,昏睡一天一夜。而刚才,在身体失去控制的时候,我能模糊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召唤我的身体前往某个地方……”
裴慈的话没说完,因为红药另一只手中染血的锦帕被不知从何而出的黑雾包裹,然后下一秒,化为飞灰飘落。
红药微笑着吹了吹手上残余的灰烬,温言细语道:“他想控制你的身体……然后呢?”
裴慈默了默,安抚道:“没有然后了……他并未得逞,红药无须……”
“是我的错。”红药学着先前裴慈的样子,将脸埋进裴慈冰冰凉凉的手心里,声音又轻又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若不是边春灵力充沛,你得以留存些许神智,兴许……兴许他已经得逞……”
裴慈感受着手心里的温暖,心中一片酸软:“不是你的错,是我想让你和爷爷好好聊聊,是我自己决定在门外等你,是我没有危机意识……”
红药平生最听不得有人说裴慈不好,即便是裴慈自己说也不行,千年坚定慈吹红老板当即抬头,扬声打断了裴慈的自我反省:“错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是神慧那厮!”
红药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据说蚯蚓的再生能力很强,断成两截不仅不会死,还能长成两条蚯蚓,也不知成了精的蚯蚓有没有将这项种族天赋发扬光大……”
再说下去就过于血腥暴力了,恢复了些许精神的裴慈笑着转移话题:“之前不是说要去社区办事处询问香烛的事吗?再往前面走一段,就是社区办事处。”
红药犹豫道:“可你的身体……”
裴慈:“我已经好多了,只是去问问,也费不了多长时间,而且方冲这会儿应该正在办事处食堂吃饭,咱们也正好可以一起回香烛店。”
裴慈思虑得十分周全,红药有些被说服:“对了,你刚才咳在地上的那些血怎么办?爷爷见了肯定会联想到你身上,到时候……”
裴慈神色轻松:“没关系,边春社区的工作人员对血腥味很敏感,也很擅长处理这种痕迹,不出十分钟,会有专业人员去处理干净的,不用担心。”
红药:“……”边春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社区,对血腥味敏感到十分钟内抵达现场处理血迹的工作人员到底是在边春经历了些什么,才能练就如此熟练的工作技能啊!?心疼一波工作人员。
……不过倒确实挺方便的……
最后的顾虑也被边春强大的后勤保障消除,红药不再迟疑,推着轮椅往办事处走去。
边春的办事处与红药印象中的社区办事处完全是天壤之别,这里没有各种办事窗口,也没有一板一眼的工作人员,有的是沿着巨木而建的蜿蜒滑梯,随着悦耳音乐缓缓旋转的白马群,还有左右摇摆的大木船……
红药看着眼前色彩缤纷的欢乐世界,冷静地问:“是边春的社区办事处建在儿童活动中心,还是这堪比游乐园的活动中心就是边春的社区办事处?”
裴慈想了想:“二者皆有吧?有人来办事,这里就是办事处,没人来办事,这里就是游乐中心……不过不是儿童游乐中心,是工作人员游乐中心。”
“这些游乐设施,初衷是为工作人员服务。”
红药:“……”
先前的心疼竟是错付了!边春工作人员的待遇,值得十分钟内抵达并清理血腥战场!
经过裴慈的指点,红药终于在一个巨大又充满童趣的蘑菇屋里找到正在玩娃娃的社区工作人员。
然而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给娃娃换小裙子的工作人员就一声爆喝:“好闪!”
声音粗犷雄厚,把旁边一个拥有七彩秀发正在看通知栏的小帅哥吓得直后退。
红药推轮椅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仿佛不知道工作人员说得是谁一样继续往里走。
好在工作人员反应迅速,准备也充分,等红药走到近处时,他已经戴好了墨镜。
真有那么夸张吗?对自身‘光芒’产生了怀疑的红药还没来得及说话,戴着墨镜的工作人员就先一咏三叹的来了一句:“这位光芒万丈的居民,请问你是闪.光.弹成精吗?”
红药裴慈:“……”
被吓了一跳的七彩秀发小帅哥:“???”
边春社区办事处还真是人才济济,这吹彩虹屁的功力不去追星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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