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桐桐认出这个是什么地方以后,第一时间反而是转过头看龙奕君的模样。
他并没有像她一样完全换了一套打扮，而是依旧是原来从现实世界过来的样子,T恤长裤,黑色短发,双眸也是漆黑的,并不是红色。
龙奕君看见她变成这副模样，怔了下,然后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桐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手捏的很紧,仿佛一松开方桐桐就要被什么东西带走一般。
方桐桐见他没有想起什么,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但是还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进来就变成这样了,”方桐桐转移话题,“你不是知道一些吗？我们现在在幻灵秘境,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龙奕君也只是听说，并不详细知道太多。
他拧眉说：“幻灵秘境进入后要走到极北的位置才能找到离开的出口,我们现在要辨识方位,往北方赶路。”
方桐桐问他：“我们现在在船上,你有什么想法吗？还是说，我们现在应该直接离开，或者先停留一段时间，在上面搜索什么？”
墨鸟还在两人身边蹦哒着，跳来跳去,扑着那两只短短的翅膀，叽叽地叫。
“是饿了。”
方桐桐指着这只小胖鸟，笃定地说。
龙奕君轻描淡写地瞥了这只鸟一眼，眼神中不含一丝温度。
“如果桐桐饿了的话，拿来今天的晚餐也可以。这个船上确实有一些奇怪，如果我们在上面找一找，可能会有一些有用的东西。”
墨鸟显然听得懂他说的话，吓得拿翅膀盖住了头，跑到角落缩成一团。
好歹这只鸟也是当年她缠着要买的，方桐桐没有他那么狠心，在左右找了找，终于发现了一个装着许多蛞蝓的小盆子。
她走过去拿长长的钩子钩了一条蛞蝓出来，放在那只鸟的面前，挥了挥手，让它过来，说：来吃呀，小宝贝。
墨鸟试探地将两只小豆眼睛从翅膀缝间露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边的龙奕君，见他面无表情却没有干涉的意思，渐渐放下了戒备，哒哒地跑过去。
方桐桐为这只大肥鸟吃了七八条蛞蝓，看它终于不那么饿了，于是放心地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站起来走向龙奕君身边。
“我们在这船上找一找吧，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呢。”
两人在这艘船上挨个房间挨个房间地探索，发现了许多珍稀的灵宝法器，有些龙奕君甚至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品阶。
如果只是一般的秘境试炼和寻宝探险，有这一船的东西，不用再探索都足以离去。里面随便一件宝物回到末法现代都足以另立宗门，成为镇门开山之宝。
方桐桐没有惊叹的表情，这么走下来，这些东西渐渐唤起了她以前的记忆，十分熟悉。
这只船明显是第一个世界，最后龙奕君带着她四处游历的大船。
到了船上的主控室，两人看了看舆图，方桐桐知道了现在才是从集市离开，回去的路上。
但是为什么她身上的衣服还有自己的头发全都变成了当年的模样，而龙奕君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如果现在的她的身体是第一个世界的自己的身体，那她是否会重复第一个世界的命运轨迹？
说真的，方桐桐一点都不想重复第一个世界后来的命运。
龙奕君对这里一直保持着一种格格不入的警戒，身上充满了陌生而疏离的感觉。
他牵着方桐桐的手一路往下走，到了一处地下储藏室。
方桐桐想起了些什么，有些抗拒。
“桐桐，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龙奕君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转头问。
方桐桐拧着眉，看着深处那一面明亮的白色说：“我不喜欢那面镜子。”
“为什么不喜欢？桐桐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欢那面镜子而已。”
方桐桐这么重复，龙奕君却不太相信，直觉告诉他那面镜子里面一定有什么。
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打算离开这艘船，龙奕君从舆图知道这个秘境并不小，甚至有可能存在其他的修士，于是决定调转船的方向，让它往北边走。
“为什么这艘船上面没有别的人？”就好像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一般。
方桐桐站在他旁边，闻言看了他一眼。
龙奕君又想起她，转过头要脱下她身上的襦裙。
“你要干什么，师弟！”
“现在时候不早了，我要帮桐桐洗澡。”
“我有力气了，我不要你帮忙！”
但是方桐桐还是没有挣脱他，最后只能憋屈地被带到浴室里，打了一桶热水泡澡。
龙奕君帮她洗澡时并不怎么动手动脚，动作和眼神都十分认真，耳朵后面和指甲缝隙这些细微的地方都要反复搓洗三次。
方桐桐桐细皮嫩肉的，即使动作足够轻，也总是会被他搓得浑身都是红色的痕迹，就好像可以随便被搓掉了一层皮。
这些细微末节的地方，龙奕君都洗得这么仔细，那么某些位置他洗得就更加的认真了，认真到每次方桐桐都难以忍受，羞愤得想要钻到地底下。
“都说了不要你帮我洗了，你个混蛋！”
方桐桐气咻咻地用脚踢他的脸。
龙奕君毫无被冒犯的感觉，不听她的埋怨，将她脚趾每一道缝隙全都揉干净。
龙奕君捧起她可爱的双脚，放在面前端详了一会儿。
方桐桐的双足洗干净后带着几种灵花的气味，香喷喷的，足弓美妙，十只脚趾蜷缩在一起，圆滚滚的无比可爱。
心爱的人哪里都是这么让人心动。
方桐桐已经被他洗得浑身乏力了，生无可恋地瘫在浴桶的边缘，由着他又亲又舐。
龙奕君不止亲了，还啃了几口，满足以后才把她抱出浴桶，拿毛巾裹住她的身子，细细地吸干净发丝间的水。
他叮嘱：“桐桐乖，我先带你回房间睡觉，等一会儿我就会过来。”
方桐桐回到房间后躺在软榻上，还没有穿上内衣，只裹着一条毛巾看着前面发呆。
房间里有一面落地的金童木镜子，正对着她，用一块暖色的纱给裹住了，看不清镜面。
方桐桐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察觉到哪里有些奇怪，缓缓颦起了眉。
隔着轻薄的鹅黄色的纱，屏息凝神就会发现镜面上隐隐约约有一道人形，这在晚上昏暗的房间里实在显得有些可怖，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只怕早已经吓得尖叫。
方桐桐将自己又开始渐渐滴水的头发擦干，梳顺后随意盘成一团成为一个发髻，然后穿上了一件清荷襦裙，走过去，一把将鹅黄色的纱布拉开。
明明没有风，明灭的烛火闪了一下，房间里稍暗了几分，很快又亮起来。
镜面上高大修长的人影也完全清晰，方桐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是的，就是龙奕君的脸，而且是第一个世界的龙奕君，一身黑袍大氅，领口和袖子边绣着繁复珍贵的金色纹路，双眼是猩红色的，带着冷酷的意味。
隔了千年，这样看，真的有九分相似。
方桐桐开口问他：“你可以跟我说话吗？你是活着的吗？”
镜子里的龙奕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启唇问，“他是谁？”
方桐桐并不回答他，转而又问：“为什么你会在镜子里面，你真的是龙奕君吗？”
镜子里的龙奕君伸出了手，手穿过镜面来到空气中，缓缓触碰到她的脸颊，薄茧也带着冰冷的意味。
他意味不明地说：“我是不是真的，你感觉不到吗……还是说在你的眼中那一个才是真的？”
“没错，是的，”方桐桐不上当，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他的手，说，“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一个才是真的，你什么也不是。”
龙奕君的眼睛一瞬间淬了冰，完全冷却，连空气中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他直接抬步从镜子里面走了出来，站在方桐桐面前，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
方桐桐回避的动作很快，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就躲开了。
房间里的威压霎时变得无比浓重，让人几乎无法透气。
方桐桐却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清凌凌的黑眸望着他，识破了一切，喊他：“方弑天。”
龙奕君抬起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你这个变态，你以为你变成了龙奕君的样子，我就会心甘情愿跟你玩父女乱.伦吗？”
空气几乎完全僵滞，连灰尘都停止了运动。
许久，方弑天脸色阴沉，终于开口，冷冷地说：“我没有打算跟你玩乱.伦。”
方桐桐却一点也不相信他，蹙着眉说：“虽然你我是几世的仇人，但是毕竟你也做过我的父亲，一日为父终身为父，你变成他的脸以学长的身份跟我瞎搞就算了，我不想计较，但是你想继续玩骨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想我们以后见面就继续做仇人算了。”
方弑天微微眯起了眼，眼神晦暗不明。
“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说，“在上个世界的时候我告诉你，龙奕君有可能是你的兄长，但是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方桐桐抬起手，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方弑天没有避开，脸就被她扇歪了。
“为什么打我？”
他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语气微冷。
“因为我刚刚觉得你特别欠抽。”
方桐桐脸上嫌弃极了，刚刚的动作太大，随意盘起来的头发就这么松散开，披在脑后。湿漉漉的黑发还带着些微清凉的水汽，酝酿在空气中，显得那张小脸更加水润莹白。
作者有话要说：方弑天就是第一个世界女主的爸爸，就是大反派，死了后镜子里出现的那个，就是道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