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看到地上的狼藉之后又是一愣,随即一脸尴尬地看向温司:“这……先生,这是?”
温司笑道:“抱歉,是我们不小心。”
服务员调整了一下表情:“对不起先生,您打碎的这个瓶子属于贵重物品,我需要通知一下老板,如何处理由老板决定,请您先到房间内点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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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泝郦市某高级娱乐场所包厢内。
傅恒峙坐在昏暗的角落,举着酒杯轻抿一口,眼神淡淡地一扫,身边身材火辣的美女立即把放到他腿上的手收了回去。
“恒峙,你这是在为孙小姐守身呢还是根本对女人不感兴趣呢?”见他不让身边的女人近身,有人笑着调侃道。
“我想傅总可能是对这位小姐不够满意吧。”说话的人对身边的女人使了下眼色,“去,侍候好傅总。”
“不必。”傅恒峙放下酒杯,声音淡淡的,“我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刚才说话的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没变一下,反而笑着打哈哈:“这是好习惯,我们都应该向傅总学习,下次一定找个嫩的给您。”说完他看了眼女人,“出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女人不敢吭声,默默地退出了包厢。
见男人这么做,包厢里其他几个人也笑着让身边的女人都退了出去。
傅恒峙很满意,他享受别人的献媚,奉承,享受别人带给他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一切,都应该握在手里,由他来决定。
但,他也享受偶尔的不可控,甚至觉得有趣。
比如在下午的颁奖典礼上,温司明目张胆地说一定不会选择他的公司时就已经惹怒了他,他明知道是坑还是跳了进去。
他选择温司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让温司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们之间,或者是他跟任何人之间,选择权永远在他身上。
尽管下午的结果如他所愿,他的怒火依旧没有平息,敢耍他的人除了温司不会再有第二个。
其他人也看出了他今晚心情不太好,刻意谈起女人来缓和气氛。
只见其中一人说道:“这个聪明的女人啊,当她知道你不会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开始跟你玩什么欲擒故纵,试图让你爱上她,离不开她。”
“成功了,就是你被她套住了,不成功她也没什么损失,因为她本来就知道你不会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也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要死要活的。”
“会跟你玩这个的,一般都是情场老手,那种刚出来的大学生会懂得这些吗,当然不会,她们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还哪有空玩这些。”
“欲擒故纵?”傅恒峙靠向椅背,笑着问,“什么是欲擒故纵?”
“就是那些一开始非常黏你的人突然对你冷淡起来,不主动了,也不找你了,你找她一般也不会拒绝你,过一段时间她又开始黏着你,对你的态度忽冷忽热,这就叫欲擒故纵。”说话的人见傅恒峙感兴趣,解释得颇为认真。
傅恒峙摸了摸尾戒,嘴角一勾,笑了一声:“欲擒故纵……”
这不是温司正在对他做的吗,原来他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纵。
傅恒峙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量在沸腾,叫嚣,让他一直无法忽略温司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原本以为温司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能轻易将他惹怒,轻易引起他的关注,将他和表弟玩弄于股掌之间。
经过刚才那一通分析,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其他人明显感觉到了傅恒峙的神情变化,互相递了个眼色,正想调侃他是不是背着孙小姐找了别的女人时钱恭华正好推门走了进来。
傅恒峙放松的时候不谈工作,工作的时候不谈娱乐,钱恭华也明白这个时候不应该进来打扰他,可他确实有事。
虽说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急不急,但总归也是个事儿,是要告诉一下傅恒峙的。
他走过去弯腰附到傅恒峙耳边:“傅总,店里出了点麻烦,有人摔碎了您放在店里的花瓶。”
“赔。”傅恒峙皱眉,这点小事用得着进来打扰他?
钱恭华又说:“说是对方赔不起,还是学生。”
“赔不起就告,出去吧。”傅恒峙不想再理会他。
钱恭华面露难色,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说是小峰的同学。”
傅恒峙一顿:“谁?”
“这个……没问。”
傅恒峙的手在膝盖上打了两个街拍:“去,问清楚是谁。”
钱恭华应了一声出去了,没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是……温司。”
傅恒峙眯了眯眼:“现在情况怎么样?”
钱恭华欲言又止:“说对方耍赖不赔,点名要见老板。”
傅恒峙冷笑一声,站起身:“各位,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钱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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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
“贵重物品?”范思哲盘腿坐在二楼包厢里,扶额想了想,“贵重物品的意思是毛儿打碎的那个瓶子不只值几十块钱?”
“你觉得它值几十块钱……”温司看了他一眼,“它就值几十块钱,因人而异。”
“三儿,你研究了半天看出来什么了,你觉得那个瓶子值多少钱?”
徐志成看了眼温司:“应该不是仿制品,我也不懂,我爸爱收藏这些东西。”
“完了。”卷毛彻底蔫了,“你们把我埋了吧,百年后我也是一个价值上百万的古董,我用自己赔它。”
“还能开玩笑,说明还不到极限,行了,我不担心了。”范思哲往嘴里放了个三文鱼切片。
四个人有一句没一句讨论着解决方法的时候服务员推开了他们包厢的门。
“请问是谁打碎了花瓶?”
卷毛顶着揉乱的头发看向服务员:“我手滑打碎的,怎么了?”
“按店里的规定,您应该照价赔偿。”服务员满脸笑容,声音洪亮又清晰。
“照价赔偿是赔多少?”
服务员:“三百万。”
范思哲:“确定是三百万不是三百块?”
“三百万哦,很庆幸您打碎的是店里最便宜的花瓶,请这位同学到楼下谈一下赔偿问题。”服务员又道。
为什么叫司哥的时候是这位先生,到了他心里却成了这位同学?卷毛攥紧手机,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没钱谈什么赔偿?
“最便宜的……”一旁的范思哲揉了揉眉心,看向温司,“司哥,感情你说的是真的啊?那破瓶子还真值几百万,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温司:“瞎猜的。”
“……”
见卷毛坐着不动,服务员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最后终于忍不住崩了:“请这位同学随我下楼谈一下赔偿问题,如果您无法赔付,我们会将您的情况如实汇报给老板。”
“汇报吧,没钱。”卷毛说道。
“那么请您先下楼登记一下个人信息。”服务员的语气逐渐变冷。
卷毛烦得抓了抓头发,跟着下去了,然后迟迟没有上来。
又等了一会儿,温司带着其他两人下楼,发现卷毛不在柜台,服务员见他们下来,主动解释:“老板来了,您的同学正跟老板谈呢。”
傅恒峙?
“带我们过去。”
“请随我来。”服务员转身带路。
温司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傅恒峙站在窗户边打电话,偶尔传来他的说话声。
卷毛则丧丧地坐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
钱恭华正坐在他对面:“这位同学,如果你坚持认为你打碎的物品不值三百万,坚持只赔几十块钱,我们现在就可以拿出证据,你打碎的物品确实是一件价值三百万的贵重物品。”
温司进去的时候钱恭华刚说完这句话,见他进来,钱恭华往傅恒峙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后者已经打完电话转身看了过来。
温司冲傅恒峙一笑:“傅总好!”他来凑凑热闹。
跟在他后面的徐志成和范思哲一见到傅恒峙好像都变成了哑巴,乖乖坐到沙发上,没再说过话。
这时钱恭华又接着跟卷毛说:“关于赔偿问题,我们可以跟你签订合同,给你足够的时间来赔偿这三百万,如果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拟一份合同,如果你还是认为这是仿制品,那我们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卷毛:“能给我多长时间?”
“一辈子。”温司起身走向傅恒峙,调侃道,“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还,想必傅总也等得起。”
气氛静了静。
傅恒峙看向钱恭华,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招呼卷毛他们出去:“傅总有事要谈,你们三个先跟我来。”
范思哲一头雾水,出去前看了温司好几眼。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两个人。
温司回过身,面向傅恒峙:“有事?”
傅恒峙收起手机,揉了揉眉心坐到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向温司:“有事,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我不记得有什么账要算。”温司坐到他对面,双腿一叠,往后一靠,对上傅恒峙的视线。
清清白白,傅恒峙看着他睁眼说瞎话,竟然也没生气。
温司该庆幸今晚的他格外好说话,或许是因为心情好?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好心情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