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御湘园。”
钱恭华应了一声。
傅恒峙带着温司去那里并不奇怪，御湘园是傅恒峙以前经常带外人去的地方，这也证明了温司跟外面那些人一样，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傅恒峙没带温书去过御湘园，谁轻谁重，自然分晓。
不过，钱恭华看了眼温司，他跟那些人不一样，跟温书也不一样，他们可不敢像他那样跟傅恒峙说话，更不敢惹怒傅恒峙。
正因为如此，傅恒峙才觉得新鲜吧，等新鲜劲过了，温司再玩什么把戏也没用了。
傅恒峙喜欢的，还是像温书那样稳重成熟，知进退的人。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御湘园。
钱恭华下车后跑到后面给傅恒峙开车门，他弯腰的同时看了眼温司，站直时不由挺了挺背，所有来过这里的人没有哪一个不是瞪直了眼的。
御香园在圈子里算是很有名的别墅社区，虽然不如傅恒峙的另一处别墅，但也够让一些普通家庭的人开开眼了。
坐在后座的温司从车窗看了眼眼前偌大的独栋别墅，“啧”了一声，下了车。
比起这种冷冰冰的别墅，他更喜欢住温家那种小户型。
他以前经常带人回家，别人都以为他见一个爱一个，花心，风流，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每天都面对这种冷冰冰的，空旷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大别墅。
他也从来不会把一个人带回家两次，习惯了一个人就更怕习惯两个人。
久而久之，他也就真的成了别人口中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玩弄感情的人。
谎话说多了就麻木了，他还未尝试过便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他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看向傅恒峙：“嫌我脏还把我带到家里来，想不到傅总还有口是心非的毛病。”
傅恒峙从钱恭华手里接过外套：“闭嘴。”
“来者是客，傅总难道不应该对我态度好点吗？”温司习惯性地藏好刚才的那一点点不适，一下笑得如沐春风。
傅恒峙看他一眼，“哼”了一声，往屋里走。
温司抱着参观的心态，跟了进去。
一直观察着温司的钱恭华看着他从头到尾无所谓的样子，疑惑的同时心中再次对他改观。
这个人，他看不透，钱恭华隐隐觉得傅恒峙可能遇到对手了。
温司刚走进屋里就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迎了上来，她接过傅恒峙的外套，偷看了眼温司：“傅总，饭已经做好了。”
傅恒峙“嗯”了一声，扭身看一眼温司：“李嫂，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下来吃饭。”说完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了。
李嫂应了一声，从上到下扫了温司一遍，从鼻子里哼出声：“跟我来吧。”
傅恒峙带到这里的人基本上见不到第二次面，都是一些下贱的男人，她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无论她怎么对他们，傅恒峙也从不管她。
温司皱皱眉：“姐，我就不去洗澡了，不习惯在别人家洗澡。”
李嫂一愣，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姐。
“我嫌脏。”温司冲她眨了下眼，慢悠悠走过去坐到了傅恒峙身边。
在这个屋里见惯了唯唯诺诺的男人，李嫂一下没反应过来，猛地转身看过去，发现人已经走到了傅恒峙身边。
温司那句“嫌脏”傅恒峙也听到了，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温司一手担在沙发扶手上，看一眼傅恒峙，后者的表情瞬间愉悦了他，笑起来：“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就允许你嫌我脏，不许我嫌你脏了？”
“你很嚣张，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傅恒峙道。
温司：“没有傅总的允许，我哪敢嚣张啊，是不是？”
“李嫂，开饭吧。”傅恒峙的视线没从温司身上移开，说完了才收回目光，起身走向饭桌。
“傅总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吃顿饭吧？”
傅恒峙：“晚上的宴会有很多知名人物要来，不想错过机会你就跟着我去。”
“傅总有这么好心？”
“你是温书的弟弟，我欣赏他的才华，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傅恒峙把领带扯下来递给李嫂，“晚上我会把你引荐给他们，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温司笑了一声：“傅总这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操作不得不让我佩服，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带到了这里，现在又说去不去由我决定，您说我该去还是不该去？”
傅恒峙轻飘飘扫了他一眼：“聪明人都会选择去。”
温司走过去坐到傅恒峙身边，手指轻敲了敲桌子，看了他许久：“您无缘无故突然这么帮我，说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但据我所知，他和您的关系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吧？”
傅恒峙不动声色：“我跟你哥的关系如何，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温司勾嘴一笑，“晚上的宴会我跟着傅总去，谢谢傅总能给我这个机会。”他正好需要这种机会。
傅恒峙看向他。
温司盯着他的眼睛：“宴会之后，希望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不相干。”
傅恒峙的脸色一沉，怒意再次涌了上来。
如果温司没说这句话，或许今晚过后他便放过他了。
不管温司是不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这段关系都只能由他来结束。
别人都说他傅恒峙寡淡无情，生性凉薄，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对谁动感情，他也确实如此。
唯一的例外是温书，那个总是把所有的感情都藏起来的男人，如果没有温司的出现，或许他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现在更让他感兴趣的是眼前这个油嘴滑舌，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都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不允许这样的人成为他感情上的败笔，更不允许他刚离了自己转头就去接近他表弟。
难道他还指望表弟能看上他？做梦。
**
晚八点，晚宴开始。
温司一身深蓝色西装跟在傅恒峙身后进入了酒店大厅，门口几个迎宾频频看过来，直到两人消失在红毯尽头才收回目光。
“刚刚进去的就是煜都集团的总裁傅恒峙吧，终于见到真人了，好帅好有气质啊！”
“他身边的是谁呀，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那个人也好帅呀，果然好看的人都一起玩”
“咦，你发现没有，两人都没带女伴，像傅恒峙这种人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一般都会带个女伴的啊，我记得他有个固定的女伴，是那个华信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孙玉婷。”
“可能是孙小姐有事没能来吧，听说他们两个订婚了是真的吗？”
“哪有订婚，都是谣传，据说是傅恒峙不太满意这桩婚姻。”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嘘，别说了，来车了。”
“……”
宴会大厅，傅恒峙拿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温司时不时接收着别人投来的疑惑的目光，并没有多自在。
和傅恒峙比较熟悉的人会和温司主动碰杯，再拐个弯问傅恒峙他的身份。
傅恒峙一语带过，一个认识的朋友。
这样敷衍的说法成功止住了别人的好奇心，不再关心他。
说好的引荐呢？
温司举起酒杯拿到鼻子深深闻了闻，看向傅恒峙：“傅总，您带我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赏我杯酒喝吧？”
傅恒峙淡淡地暼他一眼，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肩：“不然呢，你以为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当我的女伴？”
温司晃了晃酒杯，笑得有点危险：“傅总真是贵人多忘事，说好的引荐呢？”
傅恒峙看了他好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完他便转身与人寒暄去了。
温司的笑容逐渐凝固，他缓缓放下酒杯，看向那个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的男人，第一次觉得自己被耍了。
他这个脸丢得够彻底，好在没有其他人在场。
傅恒峙这个混蛋，自己竟然相信了他。
傅恒峙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耍他，这个心眼比针还小的男人，这一局要是扳不回来枉费他在商场上混那么多年。
温司的手指在酒杯上轻轻擦了两下，抬头时已是满面笑容，既然来了就没有半途回去的道理，没有傅恒峙，他自己也可以。
他重新端起酒杯，悠哉悠哉穿梭在人群中。
大厅LED显示屏上面播放着企业文化，下面的人杯斛交错，谈笑风生。
没一会儿，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上台，说了几句开场白：“今天的宴会我们邀请了两位重量级嘉宾，下面我们掌声有请煜都集团的总裁傅恒峙先生和万豪集团的董事长兼首席投资官吴壬达先生上台。”
工作人员早已经搬了两个椅子放在了台中央。
掌声如雷，久久不息。
温司站在暗光处看着傅恒峙和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上台坐到了椅子上，两人寒暄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进入正题，互相交流着企业文化，讨论着如今的市场趋势，未来的发展，单从表面看，两人气场相当，谁也不输给谁。
万豪集团的董事长兼首席投资官吴壬达，这个人……温司想了想，早上在财经频道播放的就是关于他的访谈。
温司刚记起来，周围就有人开始讨论。
“他就是国内最年轻的股神啊，好厉害。”
“他前两天刚回国，我早上还在电视上看过他的访谈呢，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人家财万贯，名声赫赫，外表对他来说就是多余的点缀，我们要看的是他的才华，不是脸。”
“也对，不过为什么傅恒峙比他厉害，长得还那么帅？不是说上帝给你打开一扇门必会为你关上一扇窗吗？”
“反了吧，是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必会为你打开一扇门。”
“……”这是重点吗？
股神？温司品了品这两个词的意思，笑了一声，他倒想见识见识这个股神有多神。
他大学时候读的是金融专业，曾一度沉迷炒股，有了一番成就之后也曾被人封为最年轻的股神。
后来兴趣减退之后他便没再碰过了。
台上的两人还在交流，下面的人不时交头接耳，仔细按摩着两人的对话。
温司摸上兜里的烟，刚走到门口，又后退了几步，转身看向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
确实是温书。
他穿着温母昨晚给他熨的那身黑色西装，手里拿着酒杯站在角落，定定地看着台上的傅恒峙。
巧了，温司勾嘴一笑，嘴里叼了支烟走了出去。
他刚一走，台上的傅恒峙似乎往门口看了一眼，又好像没有。
等温司抽完烟进来的时候台上的交流已经结束了，傅恒峙和吴任达各自身边围了一群人，互相寒暄，交换名片。
等人群散开，他才看到傅恒峙身边的温书。
傅恒峙似乎正在为另一个人介绍温书，温书笑着和那人握手碰杯，三个人谈笑甚欢。
温司扒拉了一下头发，整了整领口，一转身，走向站在另一边的吴任达身边。
他去的时候吴任达身边刚好没人。
“吴先生您好。”温司伸出手，“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认识一下我们最年轻的股神？”
吴任达一挑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几眼，下一刻已经笑得如沐春风，“当然可以，怎么称呼？”
“温司。”
“温先生。”吴任达举了举杯。
温司收起笑容：“我也不浪费吴先生的时间，就长话短说了。”
吴任达：“哦？请说。”
“吴先生名利双收，什么都不缺，想必一些小钱入不了您的眼，如果我说能赚一笔大钱，不知道吴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吴任达明显有一丝惊讶，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已经很少有人敢和他谈合作，笑着道：“怎么个合作法？”
温司：“想请吴先生和我做局割一波韭菜，你出资我负责技术，我们共同赚一笔大钱。”
吴任达只觉得有趣，并不当真：“如果我说我不缺技术，你要拿什么和我谈合作？”
温司一笑：“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我缺的是钱，如果我也像吴先生一样不缺钱，大概也不会找您合作了，毕竟，有钱赚谁还愿意和别人分。”
吴任达哈哈笑了两声：“温先生是个有趣的人。”
“那么，吴先生什么时候需要技术，我再找您谈合作。”温司向他举了举杯，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吴先生递给他一个名片，“温先生什么时候不缺钱了，我们再交流一下经验。”
吴任达的意思很明显，你既然有技术怎么可能没钱，没钱拿什么和他谈合作，很明显不相信温司。
“如果我有钱，今天就不会来找吴先生。”温司没有接他的名片，刚一转身，碰上了傅恒峙和温书。
温书皱着眉，不明白温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商务宴会，邀请的人有限，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在邀请名单里。
宴会主人或许看出了他和傅恒峙的关系，为了讨好傅恒峙才邀请了温书。
但是温司出现在这里，完全出乎意料，温书想不到他是以什么身份参加的这次宴会。
“真巧。”温司挑挑眉。
“小司，你怎么会在这里？”温书依旧皱着眉问道。
“傅总最清楚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啊傅总？”温司向傅恒峙走近了一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在傅恒峙的脸色变难看之前轻佻地一笑，“走了，游戏很有趣，希望下次傅总也能陪我玩一局。”
经他这么一说，温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没再追问。
温司向两人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傅恒峙看着温司的背影，有一瞬间的不适，想想今天的事情，他突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带过来，又为什么要说那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承认温司在案例分析赛上的表现很精彩，他绝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就算把他引荐给别人也并无不妥。
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第一次做这种没头没脑的蠢事。
**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
温司出了酒店后坐着车无头无脑地转了一圈，最后在司机奇怪的眼神中在一家同志酒吧门前下了车。
人不算多，温司进去后点了杯酒，抽着烟靠在沙发上看台上的演出。
他的心情算不上好，在这种烟雾缭绕的环境下，整个人处在一种麻木的状态。
期间有人过来搭讪。
“帅哥，一个人啊？”
温司看一眼来人，抽了口烟没说话，不是他的菜。
“怎么不说话帅哥，约不约。”男人说着手就要摸上温司的腿。
“不约，滚。”
男人悻悻然地离开了。
已经晚上十点了，十一点宿舍就关门了，温司把烟头捻灭，刚站起身，发现台上换了波人，坐在中间拿着吉他的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纪语涛。
他唱着与自身形象不符合的摇滚，在温司站起身的时候刚好也看了过来。
吉他声断了一下，又接上，纪语涛很快调整好状态，不再看温司。
温司“呵”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斜靠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的人看。
比起凌峰，温司其实更喜欢纪语涛这一款。
他没等多久，纪语涛的演出很快就结束了，他下台后背上吉他便走向门口。
温司把手机揣进兜里，跟了出去。
十点半，雨还没停，纪语涛扣上粉色卫衣帽走到路边拦车。
在他拦到一辆车坐进去的时候，温司也跟了进去。
“两位要去哪里？”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两人。
纪语涛说了下学校地址，随后看向温司：“我先拦下来的，你下去。”
温司没下，反而关上车门：“我也回学校。”
纪语涛“哦”了一声，对司机道，“师傅，麻烦开快点，十一点宿舍就关了。”
“好嘞。”
雨下得越来越大，纪语涛扣着帽子靠在车窗旁，看不到脸。
温司甩了甩头，看向他：“你在青吧驻场？”青吧是刚才的同志酒吧的名字。
纪语涛低低“嗯”了一声，声音很轻。
听到他这声“嗯”，温司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为什么去那里唱歌？”
纪语涛这才扭头看过来：“为什么要告诉你？”
温司来了兴致，刚才抽烟的原因嗓子微哑，轻“咳”一声：“因为我想知道。”
他其实以前从来不碰有女朋友的男人，现在情况不同，原主和纪语涛在一起过，这就不一样了，而且他也只是想逗逗他。
“没什么用。”纪语涛低声道。
温司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雨越下越大，司机赶在十一点之前把他们送到了学校门口。
资环院和音乐学院宿舍楼在两个方向，温司看了眼抱着吉他低头走路的纪语涛：“怕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纪语涛一顿，终于抬头看向他，灯光下，两人视线相撞，纪语涛很快躲开：“又不是女孩子，怕什么。”说完转身走了。
温司抹了把脸，走向宿舍。
他一进宿舍，温书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其他人睡的已经睡了，他走到阳台接起电话。
“小司，你在哪儿？”温书那边很安静，大概是结束了宴会回去了。
“我在宿舍。”
一阵沉默。
“今天晚上，你去宴会是谁邀请你的？”温书的声音淡淡地，听不出什么。
“这话你应该去问傅恒峙。”
“问过了。”温书说。
温司：“他没告诉你？”
“他说了。”温书默了默，“我只是想再问你一遍。”
温司：“哥，你和傅恒峙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我看他上次在酒吧那么护着你，一看就不是普通老板和下属的关系啊。”
“就是普通的关系，你不必知道这些。”温书顿了顿，“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温司神秘兮兮地道：“秘密。”
温书的语气冷了下来：“比赛的事我以后再问，早点休息，挂了。”
温司眯了眯眼，笑了一声，好戏开始了。
**
第二天周一，上午有公共课。
温司赶在老师点名之前从后门溜了进去，快期末了，教室里挤满了人，温司刚坐到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旁边的男生便说道：“这是峰哥的座，他一会儿就来了。”
男生一开始没看清是他，扭过头来看到是他愣了一下，“靠”了一声，“这不是我们学校的大红人吗？”
男生一脸不怀好意：“抱歉，刚才没看清楚，你坐，我让位，一会儿峰哥来了坐我这里。”
“奉献精神值得表扬。”男生刚一说完，身后出现一道声音，一看，凌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哥，你坐，坐这儿，我去找别的座。”男生说完猫着腰跑了。
凌峰冷着脸坐在了男生的座位上，刚好是温司旁边。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时不时看向两人，或扭头偷偷拍照。
在前排女生明目张胆地把摄像头怼到两人面前的时候温司主动凑到凌峰身边，配合拍照。
“干嘛，滚开。”凌峰推了温司一下，似乎心情不好，进来为止都没什么好脸色。
温司笑了一声：“谁惹到你了？”
“谁也没惹到我。”凌峰“啪”地打开课本，坐得端正，看向讲台。
温司笑着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抓住凌峰的手，却猛地被他甩开，手碰到桌角，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凌峰皱着眉看向他的手：“没事吧？”
温司收住笑：“没事。”
过了一会儿，温司又笑开，凑过去问：“不喜欢我碰你，嗯？”
“没有。”凌峰的脸色很难看。
温司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声音蛊惑：“那是喜欢我碰你？”
“我没说喜欢。”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凌峰突然扭头看向温司：“你对谁都这样吗？”
温司舔了舔唇：“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他一说完凌峰的脸色更难看了，转过头不再理他。
温司打了个哈欠，不再逗他，靠到椅背上掏出手机随便翻着。
翻到学校论坛，他点进了首页的一个帖子：资环院的温司和音乐学院的纪语涛在一起了？
这是哪来的谣传？
点进帖子，里面放了几张照片，是昨晚温司和纪语涛一起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照片，和两人在雨中对望的照片。
最有误导性的还是评论。
【作为司哥粉，我选择沉默，默默吃瓜。】
【司哥原来就这么花吗，不是说他在追美院的凌峰吗？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
【没有转移目标，他原来的目标就是纪语涛，没追到他才追的凌峰。】
【以前是有传闻说温司喜欢过纪语涛，但是他现在喜欢的人是峰哥，说得好像纪语涛多好似的。】
【那这几张照片怎么解释，两人深更半夜一起从外面回来，还有他们两人看彼此的那个眼神我可不信他们之间没关系。】
【人家纪语涛有女朋友，不要什么都想歪了。】
【前几天有人爆出纪语涛跟女朋友提出分手，女朋友没同意，据说这事在他们院闹得还挺大。】
【天啊，他跟女朋友分手难道是为了温司？】
【剧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期待后续。】
【峰哥太可怜了，无缘无故被人追，什么都没做呢又无缘无故被抛弃了，还被怀疑性向，太难了。】
【我看峰哥也没怎么拒绝过温司吧，两人的事情在论坛上闹得那么大，他都没回应过一次，大概也是有点那个意思吧。】
【解释就是掩饰，没回应才是对的，峰哥笔直，我发誓。】
【……】
评论越说越离谱，温司没看完就退出了论坛。
他想了想凌峰今天的反常，难道是为了这个？
“你在生我的气？”温司看向装作认真听课的凌峰。
凌峰没回头，语气依旧冷冷的：“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温司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把刚才被他甩伤的手放到他桌子上：“那这是什么，没生气？”
凌峰看到他手上的伤，眉头一皱：“谁让你抓我的手，活该。”
温司离他近了一点：“不心疼我？”
“不要脸。”凌峰的耳朵有点红。
温司一脸坏笑：“就对你不要脸。”
“滚。”
坐在凌峰旁边的人或许实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用书蒙住头，扭头装睡。
下课后凌峰把书扔给一起来的同学，出教室前看了眼温司：“跟我来。”
午饭时间，校门口来往的人众多，凌峰和温书一前一后走出了学校。
到了路对面，凌峰停在一家药店门口，没一会儿他便拿着创口贴出来了，扔给温司：“你的。”
温司接过：“这么关心我啊？”
“怕你死了不行吗？”凌峰借着拿烟的动作掩饰着不自在。
温司笑了一声，把创口贴重新扔给他：“帮我。”
凌峰：“爱用不用。”
温司从他嘴里拿走烟，抽了一口：“帮不帮？”
凌峰：“滚。”
温司叼着烟笑起来：“不怕我死了？”
“死了最好。”凌峰躲着他的视线。
温司刚想说什么，后面传来脚步声，由远至近，很快来到了他们身后。
凌峰看了眼那几个人，把创口贴扔给温司就走了。
温司转身，原来是纪语涛几个人。
“出来吃饭？”温司看着纪语涛，后者从凌峰身上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他们都没跟温司说过话，最熟的算纪语涛了。
“走了。”温司挥了挥手，越过他们走向学校大门。
纪语涛看上去明显情绪低落，扭头看着温司消失在门口才往餐厅走。
其他人在他身后小声议论。
“怎么回事？”
“难道昨晚的事是真的？涛涛跟小莫分手真是为了温司？”
“真是搞不懂了。”
“作为直男，实在没看懂涛涛刚才看那个凌峰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我看出了杀气。”
“然后他转向温司的时候眼神又变了。”
“我看出了爱意。”
“扯淡。”
“卧槽，涛涛前几天不是还看不惯这个温司的吗，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直男的世界果然是直的，看不出弯弯绕绕的什么意思。”
“……”把你能的。
**
时间过得快，转眼到了周四。
虚拟盘炒股大赛颁奖典礼和商业案例分析大赛颁奖典礼同时在这天举行。
快放暑假了，趁着这次案例分析大赛颁奖典礼，部分用人单位都来招实习生了，一是为了培养人才，二是为了招免费苦力。
尽管明白他们的意图，还是有不少人争着抢着去实习。
两个颁奖典礼同时在图书馆举行，下午两点左右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商业案例分析比赛颁奖典礼大堂人满为患，反观另一个，座都没坐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