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死亡边缘

平台上,言谨组几人虽精疲力倦,但对于植被题还是展开了热烈讨论。

题目骤然奇葩,垂死抢救也是必要。

纪晓然头痛,“这题……为什么我觉着似曾相识……”

唐糖恳求道,“易丹妮……请你,请你不要再套模板了,123456,你是要写论文吗?出题老师明显讨厌模板学生你没看出来吗?”

易丹妮不屑,持续交替着手换力,“所以你认为呢?”

李迪又喊话,“大姐……手能不能不动了,我腰跟着你手一松一放的扯,你带着我跳舞呢?”

易丹妮充耳不闻旁人吐槽,将心一横,说,“只能以面带点了!”

纪晓然在她后方尽量稳住绳子,说,“什么意思?”

易丹妮,“在最短的时间内,说出最多的答案,渔翁撒网式来撞踩分点!”

方勇拍手惊叹,“果然是应试高手啊……倒计时40秒!”

危机关头,却听乔旭组方向传来一阵人欢马叫。这欢呼雷动的气氛吸引了多人的侧目,包括言谨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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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瞧,王羽居然上岸了!她被连拖带拽地拉上了平台,裤子磨破一片,虽狼狈不堪,但动作依旧敏捷,她“嗖”地一身扑腾到乔旭怀里,梨花带雨抽抽嗒嗒,眼里鼻涕在他的运动外套上一把蹭。乔旭缩脖挑眉,摆着一个意犹未尽又无法描述的表情。

纪晓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哎呦,回去他俩一定有娃了。

李迪好奇,“你们!你们这么快就解锁了?答对了几题?”

钱涛见乔旭桃花不浅,左有纪晓然关系不明,右有王羽黏黏糊糊,好生羡慕他眼睛一边直勾勾地看,一边回答李迪道,“并没有。”

李迪倒抽一口气,“那,那是怎么上来的?”

钱涛拆着绕在身上的绳索,“刚才回答了第一题,我们就觉得后面的题没有答对的可能,一商量,我们就想,王羽这个小身板既然我一人就能镇住,那么是不是试试几人直接合力拉上来呢?趁着只有六个砝码的时候。结果就是这样,我们四人合力一拉,居然轻轻松松,她就这么上来了!我们也很诧异!”

言谨组,“……”

唐糖提议,“突然想起来,我们好像没有认真发力地往后拉呢!”

李迪,“不如,试试?”

其他人也点头赞同。

于是李迪大喊,“1!2!3!”

几人同时发出洪荒猛力,“哎!呦!”

一片树叶随风而落,看热闹的乔旭组才知道面前并非静止画面……言谨组,纹丝不动!

……

方勇,“倒计时,30秒!”

言谨组放弃粗暴,“算了,答题吧!”

易丹妮匆忙开始整理思绪,嘴里念念有词,活像那些在图书馆挑灯备战的艰苦学生,“影响植被生长的因素又以下,首先,地理位置不同,巴拉巴拉……第二,土壤不同,巴拉巴拉……第三,天气不同……”

她尝试引例论证,列举数点,嘴不停歇,答案滔滔不绝涌出。

方勇,“倒计时20秒!”

纪晓然忽然惊觉,“易丹妮,这题等会儿不能这么答!”

易丹妮懒理,“闭嘴!别影响我整理思路!”

纪晓然,“你听我说。”

易丹妮,“都叫你闭嘴了!”

纪晓然又急又燥,忽然爆发,“你才给我闭嘴!”歇斯底里的。

易丹妮,“……”

“听我说!”纪晓然的怒气像是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决堤,不可收拾。她眼中有不可遏制的光,爆发出一种让所有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吼得众人大气不敢出。

易丹妮放着惊恐的小眼神儿,“你……你来……”

纪晓然方才冷静,她控着力度,好声好气,“题目有个大前提,就是‘道路两旁’,也就是说是在同一条道路上。若是如此,那你所说的天气、地理位置、土壤质量的不同,就统统不成立了!”

几人豁然。易丹妮一心只想撞踩分点,投机取巧,却不想踩错了一条路。

她一瞬间如开雾睹天,没了声响。

方勇,“倒计时10秒!”

纪晓然有过将近十年的工作经验,就她工作的学校而言,同样也是两个分校区,隔上一条马路,被分成两个植被区。为何两块植被区会截然不同,只有一个答案。

方勇,“时间到!”

纪晓然,“因为……领导不同!”在A大附中,西校区的绿化由陈校长分管,东校区的绿化由王校长分管,别说绿化不同了,就连绿化带的鹅卵石中间留的缝隙都差异甚大呢!

!!!

易丹妮,“什么意思?这么荒诞?!”

纪晓然,“没有什么荒诞的,在工作上,你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不同结果,领导不同,连厕所的卫生纸都不同,别说是灌木丛了。”

方勇惊叹,“你很懂很社会啊!回答正确!解除一砝码!”

“哦耶!”几人兴奋到跺脚,连乔旭组都纷纷鼓掌。

纪晓然憨笑,“哎呀,够了够了,别得意忘形,咱要乘胜追击。”

唐糖,“没错,终于可以松一松了,方老师,快解除一个砝码呀!”

李迪龇牙咧嘴,“方老师,快啊!撑不住了!”

方勇,“……我已经解除了啊!”

言谨组,“……”

李迪,“还……这么重??”

唐糖没了耐性,她连腿都快没了知觉了,“这言谨到底有多少斤,我严重怀疑,是不是砝码都解除了咱也别想拉上来……”

易丹妮,“我们言谨这么聪明,脑子也应该很重的吧!”

唐糖突然作呕,“呕……那等他摔倒谷底,迸出来的脑浆应该会很多。”

易丹妮,“……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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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然觉得周遭又陷入死局,她真的拉不动了,连眼睛都开始模糊。如果这是一场战役,那便已经到了人困马乏的境地,他们却连偃旗息鼓的资格都没有!不行啊,必须坚持住!只要熬过这一关,他们几天来的复习一定可以顺利通过第三轮的笔试的!

“不行了,我真不行了。”易丹妮双手才把持了会儿,又开始左右手互相替换起来。

李迪觉得腰间的绳子一下一下,像灌了铅一样,随着易丹妮双手的替换向前一抽一抽抖动着,他的腰传来一阵阵的剧痛。

他忍无可忍,扯了一嗓子,“谁都别放手!!”

易丹妮吓得赶紧双手拽住绳子。

考试已持续了二十分钟,远处的战队有凯旋胜利的,也不乏撒手弃队友的,欢呼声,哭闹声,责怪声,平台上混混沌沌的声音乱作一团,考验着仍旧苦苦坚持着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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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羽被吊上去以后,言谨便一直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他一只脚抵着悬崖壁借力,尽可能的将自己体重的负担减到最轻。

总算没人烦着了,他松气。

在半山腰,他耳闻一声声惨叫,中间最长只间隔了两分钟。他总是眯开一条缝,眼睁睁看着又一人跌下山谷。

就像通往鬼屋门上的猫眼。

他偶尔又会放眼望一望,那些和他一样悬吊着的“腊肠”们,每个人都陷入了无间地狱一般。女生们毫不掩饰地哭泣,男生们畏畏惧惧地卷缩。对了,那些男生们的姿势更多地像是蹦极前的预备动作。

言谨面上淡定,实则内心翻滚。无边无际的等待死亡的宣判,这是最煎熬的事情了。他永远不知道下一根断的绳索是不是自己这根。自己在平台上的那些队友们,又会挣扎到哪一步才决定放弃他。

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好像躺在医院ICU的床上,望着几个不争气的子女,任由他们商量,是拔罐?还是继续抢救一下?他无法动惮。

刚刚忽闻平台上纪晓然怒吼一声,随之砝码减了一个,不知上头到底发生了何事?总应该是有希望逃生的吧?

他安慰自己。

忽然,他闻顶上尖叫一声,骤不及防,“啊!”,他开始迅速下降!!耳边的风“呼啦”一声,他心慌着,简直要跳到了嗓子口,他挥动着脚,试图挣扎,无济于事。三秒后,绳子又被拉住了!他怔怔的,吓到无法呼吸。自由落体他体验过,但从来没有这次要直面死亡这么恐怖。

其他还活着的“腊肠”们瞪圆了眼看着他,也是如同惊弓之鸟,被吓坏了。

言谨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往下挂着,他惊觉,自己果真是不想死的。上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仰头,只能看到牵扯着自己的绳索向平台延伸,绳索的另一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