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青白深衣,曲裾刚好至膝,下有白裙遮至脚,真是裹得严严实实。
将另外几套衣物折好,便放于剑中一处空地。大约是有剑灵的缘故,这剑中另有乾坤,是一处大约百来平的房间,里面仅有一张床,空空如也。
唉,都变阿飘了,什么都看淡了。
然后秦王就看见他鹿卢剑灵一身深衣,踩着木屐就连跑带颠的过来了。
他突然就想把这鹿卢剑毁了回炉重造,这剑灵画风与传闻完全不一样。又以这剑灵天生地养无人教过为由,把心气顺一遍。
“王上王上,这身衣服刚好合身耶。”
秦王深深的看她,“寡人寝殿后殿浴池你常去?”
“嗯。”刚顺口回应突然感觉到杀气的我停止抚扯衣裳的手,立马就抱住陛下的蛮腰。“没有,臣冤枉啊,臣从未做过如此下流之事,从未看过王上洗澡,从未见过王上的六块腹肌!”
眼看陛下的气息越来越冷,还有一招保命符,立马溜进剑内。
当个剑灵好难啊,都说从未去看了,就算看了,能怪我吗?
明明是自己洗澡都带着我的身体,鹿卢剑的!
事后还不认帐,还想怪我偷看,哼,渣男。
悄悄探出头,看见工作狂又在批那堆如山的奏报,百无聊赖的又出来了,像往常一样趴在案桌另一头睡觉。
秦王瞥了她一眼,赵高进来,端来了膳食,“王上,该用晚膳了。”
我的耳朵动了动,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秦王觉得,若这东西有尾巴,此时一定摇得很欢。
“嗯,放着吧。”
秦王吃了几口饭,他突然就懂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对饭菜总感觉食之无味。
看着剑灵很顺手的夹走了饭菜魂引,吃得异常开心,他吃了些就把碗筷搁下了。
赵高见王上食用得比以往更少了,便凑近递巾帕问道,“可是今日膳食不合王上胃口。”
秦王接过巾帕擦了手与唇角,“嗯,它们少了灵魂。”
赵高接住王上丢来的脏帕子,一脸茫然,灵魂?
这东西饭菜也有吗?
有的有的,我对天发誓,秦王殿的膳食,真香。
都不懂秦王一个一米九的男人,每天处理那么多事,三餐就吃这么点,怎么活下来的,怎么保持这金贵的肌肉的。
唉,我真是个不浪费的好孩子。
在这飘了十八年,我太清楚陛下的性子了,自恋的程度,就喜欢听诚(虚)实(伪)的甜言蜜语彩虹屁。大多人畏惧他威严的脸,与杀伐果断的帝王气场。
能臣在前为大秦帝国披荆斩棘,剩下的臣子内侍低头唯唯诺诺,完全不敢直视君王。毕竟王上时不时布置下去的任务,都是世界难题,还不得不折腾,又不敢搞砸。秦王还是个完美主义者,一个弄不好,天子一怒……不敢想不敢想。
唯有赵高,一直顺着猛虎的毛撸,每天明夸暗夸彩虹屁不断,混得叫一个风生水起。
原来不管跟着哪个老板,只要马屁拍到位,升职加薪不是梦想。
随着赵高端上小夜宵,我吃的欢快,而秦王因着饿了也多吃了一点,夜已深,他将竹简批复得差不多了,洗漱完上龙床时,看见那剑灵在他龙床上蹦。
额上青筋都跳了跳。
“你在此做甚?”
听到声音一愣,立马乖乖躺好睡下去。“我在此睡觉?”
“这是寡人的床。”
我眨了眨眼,“可是你以往睡觉都是将我放在这床上的啊。”
“以往是寡人不知。”
我穿着单薄的中衣坐起来,“可是我不占地方,王上的龙床这么大,我一直只睡角落里。而且我陪王上睡了十八年了,怎么现在王上看见我了,还要赶我走。”
他的眉目怔了会,“十八年了?”自他十三岁继承王位,到现今,鹿卢无论在哪都带着,这是护他的王剑。
“是啊。”
“那你今后不用陪了,出去吧。”
被这骚操作气坏的我一直赖在床上打滚,不干不干不干,陛下始乱终弃。
秦王觉得他脾气都被这剑灵气没了,“够了,睡角落里不要发出声,不然明天寡人就让你回炉重造。”
美滋滋的躺下,哼哼,我才不相信会让鹿卢熔了重造,这把剑传了多少代秦王了,他同意秦文武官也不会同意。
黑灯瞎火中咸阳宫是冷气森森的,大概还是初春的缘故,山中有积雪未化,风比较冷。
“陛下,您要伐燕了?”
“陛下?”
“大秦强盛,陛下日后无需十年,必能横扫六国,平定统一。”说着二指并拢还比划了两下,结果剑刃跟着手指出来了半截,在陛下危险的眼神下,讪笑着又把剑收回剑鞘。
“一时不注意,我也没料到我的剑体这么听话。乱世千年,一旦江山一统,陛下功德如三皇五帝,王上这词太普通,燕王也称齐王也称,他们凡夫俗子如何能与陛下相同并论。”
“嗯,那且让你如此唤吧。”
听着被顺毛的猛虎缓和的话,心中小人儿笑得乐不可支,唉哟喂,陛下这只虎怎么这么萌,233333333333
“陛下已将韩,赵,楚纳入大秦版图,为什么置放着他三国王室与国臣不管,不杀也不理。”
“那群懒散软虫,寡人能留他们活着,便是寡人仁慈了。”
“秦法严苛,又什么都管,统一天下后,六国遗民受不了怎么办?”
秦王唇角勾起冷笑,“他们在自己国中吸血吸惯了,寡人还得惯着不成?秦剑所指之处,秦法所到之地,是龙是虫都得给寡人乖顺趴着。”
“可陛下只做事,不服人,放任他们不管,不屑做表面功夫,世间的流言与骂声便都指向陛下。不论是否他们犯了法被诛被杀,都会说陛下是暴君,残暴不仁,嗜杀成性。”
陛下太实在,只搞事,不搞人,统一江山,文字,度量,又工程浩大一个接一个。不知弄舆论,反被人用與论所误。若不是后世死忠粉一直拼命翻案,名声不止得黑两千多年。
一天工作量巨大,连个剑都要吵他,秦王闭上眼准备入睡了,看它救驾有功的份上又说了句。“寡人是君王,他们如何畏惧都是应该的。大秦事忙,哪有空与他们磨叽。”
见他呼吸平稳,在宽大的一角滚了滚,陛下喜欢听彩虹屁,但陛下更喜欢独断专行。唉,生的时候是无人敢惹大秦,喘气都小心着,但死后人人踏一脚。
福祸皆有因,我一个剑灵操什么心,睡了睡了。咸阳宫这么大,上次飘出去看到一个妃子精神都恍惚了,说是宫里闹鬼。
天啊,我最怕鬼了。
嗯,好像我也属于鬼,不!我属于剑,才不是鬼,蒙头睡。
睡着睡着魂魄便归于剑内,王剑灵气汇动,更滋养灵魂。于是清早又被陛下执剑上早朝,行走间而被摇晃醒来,清早的美容觉,摇是摇不醒的,继续睡得更香了。
秦王很疑惑,那个闹得不停的剑灵消失了还是他又看不见了,床那边并不见人影,早朝后鹿卢剑都没见动静。正想着,他就看见剑内冒出一披头散发的女子。
“早啊陛下,吃早饭了吗?”
呵,脸都不洗便想蹭寡人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