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呀！老夫还以为温大人是不打算回自个儿家,在外头又置办了一座宅子了呢。”
即使今天端稽再怎么说，温凌也不打算继续在宫中留宿了。好端端的，一个大臣留宿宫中,也就是现在陛下还没有后宫,否则得多遭人非议啊？下了朝,苏饰果然说昨儿布大人带着“一家老小”来他们府门口打算“堵人”的。结果却知道温凌压根没回去,气的不行。原想要不今天就去王安或者斯琴府上借宿一宿，可话没出口，就连李思也跑过来问：“温凌，你今日不留在宫中，要不去我府上避避？”温凌的面色难堪，有些挂不住，摇了摇头,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他不要面子的吗？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这么想着,他居然就把自己劝服了，回到府上。可这轿子都还没落呢，就听到布明哲故意装出来的风凉口气在说话了。
深吸一口气，温凌将手伸了出去,面带微笑的脸紧接着出现在了布明哲的眼前：“大人说的哪里话？昨日不过是陛下叫微臣卧膝长谈了一番，这不，今天就回家了吗？”
“哼！”今天的布明哲倒是没有拖家带口的，只是一个人来：“你这小子，看着老老实实的,脑子里怎么尽是坏水？老夫当了几十年的官，难得调了个清闲的岗位，就想着颐养天年了。哪晓得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连滋味都没尝出来，就又被你这家伙陷害地出来卖苦力了！”
“不敢不敢，这那里是算计您啊？”温凌其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这不是我深知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担此重任，才没办法找的您救场的吗？”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咧牙，红着脸说：“再者，我也不是看着老老实实的，就连先皇都说，我看着就是个机灵的。”
“……”
布明哲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温凌这人初到翰林院的时候多么的腼腆内向？旁的人在说话他都能只安安静静在一旁听上一整天的！遇事也特别的禁不起批评，你一说，他就开始反思，反思找到错误了，必定会改。虽然是有些小小的执着吧，但都不打紧，反而显得他很有原则。可如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居然就油嘴滑舌起来了！
“我打春闱之后就直接进的翰林院，这么些年，也没去过别处。”言下之意还能跟谁学的呢？合着布明哲刚才一个没注意就把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
“……”
好好的把人给请了进去，府门口怎么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温凌亲手给布明哲倒了茶，自己的端起来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其实这次也是没办法，布大人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诗词歌赋不行，若是我去出题，那卷子上怕是一道诗词题目也不会有。”
“哪个叫你这么出题的了？”布明哲本来就不是真的生气，开开玩笑罢了。他之所以来找温凌，怪他饶了自己的清闲不过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想着，那一届科举不是大学士亲自命题的，怕温凌被说了闲话去：“你不擅长，那就不擅长，又不是叫你去考试，怎么的就不能有诗词的题目了？再说了，你若是觉得出题点不到点子上，翰林院人才济济，总有几个厉害的，叫他们去斟酌，你最后定版不就行了？难不成这么多题，靠一个大学士能订的下来吗？”
通常情况下，科举的卷子秋闱由翰林院统筹统一命题。命题先生共二十一位，分别是主考官，辅考五人，以及校对批卷的十五人。这其中主考是翰林院大学士，辅考则是来自朝中各个部门的，有声望有学识之人。剩下的十五人，有一半来自翰林，一半多为工部送上，还有少数是其他部的人。
温凌当然是知道这些情况的，不过还是觉得没有把握：“此事事关重大，我想着，还是先当一当辅考，再看。”
“……”
两人又零零散散说了不少，正在商量要不要留下来用膳呢：“我家的厨娘以前家中是开酒楼的，后来家道中落了，就来了我府上。好歹也相交这么些年了，今日居然是布大人你第一次在我府上用餐，若是再说要走，就说不过去了。”自家的小厨房一向是温凌的骄傲之一，这么些年，经过他的调教，田蓉的厨艺又进步了不少。就去年冬天冷的太厉害了，温凌还教会了她如何做火锅：“纤尘，你去厨房说一声，今天吃火锅好了。”想来布明哲是没吃过的。
“火锅？”果然布明哲听了有些奇怪地反问了句。
点了点头，温凌说：“虽然这天还一般凉，但是也适合吃火锅了。就是一个火盆子，里面煮好了汤底，然后各种吃食洗净一同摆在桌子上，还吃什么往火盆子上头的汤锅里扔。”还记得第一次吃火锅的时候，他特地叫了王安和斯琴二人来，硬是拉着张默他们一起吃不成，还专门给他们准备了一口锅。外面下着大雪，屋子里头却热气腾腾的。他们三人都能吃辣，厚厚的肉片扔到锅子里，烫熟以后，一口！连王安都吃的有些顾不得形象，衣服袖子还沾上了汤汁呢。想到这儿，他有觉得可惜了，皇上又吃不到，后来他在宫中也和皇上两个人吃过，那个时候还是在东宫，皇上也是喜欢的很呢。这都大半年没吃过了，他一定也想吃。
“这倒是真没听说过。”布明哲不知道温凌想的什么，眯着眼睛，神情愉悦。
人生在世，拼了大半辈子，合该在年纪大的时候对自己好一些。这就是布明哲一直坚信的。如今他的追求之一，吃喝也是很重要的。
“其实，火锅这东西啊，还是热闹些才有气氛。”
温凌的话刚说完，布明哲还没能接上呢，张默就走了进来，说：“少爷，刑部姜大人戚大人来了，说想见见您。”
“……”
“这两人是来蹭饭的吗？”实在是怪不得布明哲多想，哪有人饭点跑到别人家去的？这不是明白白的说你在吃什么？好吃吗？可不可以给我尝尝吗？他朝温凌笑了笑：“刚才不是说要热闹吗？这会儿人来了。”
“……”
姜田他们来的时候还真没想太多，只不过刚从刑部出来，正好突然想到还有事要找温凌，姜田就叫人把戚卫一起叫上了。戚卫就是那个和羿怀香他们家曾经是世交的人，这事刚好和羿怀香有关系，叫上能说的明白些。等到了花厅，居然看到布明哲，冲二人行了个礼。
布明哲如今虽然换了个闲职，可帝师的身份摆在那里，见到行礼是正常的。
“姜大人戚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温凌歪头看向两人。
“其实，这……今日来打扰还是因为羿怀香……”这话说起来姜田自己都觉得牙疼。你说温凌好好的不过是去游个湖，结果就遇到了羿怀香，做好事将人救下来吧，还得帮忙审案子。审完了，居然还不是个头。换谁，谁都觉得这就好像是一口锅，从天而降又扔不掉。
“羿怀香？这案子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不，案子是结束了。因为有了羿怀香的口供，我们带着人去了那个村子。她父亲其实在她被卖了没两天就咽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她那个大伯倒是个心宽的，两条命案，居然还心安理得的住在那个房子里，每天该干嘛干嘛。我们的人抓住了他，还在后院的一棵树下挖出了个罐子，罐子里有一个头，没敢叫羿怀香看。还在床底的暗格里找到了当初花船老鸨买人的银子，大概是觉得风头紧，一分未动。如数给了羿怀香，去和花船的老鸨赎回了卖身契。”因为羿怀香她娘死的有些时候了，那个头根本就分辨不出个模样全都腐烂。也就只能说是出过命案。哪知道官差还没问几句呢，羿怀香的大伯就松了口，一五一十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甚至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细节。想到这儿，就连姜田都觉得自己忍不住想啐他一口。
“那是为什么？”
戚卫将手边的杯子往桌子的里面推了一点，抬头就看到姜田在看他。心领会神地开口：“羿怀香如今也算是自由身了，不过她家到底是两代为农了，到了她父亲这一代不善经营，家底算不上厚。最主要的就是那个家，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叫她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家，怎么过。”
温凌点了点头，在古代，别的不说，就成亲而言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大多对门第很是看重的，如果是就羿怀香现在这个情况，怕是找不到个好人家了。都说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这句话放在什么时候都特别的有用，可想而知。
“本来下官是想将她接到府上的，她也大了，再过两年叫内人给相看个好人家，也不求高门大户，只求踏实上进些的就好。”时间间隔了这么久，真要说对羿家还有多少情面是真说不上。不过到底是故人之后，总不好就见她这么苦。叹了口气：“下官去找她说的时候，被拒绝了。羿怀香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了，说她是为温大人所救，如今大仇的报，全是温大人的功劳，所以想伺候在大人的左右。”
？
温凌刚才还觉得戚卫的想法不错，他好歹也是个刑部侍郎了，从二品官。有他做主，叫夫人帮忙相看的话，羿怀香怎么的也能找个好人家。就如他所说，不求高门大户，平常的富硕之家还是随意挑选的。可怎么话一转就是羿怀香不但不接受，还要来他府上了呢？
“这怕是不妥吧。”温凌说话的时候，嘴唇略微有些僵硬地扯了扯。
早就料到了温凌会这么说，戚卫也没有办法：“下官也是这么说，还特地叫了内人去见了羿姑娘。可是……”
“……”觉得有些头疼怎么办：“羿姑娘按照戚大人的说法，那也算是名门之后了。可是我这个宅子你也看到了，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也……咳，总之就是若是羿姑娘来，那也只能做个下人，未免太过于委屈她了。”这叫人怎么是好？他一个单身男子，一个姑娘家住进了府，若是不是用丫鬟的名义，对谁都不好。可是如果羿怀香若是去了戚卫的府上，怎么说也能当个小姐，到他这里来伺候人，实在是落差太大了，就连他自己都看不过眼。
“不若温大人哪天在劳烦去劝劝？”这事到现在也不是他姜田能过手的了，案子都断完了，那就是私事了。
温凌揉了揉额头，期间，田蓉端上来的锅子都已经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因为泡泡的破裂，香气充盈了整个不大的房间。布明哲对羿怀香的事情有所耳闻，但是并不关心，此刻见他们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拍了拍手，问：“既然这事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先用膳如何？”
“那……我们二人就先告退了？”明明说着要走的话，可是姜田的眼睛却看向了桌子。
温凌无语，暗自翻了个小白眼，忍笑问：“原来姜大人和戚大人是用了午膳才来的我府里？”他们二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一般人家吃中饭的点，又是有公务在身的，根本就不可能吃过饭。如今这话问的毫无意义。
“未曾。”
“那若是二位赏脸，就坐下一起吃吧。这是我府邸厨娘捣腾的新鲜东西，外面没有的。”说完示意了一下那个火热的锅子。
见戚卫还要说话，姜田也不客气，拉了一下他的手说：“别磨蹭了，快饿死本官了！”他早就在意这个锅了，看着红红的，汤里还有不少东西在上下翻滚：“温大人你是不知道，我打从早上就没吃，刚才坐在那儿口水也要流下来了。本来也就是想跟你客气客气，如果你真不留我们了，我还真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吃什么。满脑子都是这香气了，这是什么啊？”
温凌好脾气地把手边那片好的肉扔进了锅里，还顺手夹了许多的菇子。因为羿怀香的事情他到现在看到肉都不太有胃口，这肉自然是给另外三人下的，他吃些素食就好：“这是火锅，我是浙江那边的人，素来畏寒的紧。前年大雪，冻得我连门也不敢出。许多人都说这算是启宏几十年来最冷的一年了，就想到这么个法子。把锅子加了汤料煮开，底下用火盆子烧着，上下都是热气，吃的饭也不会一下就冷了。味道还意外的好，所以我府上就常吃。”
“这几个人围在一起吃，可真热闹。”此话种的热闹，指的不光是气氛，还有热气腾腾的热闹。姜田半点不见外地捞了一块肉：“温大人这是你下的肉吧？我就先尝尝了？”咬到嘴里还被烫到了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布明哲刚才也想夹那块肉的，可是怕没熟，多等了一会，没想到就被截胡了。这下有些不高兴地瞪了姜田一眼：“虽说你们在刑部做事，可是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科举考上来的，怎么半点读书人的斯文也没有？”
姜田咧了咧嘴，摇摇头说：“科举是没错，可是我考的是武举。”哦，对不起了，我还真不是正儿八经读书考上来的。
“……”有辱斯文四个字愣是在布明哲的嘴里，绕了半天没说出来。
温凌只觉得这坐的一桌子，一个大小孩，一个老小孩，一个头两大。不过是一片肉，再放不就好了？有这个时间吵嘴，不如多动动筷子来的实在些：“好了，快些吃，自己想吃什么往里放，不够了，我再吩咐厨房准备。”
哼！
两个“小孩”闷头吃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因为要交代一下羿怀香为什么会被说为是关键的一环~所以写的长了点。
引了一下~
第二更就没有了~大粗长了有没有！比心心~
还有哦，你们说的期待新文的，预收一下嘛~~就点点两下就好了！比心！
《康巴的汉子你威武雄壮》by一页知邱康巴的汉子你威武雄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