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南本以为自己在成寒的“重压”之下会惶惶不可终日,但没想到,第二天成寒就出发去拍戏了,甚至连一天的休息时间都没给自己留。
沐南一方面感慨他的工作狂体质,一方面也在心里暗自庆幸,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成寒。
而对于沐南自己,这段时间也是忙到起飞,专辑在之前已经见缝插针地录制结束,但宣传也要出力,各种综艺采访连轴上,连沐南自认为是个外向的人都快被生生逼成社恐了。
而且,在忙碌的宣传期里,他还要健身,为接下来的演唱会做准备。不过他这些年的底子一直在,体重狂掉之后,甚至不用怎么练,就瘦出了腹肌。
经纪人野格看着自己肚子上白花花的一块肉,陷入了沉思。
票早已售罄,歌也定得差不多,离演唱会越来越近,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演唱会嘉宾。
“想请谁?”野格给他列了一个清单,上面有一些他合作过的比较熟悉的,而且档期可以协调的艺人。
沐南看了一圈,没发现想看到的那个名字。
“成寒呢?”他问。
野格先是愣了一下:“他不是进组拍戏了吗?”
“哦,”沐南不置可否,“又不是一天假都请不了。”
野格:……
“那你自己和他说吧。”他说道,“我总不能和他找他经纪人说,你们艺人能不能请几天假来给我们当演唱会嘉宾。”
沐南顺口接了一句:“那你和他本人说啊。”
“我还是算了吧,他等的可不是我……”
说着说着,野格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然后他带着疑惑问沐南:“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沐南微笑:“没什么意思,就想看看你到底是我经纪人还是他的经纪人。”
野格一噎,然后无比严肃地看向沐南:“你是听谁说了什么吗?”
说到这里,沐南也不再故弄玄虚,而是说道:“还用谁说什么吗?你帮成寒做的那些事,你以为我都不知道?”
“没错,我之前是傻傻的,什么都不懂。但我也不会一直傻下去,我总会明白的。”
听到这里,野格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所以……所以你都知道什么了?”
沐南表情严肃,给他一一列举:“《阴霾渐袭》的节目就是你一手促成的,要是没有你劝我,我不可能那么快决定。”
“还有杨宇竹发声那次,你说是成寒为了自己签下杨宇竹才这样做的。但凭借杨宇竹的性格和成寒的能力,他想签人有更多更低调也更方便的办法,他有什么必要做这些呢?”
“也有更多其他的事情,为什么成寒像是这样了解我,为什么我们的合作和同台总是恰到好处?要说这些没有你的操作我是不信的。”
沐南很少有这样牙尖嘴利又咄咄逼人的时刻,野格一时间被问懵了,支支吾吾地看向沐南。
“对不起,”他叹了口气,“我是帮助了成寒,但我也保证,我绝对没做过任何一点伤害你的事,那些合作我也都是认真评估过风险收益,也在团队内部开过讨论会才决定的。”
“是,”沐南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从我出道以来就始终是你带我。你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你只是想帮一下成寒。”
不等野格开口,他又抢白道:“你是最早知道我们结婚秘密的人,也是最早知道成寒感情的人,你觉得觉得成寒对我是真的好,所以你想促成我们真正的‘姻缘’。”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觉得成寒对我是最好的选择,但这终归是你觉得,实际上他到底是不是最适合我的,还是要我来决定。不是吗?”
野格带沐南的时候,沐南刚在公司里训练了两年,但专业技能却吊打一众训练了很多年的练习生,破格提前出道了。
那时候沐南性格单纯又天真,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虽然现在他也跟小孩子差不多。
组合活动期间,和他最熟,也最乖的就是沐南。因此解散后,野格便专心只带沐南一人,看着他一路向上,顺利成为了顶流。
也因此,这几年来,野格对沐南还产生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父子情。看着他总像看自己的孩子,生怕他冷了饿了,被人欺负了。
而在感情的事情上,他也“自动”地承担起了父亲的责任,认为成寒确实是良配,能促成他们在一起是最好的结果。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在这几年间,沐南早已长大。他有主见,有了自己的感情观,也能为自己负责。
自己这样做,却反而是自以为是了。
他正忧心地看向沐南,怕沐南就此生气了,甚至不要他这个经纪人也是可能的。
但沐南却只是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我没那么生气。”
“啊?”这回发愣的换成野格了。
沐南说:“你反正也没害我,而且本意是为我好。总不能刚打胜仗就把功臣推出去斩了。”
野格松了一口气,开玩笑似的捋了捋袖子:“谢主隆恩!”
“平身吧,”沐南装模作样地抬头,“朕准你将功补过了。”
沐南此前从没怀疑过野格,但连番的事情后,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巧合。
果然,当他渐渐缕清思绪后,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就是唯一的可能性。
沐南在短暂的气愤后,很快就不生气了。因为他知道野格的本意也是为他好,而且也算不得什么背叛。
但没想到,他只是轻轻一试探野格就承认了。
沐南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他冷下脸来有这么可怕吗?还是演技已经出神入化了。
*
演唱会嘉宾的事,沐南又拖了几天。直到已经不能再拖了,他才不情不愿地给成寒发了微信。
他特意等到晚点才发,但成寒应该是拍了夜戏,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回消息。
【我首场和末场可以去。】
沐南收到消息时,还惊了一下。他根本没和成寒说过具体时间,成寒却什么都没问,直接答应了下来,而且还是答应了两场。
沐南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是有些开心的,他回道:【你还想首末全占了啊?】
【不行吗?】成寒反问。
沐南回了个扭头不理的表情包过去。手机锁屏,纯黑的屏幕上映照出自己的一张脸。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迷之微笑。
沐南连忙拍了拍脸,将快笑僵了的嘴角揉回正常状态。
*
成寒拍戏进度很紧张,没办法提前和沐南排练,只能是定好歌各自练习,彩排的时候现场合。
选歌时,沐南再次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合作的情形。
那时候他们是彻头彻尾地不和,遇到什么都要吵上两句,从选歌吵到编曲再吵到编舞和演绎方式。
现在倒好,倒是不吵了。
成寒完全信任沐南,说他选什么自己就唱什么。但沐南偏偏拿不定主意了,他看这个也好,那个也好。
最后,离演唱会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他大手一挥。
“我们去探班吧。”
野格看看他,确认他说的是真的。“陛下,您知道现在几月份吗?”这是他现在对沐南的称呼。
沐南瞪着大眼睛:“十二月份啊,怎么了?”
“那皇上您知道他在哪拍戏吗?”野格又问。
沐南想了想:“好像在黑龙江。放心,我之前也冬天去过哈尔滨,穿最厚的羽绒服也还好,没那么夸张。”
野格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好心告诉他:“拍戏的地方在黑河。”
沐南没听过这个城市:“黑河在哪?”
野格两只手握拳,一上一下放着。他挥了挥下面的那只手:“这是黑河。”
“嗯嗯。”沐南乖巧听课。
然后他又动了动上面那只手:“这是大兴安岭。”
沐南:……
“好了你别说了,我已经开始觉得冷了。”
野格给他描述了一番那地方有多冷后,问沐南:“所以,您还打算御驾亲征吗?”
沐南一咬牙:“去吧,反正也就去几天。”
*
因为时间紧张,于是沐南说走就走。沐南没和成寒说,他知道反正野格会说的。
北京到黑河没有直飞,他们次日一早先飞到了省会哈尔滨,又从哈尔滨转飞到了黑河。
到黑河时是下午三点多。
还没走出机场,沐南一开口就已经是一团白气。他裹着最厚实的羽绒服,羽绒服里面还是两层羊绒衫和保暖内衣。除此之外,帽子口罩捂得结结实实。
但即便这样,锋利的朔风还是顺着任何可能的缝隙往身体里面吹。
他原本铿锵的步履犹豫了,瑟瑟发抖地问野格:“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野格也好不到哪里去:“陛下圣明,奴才正有此意。”
两人正相依为命地抖来抖去,面前却突然走来一个人。
来人也裹得严实,但沐南还是凭借着挺拔的身形,一眼认出这是成寒。
“这边走。”成寒没多说,带着他们走到了地下停车上,直接上了车。
来接他们的车是剧组的车,军用吉普退役后改的民用,轮胎上套着层层防滑链。
沐南脑中诡异地浮现出各种探险小说中的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要直奔昆仑山,或者一路开上长白山看天池了。
见沐南眼神带着探究,成寒给他解释:“剧组还要再往北一些的村子里,基本在小兴安岭的林区里,路很不好走,一般的车走不了。”
沐南坐上后座,野格坐了副驾驶。只见后座上叠放着几件厚重的军大衣,沐南上手去提,一只手竟然没提起来。
“这个最抗寒。”成寒解释。
沐南已经麻木了,他勉强给自己挪出个坐的地方,然后裹起一件军大衣就开始发抖。
“你不该来的。”成寒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但沐南却不愿意了:“我来是看谁的啊?那你不愿意我来,我现在就回去,正好不用受这个罪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成寒又说道,“这边真的很冷。”
“哦,知道了。”沐南当然知道冷,原本以为做足了准备,到这边来显然不够用了。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随着车程深入,路边开始出现城市见不到的地形。远远望去都是不高的丘陵,到处是参天大树,沐南这才有些切身的感受,原来这就是小兴安岭,他们已经来到了人与自然的交界。
尽管车里开着空调,但沐南还是觉得冷。
他哆哆嗦嗦地熬到了拍摄地,还没下车就已经彻底懵了。
只见拍戏的村口拉着横幅,上书“欢迎领导莅临指导”,横幅破破旧旧,显然是一脉相承用了不知多少年。
随着车子缓缓停下,一阵敲锣打鼓声传来,村口冲出来一群裹着大棉衣的村民,只是他们要么腰间系着红绸带,要么拿着花红柳绿的扇子。
——开始扭起了欢迎的秧歌。
成寒先下车,绕到沐南的一侧为他拉开车门:“来吧,大明星,下车视察生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东北,东北是我家
ps:昨晚做梦梦到自己把客户盖好章的审计报告丢了,今天早上六点就从梦里吓醒。所以你们看到这章的时候,我已经进入梦乡了。(这段太丢人了,明天起来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