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姜烟的院子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悄无声息的进来,轻微的关门声惊醒了浅眠的姜烟。
姜烟翻了个身,手伸到枕头底下握住了短剑。
来人站在床帐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良久之后,她才掀开帷幔,伸手抚上姜烟的脸。
熟悉的冷香传来,姜烟一下就松开了短剑,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烟儿,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声音带着迷茫,好像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
姜烟还是第一次听到姜蓁用这种语气说话,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姜蓁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坚定的选择,远大目标。就连她表白的时候,也拒绝的干脆利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怎么现在来这一出?
喝了假酒,突然良心不安?
不习惯自己没了跟班?
还是仅仅只是来试探她?
姜烟想不通,也不想想通。
她已经对姜蓁不抱任何希望了。
海王拥有的是星辰大海,岂能因为一只鱼儿困死在沙滩上?
姜蓁一下一下摸着姜烟的脸,眼神缱绻纠结,隐含着痛苦。只不过姜烟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看不到她眼里的深情。
姜烟近来总是失眠,就算睡着也很快就醒来,眼下姜蓁摸着她的头,倒是让她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后来姜蓁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但是她没听到,陷入了沉眠。
一夜无梦,醒来时院中的桃树长出了第一个花苞。
姜烟看着空荡的屋子,没有那人来过的一丝痕迹,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
梦醒了之后,姜蓁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而她,不过是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高兴的时候给一个眼神,不高兴了随手甩掉。
无论如何,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才三月中旬,襄阳王府和将军府已经忙碌了起来。
姜烟日日都被元凤薅起来,商量嫁衣的制式,衣服首饰的数量。
看着母亲高兴的样子,姜烟不忍心泼冷水,便附和着她,只要母亲觉得好,她自己无所谓。
元凤看出她的敷衍,放下手里的镶金点翠步摇,叹了口气。
“烟儿,你是不是对这门婚事有什么不满?”
姜烟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回道:“没有啊,我这不是挺开心的吗?”
“开心?”元凤皱眉,“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你强颜欢笑吗?”
姜烟觉得自己的表现没什么问题,母亲是怎么看出来的?
“母亲,您多虑了,女儿绝对没有任何不满。”姜烟信誓旦旦,就差指天发誓了。
确实没什么不满,如果父母一定要给她一个归宿的话,元昭是最好的人选。
“襄阳王府是高门,女儿能嫁进去是我的福气,怎么还敢有不满?”
元凤听了她的话,眉皱的更加深。
虽然是实话,但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儿,自己那个娇俏明媚的女儿去哪了?
“烟儿,母亲不想让你不开心,如果你还没想明白,咱们就把婚期延后,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再操办婚事不迟。”
姜烟知道,这已经是母亲最大的让步了,可她还是问了一句:“母亲,我可以不成亲吗?”
元凤“啪”的一下合上首饰盒子,声音严肃:“不可以。”
若是从前,婚事还能慢慢商议,但如今,迟一天她都唯恐发生变故。
姜烟低头,无声勾唇。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何必多嘴一问呢?
三月末,皇家围猎。
姜烟被姜骋沙带到了猎场,美其名曰“长见识”。
看着周围一身骑装的王孙贵族和世家小姐公子,穿着一身襦裙的她格格不入。
对于老爹的心血老潮,姜烟十分头疼。
好歹早点告诉她一声,也好换身衣服装装样子,现在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她是来充数的吗?
姜骋沙见她闷闷不乐,跟几位相谈正欢的同僚告罪,走到姜烟面前,问道:“怎么了烟儿,出来走走,多认识几个朋友不开心吗?”
姜烟努力了一下,发现自己扯不出微笑,于好作罢,指着自己一身碍事的衣裙,道:“爹,您觉得我这样子,像是来围猎的吗?”
姜骋沙哈哈大笑,摸了摸姜烟的头,“重在参与嘛,爹也没想着你能骑马挽弓,跟我们一起去打猎。本来没打算带你来,但你姐姐说你最近心情不佳,让我带你出来晒晒太阳。这不,她来了,你们姐妹俩说说话吧。”
姜烟抬头望去,姜蓁破天荒的穿了一身红色劲装,纤腰束起,好身材展露无遗。
她还是面无表情,一双锐利的眸子古井无波,触及到姜烟的视线后才稍有缓和。
姜烟缓缓低下头,暗骂自己没出息。
这都多久了,竟然还会为她心动。
姜烟啊姜烟,你可是要立志做海王的女人,怎么能这么不经撩?
给爷支棱起来啊!
姜蓁走过来,跟姜骋沙说了几句话,姜骋沙迫不及待的把姜烟托付给姜蓁,自己找人聊天去了。
姐妹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姜烟打定了主意,一直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看姜蓁一眼。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姜蓁率先开口,“烟烟,你……想要什么?待会,我给你猎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