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伤心是假的。
姜烟看着姜蓁远去的背影,抚了一下心口的位置,感受到了细细密密的疼。
等了三年,得到的是这样一句话,任谁都不可能无所谓。
就算她没心没肺,一片真心也不会让人如此糟践。于是她耐着性子没有去找姜蓁,看她会不会先低头。
等来等去,等到的是她即将搬离将军府的消息。
秋月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姜烟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在纠结,要不要去找姜蓁。
其实低个头也没什么,这几年不都是她先低头的吗,这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可这次她真的不想再这么卑微了,明明就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说那么伤人的话?
可现在不说,说不定以后姜蓁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同在一个屋檐下还能近水楼台,等她搬到自己的府邸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想见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毕竟姜蓁现在是跟父亲同级的骠骑将军,谁敢忤逆她的命令?
想通之后,姜烟长舒一口气,穿鞋下床。
秋月看了看外面,不解道:“小姐你这个时辰起床做什么?去如厕?”
姜烟随意披了件衣服,声音略显无奈,“我睡不着,去院子里走走,你别跟来。”
秋月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散个步需要这么沉重吗?
姜烟散着散着就到了凝波院,姜蓁的房间还亮着灯,这让她越发忐忑。
该怎么解释?这是个问题。
姜蓁根本就没有明确表示自己在为什么生气,她无从下手。
夏荷出来关院门,看到模糊的人影之后吓了一跳,立刻做起了憋脚的防御姿势。
“嚯!小贼哪里跑!”
“是我。”姜烟无奈出声,看着她抖抖索索的动作扶额,“夏荷啊,出去别说你是小姜将军的侍女。”
夏荷立刻收了手脚,将姜烟迎进来。
“为什么呀二小姐,难道我家小姐这么见不得人吗?”
姜烟:“……”
该死的秋月,有空不多教教夏荷读书写字,尽干些没用的!
“我见不得人?”
一道清冷疏离的声音在姜烟身后响起,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梗着脖子不敢回头。
最近都是什么“好”运气,好话一句都听不到,不该听的一听一个准。
姜蓁越过姜烟,余光瞥了她一眼,声音没多大起伏,“夜深了,关门睡觉吧。夏荷,把多余的人请出去。”
夏荷利落的过去把门锁上,“蹬蹬蹬”跑进去给姜蓁铺床。
在她看来,这院子里的人,没谁是多余的。
姐妹俩站在院子里,谁也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姜烟忍不住,怯怯地问道:“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姜蓁没说话,用行动证明。
姜烟凑近,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人家好不容易等你回来,你一回家就给我甩脸色,这一点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姜蓁冷哼一声,还是不吭声,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
等了三年的人又何止姜烟一个,可这小东西竟然在她不在的时间找了替代品,还是一个油腻的纨绔,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三年多的时间,她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娇俏动人,明艳美丽的女孩了,会有人为她动心一点也不奇怪。
不是没有设想过这种场景,但亲眼看到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更不明白在看到她跟别人有说有笑时,竟然会心慌嫉妒。
这是正常姐妹间该有的感情吗?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
正好陛下赐了新府邸,她搬出去之后,就可以静下心来,慢慢将事情理清。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东西竟然又贴了上来,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明明那么多事瞒着她,可又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笑着说“没事”。
几乎是无意识的,姜蓁的手伸到了姜烟的唇角,在她红润的小嘴上摩挲,声音低沉,仿若海妖般蛊惑人心。
“烟儿,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对我,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姜烟感受着唇上的触感,呼吸一窒,她望着姜蓁,压在喉头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我想要的,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告诉你了。
我想要你,自始至终都是你。
“小姐,床铺好了,您可以进来睡了。”
夏荷的声音突然出现,姜蓁如梦初醒般,迅速撤回了手,声音依旧淡漠。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一早再说。”
要是姜烟再不走,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来。
这个小东西长大后,身上好像带着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让她一再做出反常的举动。
刚刚她竟然想品尝一下那触感很好的红唇,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也足以让她心神俱骇。
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妹妹。她这样想,与禽兽何异?
姜烟没有错过姜蓁眼里的震动和纠结,默默放开了她的手。
也许她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应该多给她点时间,让她慢慢适应。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懂。
于是少女扬起好看的微笑,亮晶晶的眸子弯起,“那我先回去了,姐姐也早点休息。”
转身之际,姜烟伸手抚上自己的唇,在姜蓁摸过的地方停留片刻,想要留住她带着薄茧的手指留下的酥麻感。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有点懊悔,早知道就该在姜蓁犹豫的时候一口亲上去,到时候就算她想反悔也来不及。
心不在焉的姜烟没有注意到,她身后远远跟着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拐进了主院。
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姜蓁低沉的嗓音和好看的面容,姜烟不仅毫无睡意,还越来越兴奋,翻来覆去在床上烙大饼,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三竿,她蹭的一下从床上翻起来,急着问秋月现在什么时辰了。
秋月放下手里的脸盆,回道:“午时末了。”
姜烟心里“咯噔”一下,戴上了痛苦面具。
“大小姐还在吗?”她想着姜蓁会等她,心里存了期待。
秋月摇头:“大小姐太难还未亮就走了,挺匆忙的,好像在躲着谁似的。”
姜烟穿衣服的手一顿,眼里的光灭了。
躲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