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长鳞算吗?
问完这个问题,林牧感觉自己恍如回到学生时代,看着老师的脸色,推算自己待会儿是罚抄写还是写检讨,眼神自带放大镜,能把老师脸上的每一点微表情都看得无比清晰。
在这种高规格的关注下,他看出凌成尧脸上好像写了“果然”俩字儿,嘴角弧度绷出很微妙的一点紧张,眼中透出某种略显矛盾的尴尬。
接着听到对方用十分沉稳淡定的语气问:“哪里?背上?”
看这个反应,身上长鳞好像挺正常的?
“对,背上。”林牧一边回答,一边点头,一边把手伸进衣服,在背上摸了几下,虽然没摸到鳞片,但还是背过身,掀开衣服,给凌成尧看了一眼“案发现场”。
凌成尧抬了抬手,又放下,有些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我没看到龙鳞,应该已经消下去了。”
根据个人经验,他判断林牧背上并没有真的长出龙鳞,只是出现了龙鳞状的纹路,或者极浅淡的皮肤肌理。
这属于体内龙气周期性起伏变化的正常反应,一般会在周期开始时出现一到三天。
至于为什么不是真的龙鳞?因为龙族并不会在人形状态下显露出本体特征,包括但不限于龙鳞龙角龙爪之类。
凌成尧还清楚记得,在五六岁的启蒙班上,授课教授曾经做过比喻,说龙形和人形两种状态就像装在一台机甲内的两套不同操作系统,可以存在多种切换方式,但一次只能使用一个系统,两边功能并不兼容。
当然也有例外,在本体遭受严重创伤的情况下,人形状态可能受影响出现一定混乱,已知最严重的的例子是“狂龙苏亚”,书上说他在战场走投无路时以龙形自救,绝地反击全歼敌方舰队,并于毁灭性的大爆炸中侥幸逃生,但本体受到重创,转换人形时身体一半以上皮肤覆盖鳞片,手部骨骼也有一定异常,那些启蒙书上每次提起他,配的插图都很有辨识度——帽子+半张面具+缠满双手的黑色绷带。
林牧还在琢磨这句“已经消下去了”,凌成尧又继续问:“除了后背呢?”
“暂时没发现,不过不太确定。”毕竟他只是在洗澡的时候看到背后有鳞,之后也没给自己做过全身扫描,总有些看不见的死角。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他把思路拉回来,纠正道:“不是消了,是掉了。”
凌成尧不知道在想什么,注意力明显不太集中,“嗯?”
“我说不是消了,哎,解释起来费劲儿,你来你来,我给你看。”林牧在前面带路,把凌成尧叫到卧室,从床边柜的底层抽屉的最内侧摸出一个盒子,哼哧哼哧打开之后又刷了一遍指纹,最后从盒子底层倒出一捧半透明的东西,散在桌面上泛出银白色的荧光。
凌成尧神色明显疑惑,从桌上拿起一片半透明的事物,在指尖转了几个角度,逐渐皱起眉头,很明显,这确实是龙鳞,而且离体不久,还附带着很浅淡的龙气。
他看向林牧,“这些……是你身上的掉下来的?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一抓就掉,我还以为你们,哦不,我们龙族不会脱发,哦不脱鳞。”林牧照实回答之余顺便让自己保持心态放松,不过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这正常吗?应该没问题吧?”
没等凌成尧回答,他就通过观察表情,觉得这事儿恐怕有点儿不对,脑洞一歪,之前脑补的各种精神问题瞬间升级为各种绝症,怀疑自己怕不是要狗带。
接着,怕死的感觉还没占据高位,他就再次发散思维,想问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死了,那“灵魂”会不会回归本体,一觉醒来还是网吧老板?
这正常吗?凌成尧没直接回答问题,稍稍俯身看着林牧,严肃问道:“背上疼吗?痒吗?或者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林牧忽然发现,小龙人居然已经比自己高了,虽然只高那么一点儿。
“感觉还行,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有点儿奇怪,懂吧?”林牧又在背上抓抓,想说就像两条腿儿的大活人变不成三条腿儿的青蛙,网吧小老板也理解不了哺乳动物身上长鳞。
凌成尧视线停在林牧身上,静了片刻,用没什么起伏的声线说:“衣服脱了。”
他说着,关了房门,又回到床边,“全脱,一件不剩。”
林牧坐着,没动。
倒不是他胡思乱想什么,毕竟确实应该确认一下,而且小龙人这个语气跟医生检查身体没什么两样,他现在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来做心理建设。
万一身上还有其它鳞片怎么办?万一这些鳞片抠不下来怎么办?万一越长越多怎么办?万一真是绝症怎么办?
自己会不会变成一只双腿分叉的美人鱼?哦不,美人龙?抠脚大叔龙?
凌成尧走到床边站定,林牧只觉得眼前光线一暗,同时又感觉到了那种像薄荷茶一样的清凉气息,连同背光的身影一起覆盖在自己身上。
“或者我帮你脱。”
“……啊?”
凌成尧没等回答,直接抬手,解开了林牧领口的第一颗纽扣。
林牧像被静电打了一下,身体随之一僵。
这本来是在讨论健康问题,他真的一点儿也没胡思乱想。
但是。
现在。
他乱想了!
“哎,别,停停停,我自己脱,我自己脱。”林牧明显不太淡定,整个人往后撤了一段儿,虽然躲开了凌成尧手上的动作,但还是觉得距离太近,又把对方往后轰了一段儿。
两人之间拉开了一米距离。
林牧本着速战速决的思路,为了避免越拖延越尴尬的局面,把视线从凌成尧身上移开,随便往某个没人的位置一看,就麻溜地开始脱衣服了。
他小时候跟老抠门儿一起去过大澡堂子泡澡,后来大一大二也连着用过两年公共浴室,本来对当着同性脱衣服这种事儿没什么心理障碍。
但是——
胡思乱想这种事儿不是0就是100。
一旦想歪了,就很难回到没想歪之前的正常状态。
本来,他只需要做好外科体检的心理建设,脱了衣服给“医生”检查一下就算完了,但现在,他却要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脱衣服,一边尴尬,一边还要假装内心毫无波澜。
安静微妙的气氛中,林牧脱衣服的动作越来越快,一口气儿把自己剥得干干净净,然后脸色紧绷且毫无表情地张开胳膊,像竹蜻蜓一样原地转了两圈儿。
同时语速很快地说:“看吧,看完了吗?有问题吗?”
凌成尧刚想说话,又把嘴巴闭上,十分刻意地从林牧身上移开了视线,同时林牧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整个人像石化似的僵了几秒,然后飞快跳到床上,扯开被子往里一钻。
做完这一套动作,身体静止下来,注意力恢复集中,他瞬间发现,反应没下去,反而更明显了。
沃靠,不是吧,什么情况……
至于吗?
不就脱个衣服。
作为一个自认为心理很成熟的成年人,林牧在这种时候习惯性地就想凹个老司机的人设,调侃几句把尴尬化解过去。
所以他主动看向凌成尧,提前准备好了一脸“成年人都懂”的微笑,却在看到对方之后觉得身体一阵一阵发热,笑容逐渐垮掉,眉心慢慢皱起。
这个感觉……不是很对。
凌成尧小心走近,在林牧头上很轻地揉了一下,“不用紧张,这应该是发情期的正常反应。”
“发情期……?”
“嗯。”
凌成尧没多说,似乎默认这种事情不用解释。
林牧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一边裹紧被子,一边根据猜测给“发情期”下定义,一边止不住地脑补出了自己解决问题的马赛克场景。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是龙,那啥的时候,是不是要看龙片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这几天事儿有点多不太能摸到电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