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抓包小侍从偷偷沐浴开始,我便常常会遇见他。
而我在这个俊美无俦的美男子面前,没有一次是尽如人意的,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这日早晨洗漱过,准备将铜盆里的水倒掉。
魔宫里每个殿的二门外都有专门收集废水的大木桶,而我又居住在内门东侧临墙的最角落,这就使得我每次想倒水都要端着铜盆走上一盏茶的时间才能到集水桶那处。
倒掉了水,再端着铜盆走上一盏茶的时间回来,想着便觉得路途十分遥远,以至于倒水成了我除了寅时起床外最痛苦的事。
后来,我一个受不了,爬上了东面宫墙,入眼是一片竹林,竹林外,是一方池塘。
我从没去过侍女房和温池以外的地方,便偷悄悄的到处去打听,而打听来的结果让我兴奋的睡不着觉:
那是个禁地,宫里没人会去,连巡逻守卫都没有。
我想着,没人去的话,我早晨偷偷的向墙的另一面泼水,也就是不会被发现的,竹子也是要喝水的嘛!
于是再在翻腾了半夜没睡的情况下,早晨也能兴奋的爬起来洗漱了。
心情好,我哼着小曲儿在妆奁里抓了一大把花瓣扔进了铜盆里,美滋滋的洗漱干净,擦干了脸就端着盆走到了墙边,卯足了劲儿的将水泼了过去,听着水哗啦一声落地,心里着实称赞了自己一回,这一群小侍女们,谁都没有我来的聪明~
待泼完了水,端好铜盆准备回侍女房,一转身,就见一人从空中落下,怒目圆睁,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两侧,手持一把利剑,剑锋散着寒气,直指我而来。
手中的铜盆哐当的落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我本能的在脚下走出四方灵御阵,右手捏决抬至侧脸后,御阵刚起,手中的指气才形成一半,我便看见那人一个挥手收了利剑,寒气顿失。
待我看清来人,我迅速向后一步,先破了脚下才刚起的阵法,继而收了手,散了指气。
我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有些纠结的问他:
“小侍从,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是不信?”
来的人是那个俊美的小侍从,刚才我泼的那盆水,看模样大概是半点没浪费,兜头都浇他身上了。
这会儿,水正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脸也是湿的衣服也是湿的,只站了这一会儿,脚下便已是一摊水,而衣摆处还在滴滴答答的,有几片桃红的花瓣挂在头顶,还有几片贴在衣服上。
也不怪我第一眼没认出来,他的头发都贴在脸上了,穿着黑色绣金线的长袍也看不出来湿透了,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拿着剑指着我,我还以为有人来要我的命来了,一心只顾着保命,哪儿还有闲心思去仔仔细细看他长什么样儿啊。
他这会儿面无表情,只垂着眼帘看着我,如果不是看到他因为咬紧牙关而鼓起的面颊,我简直就要以为他半点都不生气的。
“咳咳,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也是第一次泼,没什么经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复又抬眼看我,声音多多少少听着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是禁地,魔帝的禁地你不知道吗?”
我缩了缩头:“我知道……”
他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我这么回答,又问:
“你知道魔宫禁地是不能踏足的吗?”
我乖乖的掉头:“我也知道。”
这下他算是露出些发怒的架势了,眼睛瞪大了一点,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你知道你还往禁地泼水?”
我泼水,我是泼水了,那是水踏足了,我又没踏足。
但是这话我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万是不好说出来的。
“我泼水的时候也没想到能泼出个你呀……”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他眉梢一挑,复又皱起,抬起手靠近鼻子,似乎是又想到什么,将手又挪远了些,斟酌着问:“你这是,什么水?”
什么水?我有些懵,然后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回他:“浣足水呀……”
话音刚落,他的脸瞬间就白了,牙冠又紧紧的咬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我见他反应太大了,也有些怕了,就急忙向前走了两步,嘴里赶紧解释道:
“不是,这水是……”
“呕!!!”
我猛的顿住脚步,面颊抽搐着往后又退了两步,看着他痛苦的扶着身旁的树呕吐,慢慢而又艰难的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净……面……水……”
我看着他慢慢的抬起头来,对着我怒目而视,眼神中透着恨不得就地斩了我的眸光,看得我全身一个哆嗦。
我急急忙忙的跑回房间,抓起桌子上的茶壶便冲了出来,心惊胆战的塞到他手里。
他恨恨的抓住茶壶,整只手都爆起青筋来。
怒气冲冲的漱了口,随手把壶狠狠的塞进了我的怀里,力气大的推的我向后退了两步。
我敢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俩见过几次算是旧相识,估摸着他肯定一刀切了我了!
“我先走了,你不准在往禁地里泼水了!”
他甩甩手,拎着衣摆抬腿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恶狠狠的吼我:
“也不准往别的地方泼!”说完,就气哄哄的走了。
我抬手抓了抓脸,想着我们俩也算是挺有缘的吧,经常会偶遇不过每而次遇见都要发生一些丢脸的事,我便觉得就算是有缘这也是一段孽缘了。
经过了泼水事件,我着实是有小半个月没再见到他了,主要是不敢见,怕他还在生气,再惹出什么祸事来真提剑剁了我。
我这神界细作孤身深入敌方大本营,关于珍宝阁的事什么都没查探出来就罢了,做了好长时间的小侍女,银钱没拿多少,自己带来进的东西还丢了个七七八八,再因为闯祸而被赶出魔宫,我可就真的在天上地下都脸面无存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坏名声可就结结实实安在我身上了。
所以,我足足躲了半个多月,以防再被抓住小尾巴,待得这事儿过去的久一点,最好是他能给忘了,我再出现。
但是,世事总是无常的,也不知是他倒霉还是我倒霉,在我小心翼翼的躲到第二十一天的时候,我在后厨偷吃,又撞上了他。
看到穿着月白色衣袍的他的时候,我手里鲜嫩溜油的鸡腿刚咬了一口,这一口鸡腿跟着我的心一起堵在了喉咙里。
我顾不上他,赶紧使劲儿的拍打胸口,在我噎到痛不欲生的时候,这口鸡腿才从我的口中飞出来,漂亮的在空中画出一条线,准确的砸在了他的袍子上。
肥嫩多汁的鸡腿肉,在他的袍子上留下了一块淡褐色的油污,这口鸡腿肉飞的,多完美,完美的要送我的小命。
我看着他越发黑沉的面色,心中忍不住哀嚎:我也许不是来做细作的,而是来渡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