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门楼底下是一条街,平常那条街上客人并不是很多,多是打尖住店的商客或是旅客在那里歇脚,它的街尾有个小摊,那个摊子摊主做的一手好汤,其中最为好喝的就是招牌木须汤,配上一个饼子,在这刮着小风下着小雨的时候,的确舒服的紧。
摊主是一对夫妻俩,从这里摆摊已经十多年了,也算是一个特色,偶尔他们的儿子儿媳也会来这里帮忙。
这个摊子也算是这条街的一个小特色了,有好多已经富贵的人,能住上京都中心的客栈还是选择步行过来,喝上一碗汤,然后再走。
店家支了个棚子,在棚内吃饭不用挨雨淋,喝完一碗汤,觉得浑身都热乎乎,暖洋洋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吃饱喝足了容易睡觉。
“你就请我们吃这儿。”池墨有些嫌弃的拿起勺子来,舀了一勺倒进碗里,反复几次。
池墨不经常来这些小摊,最令其费解的就是,这个李洄表面看着一副冷淡贵公子的模样,去的地方,连他这种混不吝都不一定去的小摊上吃美食。
果真,是襄国公府的饭太难吃,改变了他的味蕾。
这时候李洄差不多缓过劲来了,倒是来了精神:“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吃。”喝了一口汤的池墨,被打脸了,啪啪的。
“......”李洄还是第一次吃饭吃的这么费劲,虽然已经缓过劲来了,可是一咽东西还是疼,所以他吃的特别慢,慢出了他平时的速度,就像是开了零点五倍速一样:“你们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其实也就是顺嘴一问,他也知道,这些人没有什么进展,只是他现在就和签到一样,见了边尉,就像问一嘴。
现在申菱儿和申光越都要被保护起来。
申菱儿在东宫自然不用说保护不保护的了,那地方守卫的可比刑部大牢要森严的多。
至于这申光越则是在客栈找了一间上房,住下了。
看样子是准备长租。
说什么现在就像感受点儿人味。
就是苦看他的守卫了,客栈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最容易出事,好在申光越也不经常在客栈住,他在客栈修养几天,又去镇国寺住了段时日。
就在他们几人最重忍不住要去找他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又搬进了大理寺。
得继续工作狂就工作狂吧,总比在大理寺清修,无欲无求的要当和尚强上许多吧。
他手底下能用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就一个小厮还活着但也中毒了。
他手底下的仆人还是太子找人又去现买的。
那买了的奴仆听说是永宁侯府要人,吓得差点当场过去,哭喊着不要来。好在有几个胆大的敢来。
说起来这凶手也真是奇怪,不图财,不图色的,唯独图命。
为了保护申光越刑部还派了好些人过去。
唯一能让人开心点儿的事情就是,不知因何缘故,申光越的毒清的差不多了。小厮的毒也清了大半下去。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边尉将口中的东西咽下之后说道:“有些眉目了,可是被迫停止了。”
“怎么说?”池墨不解。
“听小厮说,府中每三个月都会去请慧明大师到家里作法,周围的人也时不时的念叨这是报应,说是前夫人的鬼魂来的报应。”边尉神情凝重,说实话,他是不太相信鬼魂这一说的,很明显刑部的人也都不相信:“所以我们准备从这方面入手。至于毒,仵作还没查验出是什么。”
“去找慧明大师问问啊!他是谨言的师傅,肯定也会关注这个案子的。”池墨随口一说。
没想到边尉倒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说道:“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便去了镇国寺,结果大师昨日就被陛下唤去了宫中。”
“慧明大师也去了宫中?!”李洄皱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边尉点头:“嗯。”
李洄心想:这下事情越发大条了。
三个人除了池墨以外,这顿饭吃的是心事重重的。
饭毕,三个人便分道扬镳去各自所属的衙门了。
小厮驾着马车,到了户部,刚刚停下。
便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
李洄还以为有很多人呢,他掀开车窗布帘,下面的小厮立即放了一个脚凳在下面,他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只有零星几辆马车。
看来,他耳朵确实不好了。
想哭。
下车之后,他活动了下身躯,便准备进门了。
因为今日不上朝的缘故,他过得很是悠闲,有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
李洄现在已经过了卑微期累成狗,还没到上升期就已经快要混成一条老油条了。
说来也是,权不缺,钱不缺的,那么累干嘛。
生命才几十年,最重要的是及时享乐。
就这样摸鱼一整天的李洄,正要准备下班的时候。
宫里来旨说:“皇后崩逝了。”
李洄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
其实皇后身体不好早有预兆,高龄产妇不说吧,生孩子的时候正闻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虽说被陛下瞒下来了。
可是宫中闲言碎语那么多,总会听到些只鳞片抓的,况且母子同心,发生这么大的事,又怎么会没心理感应。
只是今日早上还挺宋荀说自己母亲好了不少。
嗯~
李洄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词:回光返照。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李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李洄也很无奈的一点是,之前襄国公府扯的白布全部都被烧了,好在仓库里还有上次买多的存货,要不然他也得跟其他官员一样,让官家再去买白布了。
要知道现在的白布可是供不应求的。
皇后去世还要写哀册文,上谥号。
好在帝陵早就修建好了。
李洄仔细想了想,自己是不是也要修个墓啥的,后来一想还是尘归尘,土归土的火化吧。
户部最近也要加班加点,因为在大周,皇后的葬礼和他们活着时候的各种场面一样。
反正就两个字:费钱。
可怜他头痛还没好。
看着这些数字,简直就是想吐。
而申光越的案子,也因为皇后的葬礼而暂时搁置下来。
只是令李洄不解的是。
按理说这皇后葬礼的一切事物应该和上次太子的差不了多少。
原本他以为他现在这个地位,就应该很清闲的没想到比当低品官员的时候还要累上一辈。
要知道他已经老了,不能这么熬夜了。
难搞啊!
不过,他已经算是好的了,相比宋荀他简直不要好太多。
听别人说,宋荀这些天光哭晕就哭晕了三次,宋枳玮比他更甚。
其实也可以理解。
他们是身心俱疲。
而李洄只是身体累些,所以还是熬着吧,李洄暗暗想到。
其实这些也可以理解。
李洄不知道他这么累的原因是皇帝也不行了,他在默默的为自己安排后世,要不然他也不会将镇国长公主叫回来为太子压场子。
更不会这么快将适龄而皇子公主都找好了下家,将他们嫁的嫁,娶的娶。
宋枳玮和宋荀纯粹是被坑了。
皇帝主要是为了和太子不同母的那些皇子公主安排,毕竟太子可以容忍宋枳玮和宋荀除了造反之外的一切事,而其他的皇子公主可不一定了。
他们俩只是因为年龄到了,挡在前面,顺带脚了。
皇帝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光看宋枳玮各方面与张泉适不适配了,完全不顾宋枳玮喜不喜欢。可能大概率方面也是不忍放弃申光越吧。
这些天李洄听边尉讲案子,在想一想申光越去了大理寺后的所作所为,越发觉得申光越是个人才。
堪比福尔摩斯,包拯的那种人才。
是他,他也不会放过的。
世上任何事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在算账中期,李洄也看出了这次账目的不同于往次,而且户部尚书也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批银子批的太顺了。
顺得让李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今的户部尚书,倒不是不贪,只是他贪得地方和别人不一样。
他贪酒,已经到了嗜酒的地步了。
他偏偏还是个妻管严,老婆不让他喝,他在家就不能喝。
但是他会偷着喝。
任何人找他批银子,先不说公文或是上供的银子或是其他珍贵的书画,请顿酒水是免不了的。
就算是太子丧期,不能喝酒,来批银子的人,也得带两坛子美酒,让其闻闻味,过过瘾,李洄后来酿的那些酒,就有三分之一,孝敬了他。
所以这次他批银子顺利的让李洄觉得有蹊跷。
果真,又过了三个多月,陛下驾崩了。
当今太子也就是二皇子登基,十分名正言顺,偶有小的暴动也被长公主给镇压了。
太后和先皇要合陵,现任陛下又要登基。
恍若三座大山,直挺挺的压在了李洄身上,压得他直不身,出不来气。
这件事结束之后,便生了一场大病。
所以在病好之后,李洄便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准备要告老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