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的。
但是她怎么醒的,她是知道的。
首先是她那准时准点准刻的生物钟。
其次就是她身边的那个抱抱熊了。
沈青黛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李洄手搭在自己身上,腿也搭在自己身上,他还将自己挤到角落里来,外面留着好大的一块空地。
这一晚上她睡的真是很沉。
就算李洄再怎么消瘦,但他也是个大活人,而且还是男的。
沈青黛平日睡觉是很规矩的,碰上个睡觉不规矩的,她着实也是很无奈了。
但其实她误会李洄了,他睡觉不是不老实,只是爱抱着东西睡觉,原先是枕头,沈青黛来了,李洄自然是将枕头换成人了。
这可比抱着枕头睡觉舒服多了。
沈青黛小心翼翼的想将李洄的手挪开,只是李洄睡觉挺轻的,一般的动静都能将他吵醒,李洄将手紧了紧。
使得沈青黛不仅前功尽弃回到起点甚至还倒退了几步。
她推了推发现推不动,便开口说道:“还要晨昏定省呢。”
“家里不用起早。”李洄模模糊糊的说,好不容易有个婚假可以歇几天轻松的日子,睡个回笼觉啥的,他才不起床呢。
“我.....”沈青黛还要在说什么,却被李洄捂住了嘴:“......”
她也没了法子,挣脱不开。
得,她这第一天就得了个没礼数的名声,回门的时候要怎么办啊!
而且昨天好像他们两个人,应该没有洞房花烛吧,这下回门更是惨上加惨了。
沈青黛现在的心情已经废了。
等李洄再醒的时候,不说日上三竿,但是也差不到哪去,此时沈青黛的心已经哇凉哇凉的了,她不是没好言相劝过,只是她母亲说过任何说教,都是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夫君还是不听得话,切不可再提。
所以她只好认清现状,认命了。
好在李洄还是有些道德的,他先将沈青黛放下了床,自己还在那小眯了一会,沈青黛收拾好了之后,他才慢慢悠悠的起来,嘴里还说着:“怎么起这么早。”
“不早了。”沈青黛有些无奈的苦笑道。
旁边跟过来的桦姑还是挺高兴的这小两口这么好的,只是她在收拾床铺时看见床上的白帕子依旧那么干净无暇的时候,立刻脸就耷拉下来了。
只是主人面前不好发作,也不好给新夫人没脸,只是悄悄叫了旁边昨夜专门派过来守夜的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嬷嬷叹口气,十分无奈:“没成事。”
桦姑点点头心想没成事总好过成了事。
这便说的通了,便又悄悄溜回去见了老夫人。
老夫人因为睡觉少的原因也睡觉晚,所以也才现在才醒,要不然是祖孙呢。
听了桦姑的说法之后,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一会这小夫妻就来了,她想着一会偷偷留下李洄问个清楚便是。
襄国公府里几乎每个院子都有小厨房,除非过年过节等必要聚在一起的日子要不然众人都是不必要扎堆的。
自来了襄国公府,就感觉一切都在颠覆自己三观的沈青黛现在正在纠结这一顿到底应该算是早膳还是午膳。
说是早膳,上面却摆了几道硬菜,包括鱼鸭鸡等。
说是午膳,上面却有几道清粥小菜,让人着实开胃。
一顿早午膳就在沈青黛的纠结中度过了。
虽然武将总是给人一种不守礼节的感觉,但沈府和襄国公府却不是一样的风格,与襄国公府不同,沈府是十分恪守礼节的,也就是沈府有时会心疼沈青竹会让她第二天不必晨昏定省,但那也是有时。
每日清晨与晚上都会去主院用膳,长辈动筷,她才能动筷,长辈落筷,她便要立即落筷,哪怕没吃饱,也要立即停下。
总体来说,沈青黛也是武将世家,所以已经可以想象襄国公府有多么不守礼,但是这么不守礼她着实是没想到。
她本来想按着母亲平日做的样子,起身给李洄布菜,却被李洄一把按在椅子上说:“不用如此麻烦。”
结果这一顿饭,她不仅没给李洄布菜,还让李洄拿着公筷给她夹了几回菜。
饭毕,老太太身边的桦姑又来催了,李洄总算是带着沈青黛去见了自己的祖母。
不光沈青黛等的着急了,事实上这老太君也是快等急了。
老太太着实很好奇了,自己孙子不会真像外边一样传的......
不会,肯定不会。
沈青黛有个毛病,有事没事就爱捋一下流程,这样自己才舒服,结果她捋了下流程,发现和嬷嬷给的册子完全不一样,自从昨日揭开盖头,一切都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狂奔,拦都拦不回来。
相反李洄就没有那么多顾虑。
新婚第一天是要拜父母的,只是他的父母都不在了,好算还有个祖母,当然后母也算数的,他和他的后母一直保有着表面关系。
沈青黛之前进院子的时候,眼睛因为红盖头蒙住了,所以并没有看见整个院子的布局,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一觉到天亮了,所以严格来说,她这才看清楚李洄院子的原貌。
之前因为那个房间是专门给沈青黛留的,也是沈府来人布置的,所以她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现如今再看这个院子,怎么看怎么透着稀奇。
“这个院子?”沈青黛略微有些好奇,深深觉得自己这个夫君有得自己探索的余地,一想之前跑去当道士估计除了自己的夫君也没有谁能做的出来。
也是个妙人啊!
去了大堂,老夫人和夫人正坐在上面,而李洄的妹妹早去了私塾中听课。
他们正前方放着两个蒲团,李洄先行跪下,沈青黛乖巧的跟着他身后,也恭敬的跪在蒲团上。
“给祖母,太夫人行礼了。”李洄端过旁边侍从手中端的茶先给祖母敬上,再给其后母敬上。
沈青黛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做。
原先沈青黛没嫁过来的时候,这府里是老夫人,夫人或是大夫人的这么叫着,怎么叫的都有,现在沈青黛才算李洄的夫人。
所以这李洄的祖母是老夫人,后母是太夫人,而沈青黛才是夫人。
二位夫人端坐微笑着受用,这襄国公府下次的喜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这样一番下来,沈青黛得了一对金丝嵌玉耳坠并一柄玉如意,还得了两个红纸包的东西。
后来回屋看得时候,才知道,并不是什么银子之类的,是两间店铺并京都的十亩地,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地点都特别好。
刚才听小丫鬟说国公爷大方,看来这国公府都很大方有钱啊!
之后便是去祠堂上香。
说实话,看到李洄家的祠堂的时候,她是被惊到的,但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祠堂嘛,说白了就是摆祖宗牌位的地方。
谁家牌位越多,族谱上写的页数越多,哪个宗族就越好。
事实上四个国公家里面也就镇国公是名门世家,这鲁国公虽然是文将,宗族称不上好,但也绝称不上差。
而沈国公家族却也是平常富户的宗族,在京都算不上什么但在当地也还是不差的,这还是说的沈国公没有当国公之前。
而襄国公的祠堂,只有三个牌位。
老襄国公的父亲,老襄国公夫妇。
也就是李洄的祖父和李洄的父母。
这下沈青黛总算明白了些,为什么众人说起襄国公若不是跟在九皇子身后,肯定是会被欺负的。
就凭他李家这家丁人脉,想不被欺负都难,怪不得,老襄国公谁的队都不站,只当纯臣,让皇帝当保护伞呢。
在乡下,若是只生女儿肯定是会被欺负的,有儿子的,若是只有一个,那也是要被欺负的。
更别提在朝堂之上,最爱抱团这一说。
没有永恒的利益,也没有永恒的交情,在这世家大族之间,唯一靠点儿谱的关系不是盟友而是姻亲。
“我祖父是孤儿,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我们李家算是从祖父这里起源的。”李洄看沈青黛上完香起身,慢慢说道。
沈青黛点点头。
二人走出祠堂,李洄边走边对其说:“府里人丁简单,就只有祖母,太夫人,小妹,三位姨娘。”
沈青黛回:“我晓得。”这些东西她嫁过来之前就已经了解到了。
“每日不需晨昏定省,祖母和太夫人每三日过去看看就行。”他一一嘱咐道:“府里没那么些规矩,你缺什么吩咐给沈管家让他去办就行。”
“你先熟悉一下府中事务,过几天便正式管事吧。”李洄想着自己有忘记什么,一路走一路说的,想起什么说什么来。
在沈青黛面前他从不保持自己的高冷形象,隐隐还有物极必反的话痨潜质。
倒是沈青黛很是高冷,沉寂半天,她终于开口说:“有什么禁忌吗?”
“没有,一切随性。”
“......”看出来了。
沈青黛诶呀一声,抚掌说道:“小妹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新妇嫁进来,不光要给长辈敬茶还要给小辈或是平辈准备些礼物。
李洄想着此时的妹妹正是厌学的年纪,而他,不做坏事心里直痒痒:“她正在读四书,你不如送她五经。”可惜这里没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连王后雄都没有。
可惜啊!
“妹妹是要考女官吗?”沈青黛不记得先生在平日学习中教过这些,只是兄弟们科举时学过。
李洄拂袖捂嘴笑了笑,他才不知道李湄要不要考女官,谁让先生是他找的,不学也没法。
李湄表示:她讨厌看书,她不想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