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距离出宫的路上,附近一个花圃的位置,旁边有个深不见底的湖。池上有个石制的小桥。沿着石子路走上桥中央,便可一览花园美景。
现在这三月多份的日子,一些开得早的花朵已经都开了。
申光越因为是状元所以得进宫,而今日又是李洄升官的日子,下朝之后两个人便结伴而行,当然同行的还有池墨。
边尉又早早的赶回家了。
出宫的路有两条,一条稍近些,另一条需要绕远。
稍近些的路,就是他们现在走的这条。
此时李洄正被池墨和申光越拖着前行。
一条本该费时最短的路,竟硬生生的走了一个时辰,无他,就是李洄走一步退三步。
他们是好不容易才把李洄连拉带拽的走到了这里。
“你们放手,放手啊.....”申光越和池墨一左一右的架着李洄就往前走,李洄就一直折腾。
好不容易见到前面的桥墩,他连忙冲上去,一把抱住桥墩,说什么都不再走了。
“大哥你这...”池墨都有些无语了,这今天刚知道自己得了二甲就已经够闹心的了,李洄还来这么一出:“都走了一半了,你还这么犟,走这条路怎么了?”
“我不。”李洄依旧抱着这桥墩不撒手。
“夫子,你到底为什么不走这儿?”
“我恐高还不会游泳。”李洄说的理直气壮。
这个大湖不仅有湖还有座山,以李洄的眼力并不能分辨它是真的还是假的,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座山出奇的高,这片湖出奇的大,而这湖上的石桥也是出奇的高。
这条近路因为是一座桥的事,可李洄因为怕高,还不会游泳从来都是饶外围的湖走的,所以都很耽误时间。
他倒是会游泳,狗刨,太丑了,所以一般在外他都不说自己会游泳,至于恐高这件事,他一直的界限都是看这个高度能不能摔死自己。
摔不死他就不怕,摔得死,他连去都不去。
这也是他为什么讨厌爬山的原因之一,之前现代还好些,毕竟那医疗没的说,可是来了古代,就两层楼的高度他都得草木皆兵,更何况这桥加上湖可比两层楼高多了。
本来他们二人不愿意走那条路就是因为耽误时间,现在更耽误时间了。
“诶....”池墨连连叹气:“这...”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见“扑通”一声。
湖中一有一个人在手忙脚乱的扑腾。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还不赶紧救人。”池墨喊了一声,想要跳下去,然后在湖边刹了车:“我不会游泳。”
他连李洄都不如,是个旱鸭子连狗刨都不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时不管是什么事情,救人最要紧。
好在申光越还会游泳,他连忙跳下湖水中,快游几下,游到那人身边,然后将此人架着游回岸上。
虽已入秋,可湖中的水还是刺人的很。
他恍惚中看见这人是名女子,然后将其推上岸,也就昏厥了。
此时四处的宫人已经赶到。
将申光越和女子救了上来。
当李洄看见那名女子是谁的时候,李洄深深的觉得要惨。
——沈青竹
他和池墨对视一眼,竟还保持着抱着桥墩的姿势,只是此时都无法顾及他而已。
当朝太子和小公爷杨启明失踪已经是秘而不宣的事实了。也就是皇帝没有正式下达旨意,给了众人一丝喘息的时间。
这选秀也进入了尾期,马上就要下达旨意了。
这沈青竹肯定是要跟着太子了,只是太子因为战事失踪了,不仅如此就连永宁侯爷也失联了,这个时候谁也不能为以后打包票。
只是现在....
李洄看着现场有多么慌乱,他的心就有多么沉。
翌日永宁侯府
如果申光越再不醒的话,李洄不会怀疑自己会坐到时光的尽头。
他从自己怀中掏出一面古朴花纹的手柄镜,往自己脸上照了照,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眼底的黑眼圈,这申光越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就算再有什么也不能的事情发生,这小子也阻止不了了。
“你这镜子怎么这么清楚!”池墨一把将李洄手中的镜子给抢过来,他左右上下的仔细观赏,完全没了之前的紧张心情:“你这是在哪买的?”
“哪都没有!”李洄将镜子抢回来,继续照。
池墨撇嘴皱眉:“李洄你怎么....”
“我怎么了!”
“娘们兮兮的。”
李洄心想:我就照个镜子,怎么就娘们兮兮的了。
他仔细看了看镜子的花纹,再看看自己已经翘起的兰花指,额,颇有种后宫妃子的感觉,他吓得将镜子一下丢到旁边的圆桌上,然后发觉不对劲,将镜子一把塞到池墨的怀着:“送给董郁婉吧。”
池墨拍了拍李洄的肩膀:“兄弟你真的很上道!”
李洄歪了下头,细想了一下,这个镜子是他“开箱”也就是开医院的快递开出来的,这大周还是用着不是很清晰的铜镜的时候,虽然这镜子不是很贵重,但已经算是极品了。
还是有市无价的那种超极品。
想着他又将镜子夺了回来,又塞回自己怀中,这东西应该送给自己未来“老婆”啊!可不能让池墨借花献佛了:“我细想了一下,还是我送去沈国公府比较好。”
“.....”典型的重色轻友,看他从来都是重友轻色的。
约莫又过了半晌,床上才有了动静。
申光越以前没觉得自己身体有多么差,可能因为连天的科举,一直在耗心神,费脑子得,就差一个契机,自己身体就得生这么一场大病。
而下那个湖就是这个契机。
此时他只觉得口渴,头晕不晕,嗓子难不难受倒是次要的,他挣扎着爬起来,然后自己去桌旁倒水。
他倒不是没人伺候,只是在这个家他唯一相信的人只有自己妹妹了。就连母亲留下的旧仆,有好些已经被自己那个后母给收买了。
那些人都好像自己从此就不堪大任一般,如今自己不仅当上了新科状元,还即将要袭爵,妹妹虽然不知最终结果如何,但总好过在家里被这后母拿捏强。
一切事情都冲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他走到桌边,便听身边的丫鬟问道:“少爷,您做什么?”
“倒杯水给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但是好在也算回来了。
“你还有心思喝水。”这个声音是池墨的,他明显有些焦急。
“啊?”现在的申光越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李洄顿了顿还是说出这件事:“沈国公已经上表请奏要求赐婚。”
“什么赐婚?”申光越更是不明白了,这赐婚又与他有什么事,他喜欢的一直都是荀枳。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其实结果,有点儿智商的都已经预料到了。
申光越只知道荀枳是荀玖的妹妹,不知道荀枳是宁国公主,更不知道这荀玖是九皇子。
皇帝会大概率的给宁国公主找个状元,但绝对不是申光越。
但是申光越却可以大概率娶了沈青竹。
其一,古代女子对贞洁名声这一点十分看重,而申光越救了沈青竹,还是从湖中救的。虽然严格来说不算失了清白,可宫里有人看见,也只能嫁给申光越了。
其二,也是因为她跳湖的事情,这有损皇家名誉,皇帝当然希望她能嫁给申光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其三,就算申光越与宋枳玮真心相爱,但是打个比方来说,申光越从小人们都是拿他与甘罗作为比较,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母亲的缘故,他早就参加童子举何必等到现在,陛下又怎么会放任一个“甘罗”成为一个毫无用处只能侍奉公主的“驸马”
所以这场亲事是非结不可。
——————皇宫
沈国公走后,宋枳玮从一旁的屏风后走了出来,眼中的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她想控制住自己,却无法控制,她此刻也顾不及什么礼仪,拿着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她走出来后,跪在地上,不说话,就这样一直跪着。
“你刚刚都听见了,不是父皇不给你机会,是你们接不住这机会。”皇帝怎么说也是疼爱自己女儿那么些年,虽然申光越真的很难得,但为了自己女儿,他愿意放弃这么一个人才。
可这旨意还没下发出去,就发生这种事情。
宋枳玮的声音因为哭过,还有些奶奶的她开始据理力争:“可他那是救人,若不是他救了沈青竹,沈青竹现在已经沉了这太明湖了。父皇,难道救人也有错吗?”
“那李洄为何不去救,池墨偏偏不去救。”皇帝的眼睛微微眯住,他用手指不停的敲打在桌上:“他们二人都知避讳一二,为何他跳下去救人。”
宋枳玮愣了一下,只得病急乱投医:“父皇我与他已有夫妻之实。”
皇帝被气笑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你们身后跟的暗卫可都不是吃素的。”
“我我我....”宋枳玮我了半天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皇上的脸一瞬间恢复严肃:“你和你哥哥整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整个秀女所都被你们反欢了天。”
“可申...”
“你不想嫁你表哥,那右丞之子如何?”皇帝转了话题,他没有心情再去逗自己的女儿,现在边域还不知如何,太子更是生死未知。
“我不嫁!”宋枳玮立马起身,也顾不得什么了:“女儿只要申光越,只要他,只嫁他。”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由不得你做主。”皇帝也没有生气,更没有像宋枳玮一样大吼大叫,他只是轻轻的,像宣布吃哪道小菜一般的,轻易的说出了决定她一生的一件事。
那句话虽轻,却有千钧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