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去病当即一句话,顿时让李傕与李开复无法作答,双目对视想了许久。
而后再看李傕仍想把方去病下狱,李开复连忙低声阻止。
“还是算了吧,他说的也没错,搬家也需要些时间,倘若真的就此把他下狱,洛北王和皖城百姓那边的确没法解释。”
见李开复有些犹豫,李傕横眉冷对,怒目回道:“李大人!”
“你我都是受命与凤主的,凤主让咱们做的事情,怎能说放弃就放弃,难道李大人真的不怕凤主怪罪?”
“洛北王如今在遥远的岛国,即使得知了消息,也是数月之后。”
“况且岛国的战事,您我都不知道,如若消息传不到呢?又该如何?”
李傕所言,让李开复很是纠结,站在坐骑前看着方去病大义凛然的模样,紧了紧眉毛。
旋即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李长随,正如方去病所说,岛国之事关乎朝廷,更关乎整个大兴,你敢赌,我不敢。”
说罢,勉强扬起笑容,走到方去病的面前,轻声应道:“方王爷刚刚说的没错,既然如此,那就给您一些时日,就定十日为限,不如如何?”
“想必只是搬家而已,方王爷不会为难下官吧?”
方去病见他松了口,渐渐把双手放了回去,紧接着点了点头并扫了一眼李开复身后的李傕,面无表情的低声回道:“那是自然。”
“我都已经在凤主面前应承,搬家那是迟早的事,只是这十日之限,未免有些太紧凑了。”
“十五日怎样?”
方去病话音未落,李傕竟横冲直撞的走到方去病的身边,并大放厥词般的怒吼道:“方去病!”
“叫你一声方王爷,那是对你的尊敬,切莫得寸进尺!”
“十日之限已经是最大的宽限,倘若还要讨价还价,休要怪我们不客气!”
“我和李大人代表的是凤主,你当真要抗旨不成!”
方去病见李傕剑拔弩张的样子,想必是因为那句三姓家奴给惹毛了,短暂思虑过后,只见方去病双手叉腰无可奈何的叹了声。
“好,那就十日。”
“十日之后,我与我的家眷会自行离开皖城。”
方去病的吐口,让李开复如释重负,相继抱紧双拳,笑嘻嘻的说道:“好!好啊!”
“我们都相信方王爷的为人,说得出,自然做得到。”
“那我等久恭候方王爷搬家了!”
“不知方王爷要搬到何处?可有什么眉目?若是暂时没有去处,下官倒是有一些推荐,不知…”
没等李开复说完,方去病急不可耐的摆了摆手,并拧着眉毛极为严肃的回应了句。
“我和我的家眷搬去何处,就不劳李大人费心了。”
“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扭头就要离开。
可刚要踏出大堂的门口,却被门外的两名守卫拦了下去。
方去病一脸惊愕,回身看向他们二人,厉声问道:“这是何意?方才我都已经应下了十日之内,为何还要阻拦与我!”
李开复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连忙看向一边的李傕。
而此时的李傕却不以为然的耸了耸双肩,从案台上拿起了一张文书,走到方去病的面前地给了他。
“我知道,方王爷自从为官之后,风光无限,说得出必然做得到。”
“但这里毕竟是县衙门,凡是都要讲字据,这文书上所写,就是你刚才所说,还请方王爷签个字,也是对衙门的尊重。”
“签完字,自然就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李傕负手转身向一边走去。
递给方去病的那张文书也在不经意间滑落在地。
方去病看着地上的文书,想了片刻,毫不犹豫的将文书捡了起来,并签上了字,重新扔回了地面之上,什么话都没说,向衙门外扬长而去。
看着方去病离开,李傕才略微平复了自己愤怒的心情。
捡回文书,交给了李开复。
“李大人,我还是那句话,刚刚就应该把方去病捉拿下狱,您可知这十日之内会有多大变故?”
“方去病此人不可小觑,他一介平民能坐上异姓王的位置,还险些坐上右丞,实力之大,幕后之深,是咱们无法想象的。”
李开复名表他的意思,旋即低头扯了扯衣袖。
低声应道:“我当然知道方去病此人的实力,但李长随,你也别忘了,这里可是皖城!”
“倘若真的要将他下狱,恐会遭到民变。”
“咱们虽说是承凤主之意,但就官在官,也要顾忌一下皖城当下的情况。”
“能让方去病十日之内离开,已经再好不过,就不要徒增事端了。”
李傕被他说的无言以对,双手一摊,心中默想。
你想做个好官,可想没想过能否能做上?但凡这次出了纰漏,看你如何向凤主解释。
想过之后,李傕不忿的甩袖离开,只剩下李开复一人站在大堂之中。
在李开复的心中,他又何曾不想把此事顺利办成,可一边是皖城,一边是凤主,他是在无法做出抉择。
此时的他,只希望方去病能说到做到……
方去病离开衙门后,深吸一口气,将坏情绪努力一扫而空,紧接着向王府奔去。
这时,原力群跑了过来,眨眼一瞬,落在了方去病的眼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原老?”
原力群看着方去病,心中有太多话想说,更是万分激动,可他年岁已高,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拥抱他,于是强压内心的兴奋,低声应道:“方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皖城发生了很多事,真是一言难尽。”
方去病看着原力群,先是笑了笑,而后又变得十分严肃起来。
“大夫人的身体如何了?”
“还有府中的其他人,都各自如何?”
原力群听后,先是缓了一口气,旋即看向了一边,悄声在方去病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么!”
听到徐天佑之事,还有刑殇牺牲与王驰虎的事情,一时间身心俱碎,胸口犹如撞来一块巨石,顿时压的他喘不过气,一个趔趄单膝跪了下去。
原本想着能见到大夫人与其腹中的孩子,很兴奋也很激动,可听完原力群的话后,这种喜悦之情急转为悲愤之意,豆大的泪珠悄然划过,全身的青筋根根崩起,攥紧的拳头,一拳一拳砸在地面之上,看着让人揪心不已。
看着地上的拳头血印,原力群不忍直视,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方王爷,还是先回府看看夫人们吧。”
“逝者已逝,万不能让大夫人看见你伤心难过的样子。”
方去病听后,双眼通红的看着地面,摇摇晃晃地把原力群支开后,喘了一大口气,颤抖的全身只让他感觉全身冰凉。
随即什么话也没说,朝着府中走去。
落寞的背影,低迷的状态,从背后望去,方去病显得十分憔悴。
原力群本想上前继续劝慰,怎奈自己的性子,根本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就只能默默地跟在其身后。
过往的百姓,见是方去病回来了,脸颊上多少洋溢起了笑容。
其中一名孩童,突然扬声喊了起来。
“方王爷回来啦!他真的回来了!”
方去病虽然对皖城的贡献不大,但皖城的百姓,多多少少因为他从贫穷走向了富裕。
不为别的,只是香水这一发明,就给皖城带来了无穷无尽的财富。
之前李开复没来就任时,还有虎贲卒的把守加持,更是让皖城的百姓感到从所未有的安全感。
可此次此刻的方去病,却完全提不起兴趣。
满脑子都是过往的回忆。
想到‘掉刀马锁’,想到之前与刑殇的谈笑风生,诸如此类,让他内心之中很是苦楚。
而就当他马上回府的刹那间,距离王府不到百米的距离,一个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方去病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皱了皱眉。
原力群见有人阻拦,立马上前怒目而视。
“什么人!敢挡住方王爷回府的路!”
此人见状,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紧接着挺胸来到方去病一米开外的地方,低声应道:“小人张寿灵,敢问大人是不是方王爷!”
方去病以为是皖城的百姓,听到自己回来,特意在王府前守候。
于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并未多说一句话,就要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可张寿灵却不罢休,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并非常诚恳的扬声喊道:“小人张寿灵,敢问大人是否是方王爷!”
此人如此执着,方去病也不好再不管不顾。
于是抬头瞄了眼此人身后的王府牌匾,并清冷的回道:“你认为我是,那就是。”
“你认为我不是,那自然不是。”
“还请让开,我要去见我的夫人!”
张寿灵一席青衣打扮,全身上下非常干净,眉目清秀,堪比方去病再早一些的容颜。
腰间的左后侧别着一把亮锃锃的碧玉弯刀。
只见他双手缓缓下垂,站了起来。
“若是方王爷,还请听我一句劝!”
“孙康汶,原大兴倩文公,正往皖城而来,若是方王爷和您的家眷想活着,还望方王爷听从我的安排!”
张寿灵一句话,还未等方去病反应过来,就看见身后的原力群气不打一处来,当头棒喝。
“放肆!说什么胡话!赶快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所至,原力群怀中的月亏刀已渐渐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