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康汶没等凤主说完,便扬声喊了句:“够了!”
“提这些干嘛?你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孙康汶说罢,凤主身后的守卫当即斥喝:“放肆!面见凤主不下跪也就罢了,还称呼‘你’字,其心可诛!”
孙康汶听后,相继瞪了一眼,并向前走了一步,跋扈的气势溢于言表。
双眼的眼底泛起血红色,看上去令人胆颤。
“其心可诛?那你倒是杀了我啊?”
“你!”
守卫见状,腰间的长刀拔出一半,却被凤主拦了回去。
“无碍,康汶是被朕养大的,他的脾性,朕最清楚不过,他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而孙康汶却一点也不领情,侧过头紧紧盯着眼前的凤主,面无表情的应道:“好一个被你养大的,那我养父先皇呢?”
“你为何要这么做!”
说到这,孙康汶迟疑了下,随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只见他摇了摇头,低声嘀咕道:“罢了,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想回斩宇殿,如若不然,还是把我杀了吧,让我去陪先皇,去陪养父……”
倘若换作他人,凤主早就让人拉出去斩了,可面对孙康汶,凤主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无奈的叹了声。
“逝者已逝,又为何总是思念故人?”
“先皇的死,又岂是朕一人所为,他所做的一切,难道就没有半点过失?”
“常年征战沙场,国库亏空数栽,若不是朕,今日的大兴又怎能有如此局面?”
“若不是朕,大兴的百姓如今又怎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
说罢,便让孙康汶进了宫殿中,并谴去了宫内所有宫女,只有她们二人。
坐在椅子上的凤主,看了几眼之后,来到孙康汶的身前,并解开了他手上的铁镣。
还未等说话,就看见孙康汶不屑的撇了眼。
“凤主今日叫我来,难道就是想在我面前讲大道理?”
“若是这样,我想还是算了,多年前你就讲过一次,就不用多费口舌了。”
“你把我的铁镣松开,难道就不怕我威胁你跑出去?”
孙康汶的挑衅,凤主不以为然,回身走到椅子前安静的坐了下去。
只见她拍了拍椅子上的扶手,身体向前倾了倾。
“跑?你能跑到何处?”
“如今的大兴是朕的,就算你把朕杀了,你又怎能逃的出皇宫?”
“朕知道,以你的功夫,皇宫中的侍卫以及锦衣卫,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有没有想过,在皇宫中,又有多少人与先皇有关?”
“在你心中,先皇的位置高不可攀,他曾经的手下,你真的忍心去伤害?”
“爱屋及乌的道理,你应该最清楚!”
“朕知道,你也完全可以把朕杀了,然后选择自杀!”
“但你有没有想过,先皇把你培养成人,难道就是想看见你日后选择自杀?”
凤主说的这些话,让孙康汶很是苦涩,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听完这些后,双眼中竟突然泛起了泪花。
脑海中也随之回想起了曾经的画面,与先皇在一起的时光历历在目,不由浑身一抖,踉跄之余险些栽倒在地。
只见他低着头,乱蓬蓬的头发在阳光的映射下犹如乱草一般。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用这般碎碎念。”
凤主见状,嘴角微微扬起,目光中泛起了点滴诡异之色。
“朕这次让你来,其实目的很简单。”
“你只要帮朕办了两件事,朕就可以立即放你自由,也可以官复原职,成为朕的倩文公,如何?”
孙康汶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愣了一下,瞬息后,微微抬起头,从脏乱的头发后侧瞄了一眼。
“自由?倩文公?”
“如果我什么都不想要呢?”
凤主似乎知道他会这么说,依旧浅浅一笑,不紧不慢的把双手放在了膝盖前,轻声应道:“自由你不要,倩文公你不要,那你的知己亦或是红颜,也不想要了?”
“朕知道,多年前你与先皇出征时,遇到了一位女子,并与她情投意合,许定了终身,本应该成婚的,怎奈先皇驾崩薨逝,这才耽搁了你的大事!”
“倘若你帮朕办了这两件事,你与她自然也会再见面,恢复你的倩文公身份后,也会给她一个很好的未来!”
“朕可知道,这位女子仍在等着你。”
“当年你负了先皇,未能保他性命,如今难道还要负了你的红颜?让她也从此人鬼两隔吗?”
凤主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孙康汶顿时骑虎难下,无法做出抉择。
他万万没想到,在他心中的那位女子,竟然还在等着自己。
一时动容的孙康汶,攥紧双拳,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凤主,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现在在哪?”
“我又怎知你说的是真的?”
“当初先皇就是被设计害死的,你的话,我是不会信的!”
凤主见他如此,无奈的摇了摇头,并走到御案前拿起了那张宣纸,递给了他。
“这是那位娘子亲自所画的青鲤,你看看是否是她的手笔。”
“朕还知道,那位娘子自小就喜欢画鱼做图,在永乐城还算出名,可她却终日一人贩卖摆摊,所画的除了青鲤,还有一样东西,便是一位年轻男子的整身图,难道你不想知道她画的是谁吗?”
听到这,拿着宣纸的孙康汶,突然眼前一黑,差点一跟头栽下去,看着手上的青鲤图,双眼中的泪水再也停留不住,滴在了宣纸上。
“你刚才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倘若帮你办完两件事,真的可以让我去见她?”
凤主听后,心底一沉,缓缓松了口气,并负手走到孙康汶的身后,低声应道:“朕可是一国之君。”
“说出的话又怎能食言!”
孙康汶双手颤抖的捧着宣纸,心一横,点了点头,随即把宣纸放在了怀中。
“这两件事是何事?”
“如若能做到,我会尽力去做,可若是伤天害理之事,还请恕难从命!”
凤主见状,表情变得十分淡然,并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低声应道:“此事对于你,应该不难!”
“前些日有个叛徒宫侍,想与胡族和东祁里应外合给朕制造麻烦,这第一件事,就是想让你,迅速把此人朕抓回来,不分死活!”
“这第二件,你可能还不知道,洛北王龚少雪,还有韩跋与夏东辉,都去了岛国,如今在大兴,能文能武的将军不多,朕急需一个常胜将军坐阵,以备万一。”
“如今的大兴,国泰民安,朕可不想让胡族与东祁人得了空子,扰乱朕的天下!”
孙康汶听后,相继沉默了片刻。
旋即眉头拧在了一起。
“宫侍之事,我可以去帮你办。”
“可坐阵朝堂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倩文公,是先皇赏赐的国公之位,寓意美好的将来,可如今先皇已死,倩文公这个官位也就失去了意义,至于常胜将军,咱们大兴定会有杰出的人选,我不适合!”
话音落后,只见孙康汶转身就向宫门走去。
一边走一边低声问了句。
“这个宫侍叫什么?”
而此时的凤主却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走到孙康汶的身旁,付之一笑。
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并轻声应道:“既然你不肯成为朕的倩文公,朕也不会强人所难。”
“可方才朕已经说了,你要答应朕两件事,如今坐阵朝堂这件事不成,怕是要换另一件了。”
话音未落,孙康汶猛地回头瞪了一眼,心中默想。
还真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不会答应做官了。
于是低声应道:“凤主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明知我不会当朝为官,却又提出来,如今我无法答应,又提出另一件。”
面对孙康汶的冷嘲热讽,凤主并没有气愤,而是负手低头笑了笑。
“刚刚你也说过,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你就会答应。”
“可你却马上决绝了一件,如若这件事你再拒绝,那位娘子你就不要再见了。”
话音刚落,凤主原本洋溢的笑容转瞬即逝。
随即只听她冷冰冰的应道:“此事对于你不难!”
“朕已经派了人去处理,可朕还是有些信不过。”
“想对于你,朕还是相信你的!”
“此人叫方去病,家主皖城,朕限你七日之内,把他的头颅奉上!”
“你可能办得到?”
被关在斩宇殿多年的孙康汶,早已对外界事务脱了钩,除了那几位高官和之前的老臣,其他人他一个不认识。
听到方去病三个字,他并没有感到疑惑,而是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好,方去病,我可以去把他杀了,但此人是谁?凤主总该事先告知吧?”
凤主听后,犹疑了片刻,旋即叹了两声。
“此人是当今异姓王,康兴城的世袭罔替,怎奈此人的势力过于强大,还与东祁与胡族交好,背后还有皖城撑腰,哪怕当今众多大臣,都与他有匪浅的联系。”
“朕多次向他示好,更封了他为丞相,与张阔平起平坐,可他却辞去官职回了皖城!”
“这种人,如若不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那便让他消失吧。”
听了之后,孙康汶先是皱了皱眉。
随即轻声回道:“什么世袭罔替,什么异姓王,我不感兴趣,他之所以辞去官职,想必是在待价而沽。”
“既然如此,此事我应下了!”
“希望到时候,凤主能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