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边炽会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可以让美玉姑娘与自己成婚,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马魁山顿时火冒三丈,歇斯底里的指着边炽怒吼道:“边炽!你别忘了!作为三品少保,锦衣卫略客,私自在外为他人谋事是重罪!”
“就算你不顾忌你的家人,难道也不顾忌朝廷吗?”
“你信不信,我立马上高朝廷,让凤主制裁你!”
“若是不想的话,现在就把眼前这些人拿下,否则,后果自负!”
马魁山的话,让边炽略微迟疑了片刻,看着眼前的孙燕青和方去病,最终还是选择了内心的想法。
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的低声应道:“这件事我做不了!”
“倘若你想上告朝廷,悉听尊便。”
“如今镇平府万户孙大人,已经不在了,我这个略客又有什么用?莫不如就此告别朝廷,下野江湖。”
“至于我的家人,我也必定会把他们救出来!”
话音刚落,边炽的双眼顿时瞪得溜圆,眼底也渐渐呈现了微红色。
马魁山见状,眉宇间略微有了恐惧之意,于是向后退了半步。
双臂也随之颤抖了起来,刚想回应,边炽再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我曾经问过管家,我的家人,你并没有伤害的意思,只是想让我为你做事罢了。”
“只要你肯告诉我他们在哪?咱们就此两清!”
边炽的话,让马魁山不知如何作答,回头瞄了眼身后的管家,一脸阴沉。
随即向后摆了摆手,扬起双眉喘了口气。
他知道边炽的为人,他想做的事,其他人是阻拦不了的。
与其逼他,不如顺了他,于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的家人的确安然无恙,他们就在断头村的外侧,待会自然会告诉你他们的准确地址。”
“不过……”
“美玉姑娘的事,我势在必行,就算你不肯助我,我也自有办法!”
“你想见到你的家人,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只见马魁山负手向后走去。
孙燕青听后,眉头略微紧了紧,余光看过方去病后,疾步跟了过去,并指着他的背后大声喊道:“你什么意思?”
“美玉姑娘年纪轻轻,你看你多大岁数了?你凭什么自认为配得起美玉姑娘?”
“如今边炽已经不帮你了,你又哪来的底气如此说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
还未等把话说完,只见马魁山的家中,突然涌出一群黑衣人,面带黑色口罩,各个手握尖刀,目射寒光,纷纷弓着身子,犹如蓄势待发的饿狼。
孙燕青不由瞪大双眼,停在了原地。
眼睁睁的看见马魁山回到了家中。
由于在断头村内,马魁山所住的范围内比较僻静,平时无人往来。
整个街道,霎时被这群黑衣人布满。
回到方去病身边的孙燕青,神情异常紧张,低声应道:“他们是什么人?难道也是马魁山的打手?”
对于孙燕青的疑惑,方去病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于是侧头看向了一边的边炽。
“这些黑衣人,功夫不可小觑,是马魁山豢养的真正打手,而我,只是……算了,不说也罢。”
鼓上蚤和鹏飞听后,相继沉默了片刻,旋即鹏飞一马当先且十分自信的说道:“放心,换做边炽,我或许不是对手,可对于这些人,我想我完全应付得来,你们先走,这里有我足矣!”
鹏飞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霸气,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很明显是在装腔作势。
孙燕青一把将他拽了回去,并嫌弃的回道:“凭你一个?”
“你也不看看他们有多少人,最起码也有七八人。”
“我知道你护主心切,可现在还不是你吹牛显摆的时候,给我退回去!”
说罢,把目光投在了边炽身上。
还没等孙燕青开口,边炽则二话不说,一跃而起向那群黑衣人的身前奔去。
眨眼一瞬,还未等孙燕青他们几人反应,那群黑衣人竟全部被边炽击倒在地,喊叫声响彻一片。
方去病怔了一下,心中暗想。
这个边炽的功夫还真是了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动作居然这么快?甚至比起洛北王龚少雪也丝毫不落下风。
片刻后,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纷纷散去。
只剩下管家一人,发呆的站在原地。
看着眼前势不可挡的边炽,突然结巴了起来。
“边…边炽,老…老爷他,你……”
边炽知道他要说什么,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马魁山的行事风格,早晚会害了你!”
“我奉劝你,还是尽早离开他的身边吧。”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却没曾想,那名管家竟从袖子内抽出一把匕首,趁其不备,猛地刺入了边炽的左肋中。
方去病等人刹那间一脸震惊,发现时本想提醒,可为时已晚。
插在左肋处的匕首,被边炽用力崩开,转身一把抓住了管家的脖子,并厉声问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此时的管家,却显得格外冷静。
被掐的脸色发青,竟没有一丝恐惧。
只见他用双手捂着边炽的胳膊,努力的喘了几口气,嘶哑的回道:“我自小就跟随马老爷,时至今日已经数十年了。”
“我原本就无父无母,若不是马老爷收留,在我七岁那年,我早就患病死了!”
“马老爷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我不得不报!”
“就算你现在把我掐死,我也无怨无悔!”
边炽听后,狰狞的脸上有了些许的动容,瞬息后,慢慢松开了手,管家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咳嗽了半天,努力大口喘着气。
方去病和孙燕青得知后,本想一拳了解了这个管家,却意外的被边炽所制止。
并无奈的低声应道:“他说的没错,咱们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不能怪他!”
“所为忠人之事,受人之托,既然如此,你们先在这等我,我去找马魁山把家人的地址要回来!”
孙燕青听后,双眉拧在了一起,不解的回道:“边炽,你也不想想,那个马魁山如此恶毒,又怎么可能乖乖的把地址告诉你?”
“依我看,咱们出村自己找吧!”
听到这,边炽顺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旋即摇了摇头。
“我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自己去找?天大地大,什么时候能找到?”
“不管马魁山如何恶毒,我相信他定不会食言。”
话音未落,只见他刚要走进大门,却又退了出来。
方去病先是愣了一下,上前一瞧,没想到马魁山竟独自一人再次走了出来,面目仍旧十分镇定。
看着全身颤抖的管家,欣慰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挥了挥衣袖,示意让他暂且退下,并轻声应道:“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不会亏待你,正厅内,有一块用白布包裹的东西,带上它尽快远离断头村!”
管家听后,突然呆住了,双手不停地摆了起来。
“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会要您东西的!”
“我跟随您跟了这么多年,早已把您当成了家人,又怎么可能贪图您的东西?”
话还未等说完,马魁山便扬声喊道。
“废话真多,我还是不是你的老爷,让你带着走就赶快走!”
见马魁山如此愤怒,管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低着头弓着身子向大门内走去。
方去病见此情此景,感觉马魁山似乎是在告别。
于是上前几步,来到边炽的身边,轻声说道:“马魁山,我们就只是想让你不要再惦记美玉姑娘而已,你完全不用这么做。”
“快把边炽家人的地址告诉他吧,我们会立马离开,从此不再叨扰。”
面对方去病的说辞,边炽耸肩笑了起来,整个人犹如失去任何希望的孩子,显得很可怜。
旋即走到方去病的眼前,低声笑道:“我半生以来,如此痴迷手串珠宝,你以为我是在干什么?”
“无非是在打发时间,让自己快乐些罢了。”
“六年前,我便没了任何家人,独自一人守着这个家,你可知我内心的苦楚?”
“我豢养的那群打手,其实什么功夫都不会,只是会一些假把式罢了。”
“对我来说,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陪我下下棋,玩玩手串,仅此而已。”
“而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美玉姑娘。”
“家中的这些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空有一身财富,却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指望,你们说,若是美玉最后没有嫁给我,我又该何去何从?”
“边炽的家人,就在断头村外侧的一家农舍中,你们很轻易便可找到。”
说罢,转身来到边炽的身前,缓缓吐了口气。
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边炽啊边炽,当初你被朝廷的官兵追杀时,偶然间来到断头村,我的确把你当过利己的工具。”
“可之后,我也同时把你当作了我的亲人。”
“殊不知,你却……”
说到这,马魁山竟突然哽咽了起来,并傻傻的指着大门笑道:“方才管家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我安排的,知道为什么没刺中你的心脏吗?”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背叛是什么滋味……”
说罢,只见马魁山踉跄了几步,捡起那把匕首,直接抹断了自己的脖子,躺在了地上。
鲜血顷刻间染红了地面,方去病等人,连同边炽在内,一时间一脸震惊,更多的是无措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