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方去病将孙鹤棣截回

“公公,就把人放在这?”

瓢泼大雨,几名侍卫站在凤鸾宫的屋檐下抬头看了看。

门前的几名护卫见状,刚想开口,宫侍便轻声谢道:“多谢几位了,既然到了凤鸾宫,就没什么事了。”

几名侍卫听后,相继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嘴中还不停地的嘀咕着:“这大好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同时,突然一阵雷鸣划破天空,门前的护卫不由皱了皱眉,看着地上躺着的孙燕青刚想开口向宫侍问询,谁知孙燕青突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双眼通红,一脸的狰狞。

霎时抓住宫侍的衣角,歇斯底里的喊道:“我爹死之前可有说了什么?”

宫侍很是无奈,想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本想把他扶起来,可孙燕青却一把将他的胳膊甩到一边,猛地站了起来,却一头栽向了门前石柱上。

可能起来的太急,大脑供血不足,孙燕青此时的眼前一片模糊,紧紧抱着石柱,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两名护卫见状,一把将其拽到一边,并回身问道:“公公,孙燕青怎么在这?”

“可是凤主意思?”

宫侍相继点了点头,刚想解释一番,只听一声脆响,凤鸾宫的大门被人打开,凤主从中走了出来。

护卫见是凤主,连忙将门边的两把纸伞撑起,举在凤主的身边。

而凤主却挥了挥手,抬头看了看天色,轻声应道:“自从朕坐上天下君主的位置后,这皇宫就没怎么下过这么大的雨!”

随后侧头看向了一边的孙燕青,见他瘦弱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抬起手指低声应道:“让他去更衣吧,再给他一些吃食。”

“皇监的待遇朕很了解,虽然不愁吃不愁穿,但那里毕竟是牢房,先让他缓一缓。”

说罢,转身就要回去。

可意外的是,没等其他人反应,孙燕青竟直接扑在凤主的脚边,两双手死死抓着凤主的双腿,大声吼道:“凤主!”

“我爹他已经死了,听闻宫侍所言,事到如今还没有下葬!”

“既然凤主肯把罪臣放出来,还请凤主让罪臣在永乐城外给我爹竖块墓碑!”

话音未落,只见孙燕青重重的把头磕在了地上,顿时将水淋淋的地面染成了一片红色。

两名护卫见状,本想把他支开,凤主却转身摆了摆手。

随即低着头无奈的应道:“孙燕青,你爹他……”

“罢了,你去吧,但是你要记住,你与你爹都当面顶撞过朕,依照大兴的律例,顶撞君主,恶语重伤朝中大臣,是重罪!”

“就算你们是朕的皇室宗亲,也无法逃脱罪责,别说竖碑下葬,没把你爹丢入南岗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你爹毕竟是大兴的功臣,如此含恨而亡,朕也不是无情之人,就按照你说的,把你爹下葬在永乐城外吧。”

“但不能题字,更不能在墓碑上写出他的名字,你可做得到?”

孙燕青听后,相继沉默了会儿,旋即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多谢凤主!”

说话的同时,孙燕青全身颤抖,双拳紧握,紧咬的后槽牙咯吱咯吱作响。

见凤主离开后,孙燕青长长呼了口气,转身向皇宫外走去,宫侍见状,本想给他拿把伞,可孙燕青却冷冷横了一眼。

“公公,我爹他的尸身如今在何处?”

宫侍听后,低头叹了声。

“鹤万户他的尸身,按照这个时辰算,应该是在运往皇宫外的路上。”

“凤主其实早就下了令,要将鹤万户的尸身丢掷南岗,若不是燕青公子及时说出下葬的事情,恐怕鹤万户他……”

话刚说一半,只见孙燕青顿时睁大双眼,转头就向皇宫外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孙燕青也不知跑了多久,皇宫之大,若是徒步走的话,也要走上几个时辰,孙燕青刚刚被释放,全身还很虚弱,加上这么长的距离,靠双腿跑,一时间让他很难受。

可看见近在咫尺的皇宫大门,孙燕青仍是提了一口气,继续咬牙向前跑去。

转瞬后,可算跑到了皇宫大门,却不见他爹的影子,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转身向皇宫护卫问道:“可见到我爹的遗体?”

护卫被他这么一问,有些错愕,瞪着双眼看着此人,疑惑的问道:“你是何人?”

“每天从宫中抬出去的尸体有很多,你说的是哪个?”

孙燕青听后,怒不可遏的大声喊道:“我爹你们都不认识,他是镇平府万户,孙鹤棣!”

孙燕青此言,把这些护卫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于是低声应道:“哦,你说的是他啊,他是大兴的叛臣,早在半个时辰前,就被运送去南岗了。”

旋即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依旧大雨密布,但还是能推测出时间。

“按照现在的时辰,应该是已经到了!”

孙燕青听后,目光呆滞,整个人顿时怔住了,过后恶狠狠的盯着此人,一把将其推到在地,怒声吼道:“我爹他是镇平府万户,不是什么叛臣!”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因为下雨天,地面很滑,护卫被推到后,本想起身与之理论,却被身旁的其他护卫拦了回去。

“别跟他计较了!”

“没听见他叫孙鹤棣什么吗?”

“那是他爹!换成谁,听别人说自己的爹是叛臣,心里会好过?”

“算了!”

……

只见孙燕青拼了命的往南岗方向跑,即便自身的体力已经不支。

由于泥泞的地面,孙燕青不知跌倒了多少次,可依旧不想让他爹就此被扔到南岗,成为孤魂野鬼。

南岗距离皇宫的位置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孙燕青眼看就要跑到,却在某个拐角处被一人拽了回去。

此人力气很大,险些把孙燕青的胳膊拽脱臼。

扑通一声栽在了泥潭中。

“谁?”

随后只见一位撑着纸伞的男子,走了过来,并伸出手想把他扶起来。

由于伞檐的缘故,并没有看清此人的脸,孙燕青一把将此人的手甩开,自己站了起来。

全身被雨水打透,乌黑的头发早已被泥水胡乱的交织在一起,看上去既颓废又邋遢。

站起身后,孙燕青才看清此人的脸,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去病。

见到方去病,孙燕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方去病,自己又怎么可能被凤主押入皇监之中。

不是方去病,自己的父亲又怎么可能身负重伤,直到含恨而亡。

看着方去病那讨人厌的嘴脸,孙燕青上前就是一拳。

怎奈他此时此刻的身体太过虚弱,根本不是方去病的对手。

而方去病也无心与他计较,只是略微躲了一下,就险些让孙燕青因为惯性再次栽倒在地。

幸好被方去病及时拉住。

“我知道你恨我,但就目前而言,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你爹的遗体。”

孙燕青再次将他的手甩开,随即冷冷应道:“方去病,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和我爹都是被你害得!”

“就算我今日找不到我爹,我也要为我爹报仇!”

说罢,就要再出一拳。

却当即被方去病扇了一嘴巴。

随后只见方去病把手中的纸伞仍在了一边,并颐指气使的大声说道:“你想报仇?”

“可以,但你现在有什么本事?又有什么资格向我报仇?”

“鹤万户生前战功赫赫,为了儿子还敢与凤主叫嚣,而你呢?”

“只知道在凤主面前胡乱攀咬,从不考虑大局,使自己被打入皇监,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你造成的?”

“你爹的遗体,此时此刻就在城外的驿站中。”

“倘若当时我再晚半刻,你爹的遗体早就被扔到南岗,到那时,就算你把南岗翻个底朝天也无济于事了。”

话音落后,天空却意外的晴朗了起来,大雨也随之变成了缠绵细雨。

孙燕青听闻后,捂着脸颊,不可思议的看向方去病,困惑且半信半疑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会如此好心?”

方去病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于是深吸一口气,相视冷冷一撇,将地上的纸伞捡起了起来,并收起放入了袖子中。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如今已经不再是异姓王了。”

“而且身后的虎贲卒也不复存在,我本想是要尽快回皖城与家人团聚的,可却突然听到孙鹤棣去世了,所以想去镇平府瞧瞧,可如今的镇平府已经是太原王宇文隆庆的了,思来想去,让我想到了南岗,于是就在这个拐角处等了几个时辰,还真是让我等到了。”

“最后就把你爹的遗体送出了城外,安置在了城外的驿站内。”

孙燕青听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边盯着方去病,一边低声问道:“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方去病见孙燕青谨慎的模样,相继无奈的摇了摇头。

余光瞄了眼周围,家家户户的百姓看见天色已然晴朗,陆陆续续从房屋中走了出来。

方去病则轻描淡写般的微微笑道:“我都说了,我已不再是异姓王,无官一身轻的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该说的我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至于你要不要去城外驿站看看你爹,那是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说罢,只见方去病转身向城外的方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