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主听后大悦,而后朝着他们二人挥了挥衣袖。
“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人自行去商量吧。”
“至于这次绞杀浪人的奖赏,不日后会自行下放到你的方王府。”
“朕累了,退下吧。”
待二人退出紫宁宫后,走在四十八级的台阶上,方去病的内心很沉重,每一层台阶走的都很谨慎。
身旁的龚少雪见状,用余光瞄了眼。
“方王爷这是要回皖城了?”
“我听说当初你可是应了凤主两件事。”
“现在想来才明白,原来你对付胡族骑射的办法竟是掉刀马锁?”
“像你这般从未经历过战场之人,能创造出这等稀罕物还真是蛮让人吃惊的。”
方去病紧了紧双耳,侧身拱手应道。
“龚王爷见笑了,雕虫小技而已,何足挂齿。”
……
龚少雪向前走着,途径的宫中侍卫见到后无不躬身行礼,气场之强,让方去病不禁心生感叹。
过了不一会儿,二人走出皇宫后。
龚少雪转身对方去病轻声说道:“方王爷,你我都是王爷,三个月后就算收你为徒也不必拘谨!”
“康兴成在世时经常与我说起你。”
“说你有种天赋,可以制作出这天底下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到时跟我去洛北,我教你行军打仗,你来为咱们洛北军再发明几件有用的东西,咱们俩互相依靠,互相扶持,岂不快哉!”
说罢,抡起胳膊拍了下方去病的背后。
拍的方去病差点吐出来。
龚少雪见状大笑不止,随即嘟囔着扬长而去。
“方王爷的身子骨看来得经常训练啊!不然到时候去了洛北那极寒之地有你受的!啊哈哈…”
方去病见龚少雪渐行渐远,随后缓缓吐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龚少雪的往事,凤主的言辞,还有韩跋与夏东辉在大殿上的反应。
不论哪一件,都让他不寒而栗。
想起当时梁大人所说,朝堂之中波云诡谲,分毫之中就能置于人以死地,不由浑身一颤,一股寒风霎时吹进他的衣服内,随即裹紧了衣服向酒馆走去。
来到酒馆后,刚想推门而进,看见旁边薛正娥的房间,心情再次失落了下来。
孙昌合听见门外有响动,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向房门瞟了一眼后,发现是方去病,于是紧忙走到他的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方公子可算回来了。”
“这次去宫殿他们没有为难您吧?”
方去病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刚想端起茶壶倒一杯茶,却发现茶壶中空空荡荡。
再看桌子上的果盘,也是如此。
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咱们明日就起程出发回皖城。”
“我下去找些吃食。”
孙昌合听后,尴尬的挠了挠头。
“方公子没事就好,茶水和蔬果我才吃完,不知道您会这么快回来,您不要动,我这就去楼下给您带一些吃食,您先休息下…”
话音未落,就看见他嗖!的一声夺门而出,下楼的声音如同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
方去病自顾自的叹了声。
“这个孙昌合,爱吃爱喝的毛病究竟什么时候能改改?这若是三个月后带他去洛北,难免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走进了一个人。
方去病以为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于是起身向门口瞅了一眼。
竟是吴韵白?
想起吴志刚以死明志的场景,方去病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支支吾吾的应道:“原来是白姑娘,你……”
“我爹怎么样?”
“听说您去皇宫了,我爹应该也在,他怎么样?”
吴韵白身穿一身银蓝色的连衣裙,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至极。
裙摆上还有几颗小铃铛,清脆的声音显得格外乖张。
方去病先是从怀中拿出了那根铁拐,放在了一边,并沉了一口气坐了下去。
面朝地面思虑了很久。
吴韵白见他什么话都不说,甚是好奇,于是走近刚要开口,却从方去病的口中听到了三个字。
“他死了!”
吴韵白一愣,脑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双眼更是瞬间黯淡了不少。
“方王爷,您,您说什么?”
方去病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于是低声应道:“你爹他为了让康兴成伏法认错,以死明志,在朝堂之上用头撞石柱死了……”
“我……”
方去病刚想再继续说下,就看见吴韵白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长长的睫毛下留下了泪水。
方去病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抱着她跑了下去。
孙昌合端着一盘子饭菜刚想上楼,却看见方去病跑了下来,于是连忙问道:“方公子,这?”
“白姑娘她怎么了?”
只见方去病疾步来到柜台前,慌张的看着小二问道:“你可知这附近有没有大夫?”
小二见他这么急,于是挠头想了想。
“有倒是有,只不过……”
还没等小二说完,方去病急忙抓住他的袖子。
“在哪?告诉我,在哪!”
小二连忙抬起手臂向酒馆外的东侧指了指:“一直往东,您就会看见一家药铺子,那里就有大夫,只是……”
小二说话犹犹豫豫,方去病不想听他废话,急忙朝着酒馆外跑了出去。
孙昌合紧跟其后。
眨眼的功夫,他们二人便来到了那家药铺,可不管怎么敲门,这家药铺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吴韵白只是晕了过去,但此时对于方去病来说,决不能再让吴韵白有所闪失。
吴志刚已经死了,若是吴韵白再出事,他又如何告慰吴志刚的在天之灵?
“方公子,我看这家药铺是不是关门了?”
“这大白天的,大门紧闭,敲门不应,应该是没人了吧?”
方去病左顾又看,心急如焚。
索性一脚朝着药铺大门踹去。
啪!
只听一声脆响,一个老头一把将药铺大门的门板撤了下去。
层层灰尘瞬间向门前的方去病与孙昌合吹去。
方去病见状,一个急转身用衣袖遮挡住了吴韵白的口鼻。
孙昌合一边挥着袖子,一边嫌弃的大声嘀咕:“噗!这味儿真够重的!”
“你这老头是在里面做啥了?把自己用木板封起来,是不是疯了!”
老头弓着背,步履蹒跚的走到她们二人身前,小小的眼睛瞄了一圈,随即咳嗽了几声。
“老夫我在研制一种新药,不想被人打扰,所以这几日就把药铺用木板给封住了!”
“刚刚就是你们在敲门?”
“找我何事?”
方去病连忙看了眼怀中的吴韵白,并焦急的应道:“大夫,这姑娘突然晕倒了,还请大夫给瞧瞧!”
“钱不是问题!”
老头瞅了瞅,旋即又看了眼方去病,随后摆了摆手。
“晕过去而已,何必这么紧张?”
“老夫还有要事处理,这等小病就不要来麻烦我了!”
“回去让她好生躺着,见她脸色红润,嘴巴干瘪,应该是急火攻心,使其失去了意识。”
“这几日注意她的身体温度,没事的时候用湿巾沾一沾她的嘴唇,很快就会醒来的。”
“走吧!”
“不要打扰我……”
见这老头好不客气,孙昌合皱了皱眉,上前瞥了嘴:“你这老头,还大夫呢?”
“身为大夫,治病救人那是理所应当,哪像你这样,来了病人还要往外推!”
“这永乐城内怎么这么多奇怪之人?”
方去病见状,对孙昌合打了个眼色。
随后还算礼貌的回了句:“人家已经告诉了办法,就不用麻烦人家了。”
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老头转身就要与孙昌合离开。
“二位等等!”
方去病听后愣了下,随即停下了脚步回身望了望。
“大夫,这张银票如果不够的话,待我把白姑娘送回去再说。”
可这老头似乎对钱不怎么在乎,反倒将那张银票还了回去。
正当方去病与孙昌合纳闷之际,老头问了一句话。
“你们不是永乐城的人?”
孙昌合则毫不避讳的回道:“当然不是,怎么了?难道不是永乐城的人,你就不给治病?”
老头并没有理会孙昌合,而是走到方去病的身前认真端详了一番。
方去病自然也没有过多怀疑,于是点了点头。
“的确,我们不是永乐城的,而是皖城过来办事的,不知大夫有何见教?”
老头听后,扬起了那双白色的眉毛。
小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那你可知今日发生了什么?”
“又可知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旋即抬起手臂在吴韵白的脸上晃了晃。
方去病越听越怪异,总觉得这个老头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慢慢把怀中的吴韵白放在了墙角处。
旋即问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永乐城的事情我哪里知道,更何况我又不是永乐城的人。”
孙昌合更是不耐烦的应道:“就是!”
“方公子,依我看咱们不用跟他废话,赶紧回酒馆吧。”
可这位老头却微微上扬嘴角,不屑的向墙角扫了一眼。
“今日永乐城的浪人是你们设计害的吧?”
“你们若是就这么走了,那这位姑娘恐怕命不久矣!”
随即只见吴韵白突然抖动了下身体,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方去病背后一凉,回头大声疾呼:“白姑娘!”
“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