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珠子三万两?是不是太夸张了些,加上上次范家的那枚发簪,管是这两件宝物就已经很多钱了。
没想到在古代还有这么多稀奇的玩意儿,之前只是看小说或是看电视剧电影才听说,这若是拿到当代,那还得了。
于是,方去病非常小心地把盒子抱在了怀里。
梁玉生见状,轻轻地呼了口气,旋即站了起来,原本和蔼慈祥的样子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他慢慢坐到方去病的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你已异姓王,那日后的皖城就交由你负责了,还请多多为皖城百姓着想,万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梁玉生突然说出这种话,不由让方去病一惊,眉头也慢慢皱在了一起。
见他一副不舍的模样,急忙问道:“太守大人,您这是何意?”
“皖城是您的家,当然要由您来管制守护,何须用到我?”
“我今日来其实就是为了……”
方去病刚要继续往下说,只见梁玉生从衣袖中抽出了一个卷轴,龙凤呈祥,一瞧便是圣旨。
方去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见梁玉生把圣旨递给了自己。
这是第二次看见圣旨,方去病连忙起身刚要下跪却被梁玉生给拦住了,并摆了摆手。
“又不是在传令官面前,用不着那么多繁琐礼节,展开看便是。”
方去病看着面前的圣旨,小心翼翼的将其展开,定神一瞧,的确是凤主笔迹。
于是认真的读了起来。
什么!凤主欲让梁玉生回城任职?这是何意?梁玉生本就是皖城的太守,已经守护这座城十余载,为何会突然让他回城?
看着圣旨,方去病一头雾水,两条眉毛也顿时拧成了麻花状。
“这…”
梁玉生见他那副困惑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凤主的这道圣旨,完全就是康兴成的手笔。”
“他这么做就是想让你掌管整座皖城,让你!用全城百姓和手中权力对抗司徒燕罢了!”
“当初他执意回永乐城,还将异姓王如此轻易的让给你,我这心中便有所怀疑,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方去病听后,心中一沉,他怎么也没想到康兴成会这么做?
梁玉生叹了声,慢慢走到正厅的门口,负手低声说道:“康兴成自当知道自己的兵权早晚会被凤主夺去,之所以常年让他的虎贲卒驻守烽火台,是想给自己留有一些余地。”
“但凡司徒燕得到凤主口谕或是圣旨,她便会用尽办法将他手中的兵权夺走,而烽火台易守难攻,还有烽火炮相助,实在不行就算双方打起来,康兴成的虎贲卒也有一半的胜算!”
“就算最后被定为谋逆之罪,他也不想让司徒燕得逞!”
“好在你抢先了一步,用智谋将他的兵权褪去,化解了一切!这样一来,他的女儿是你的妾室,阴差阳错,让你当了这异姓王也自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最后借你之手继续与司徒燕对抗,不乏是步好棋啊!”
方去病听了他的分析后,想了很久,可有很多事还是想不明白。
看着面前的圣旨很是迷茫。
“可是太守大人,康兴成和司徒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双方如此不待见,甚至要兵戈相向?”
梁玉生负手转身,走到方去病的身边又坐了回去。
续了一杯热水抿了一口。
见方去病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于是苦涩的笑了笑。
“你真想知道?”
“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知不知道其实也无所谓。”
“况且这都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你也无需知道。”
方去病听后,低头想了片刻,随即双手拱上:“还请太守大人告知。”
“如今我是异姓王,康兴成的事情我想我还是知道一些比较好。”
梁玉生见他执意想知道,于是点了点头,并让他稍等片刻,从正厅走了出去。
方去病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那道圣旨,想着刚刚梁玉生所说的话,心中总是隐约感到不安。
起初以为这异姓王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康兴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的女儿,可梁玉生这么一说,他越发感觉并非如此,康兴成这么做很有可能是在利用自己。
想到这,不禁心头一颤。
难道这个异姓王本身就是个错误,我不应该接?
这时,梁玉生重新走了进来,手中并没有什么东西,随即站在方去病的眼前,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陈旧蜡黄的本子,放在了他的手上。
打眼一瞧,本子上还有一丝尘封的血渍。
“既然你想知道,那你就看看吧。”
方去病纳闷的把本子翻开,认真端详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方去病看完这个本子后,深吸一口气,这本子上所记载的,不禁让方去病大吃一惊,神情也愈发变得紧张起来。
梁玉生侧头瞄了一眼,只见方去病的双眼中顷刻间呈现了恐惧之色。
“太守大人,这里写的都是真的?”
梁玉生听后,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而这个本子所记录的正是康兴成的过往,篆书之人正是康兴成年轻时在青楼中亲自赎出来的青倌。
虽然康兴成的过往很是干净,也算正常,从小被父母送到私塾中学习,受到教书先生百般赞许,更是年纪轻轻当上了举人,随后被提拔当了凤主年轻时的老师,可谓是平步青云,没有半点波澜。
可唯独这个篆书之人,康兴成不知为何对此女子非常青睐,不顾家人反对娶了她,并怀了如今的康小柔。
可身为大兴的异姓王,身边有一个青倌老婆,不免会惹出很多非议。
当时的司徒燕只是打了几场胜仗,还不是如今的大将军,发现康兴成这等丑事后,便添油加醋般的屡次觐见于凤主。
起初凤主对于臣子的家事不感兴趣,但也经不起司徒燕总是提及,再加上司徒燕屡战屡胜,已然渐渐成为了大兴的顶梁柱,从而或多或少对于康兴成之事有了些许的反感。
于是有一天,凤主听从了几位大臣和司徒燕的建议,命康兴成当即废黜那个青倌的正房身份,撵出康王府。
康兴成当然不愿,可毕竟是凤主下旨,他又不得不从,纠结数月,还是亲笔写下了休书。
那个青倌原本就是从青楼中被赎出来的,如今又被夫君休掉,不忍接受现实而悬梁自尽了。
自此之后,康兴成便开始抑郁寡欢,直到有一日,几个朝中新贵来到他家作客,几杯过后便吐出了实情。
原来一直是司徒燕在背后做鬼,想借此缘由把康兴成这个异姓王搞垮,好趁机会向上爬。
最毒妇人心不过如此。
康兴成知道此事后,对司徒燕的仇恨便日益增深,势必要把她连根拔起,可谁知司徒燕在这几年的时光,百战百胜,在朝廷中的地位也随之牢不可破,康兴成没办法就只能把手中的虎贲卒迁徙到皖城伺机而动。
久而久之便有了当下的局面。
方去病了解后,心中不免隐隐作痛。
这个本子前半部分是那个青倌所写,而后半部分则是康兴成亲笔所写,与其说它是个记载康兴成过往的书,还不如说是那个青倌的绝笔。
想到这,想到小柔,方去病的眼眶中竟闪现出点滴泪光。
从一开始,方去病对这个康兴成就有些厌烦,当初让他的女儿接近自己,无非就是觉得范雪莲是‘起’字营的军卒,从而可以暗中调查司徒燕的动态,这无非就是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安插眼线,可一直到后来,由于世袭罔替的事情,方去病早已对康兴成有了新的认识。
如今又看到这个本子,不由心底一凉,浑身打了个冷战。
看来,不管是我,还是梁玉生,或是康兴成,最终的敌人还是那个司徒燕。
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自己在朝中的位置,竟如此不择手段。
想起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那个申莱儿,又何尝不是司徒燕手中的棋子?
哪怕最后这颗棋子受了伤,司徒燕也不会产生半点怜悯,如弃之糟糠一般。
想到这,方去病突然瞪大了双眼。
“范雪莲如今还在‘起’字营当中,岂不是有危险!不行,我得去一趟!”
“稍安勿躁!”
梁玉生见状,急忙遏止。
“我让你了解这些,不是让你去找司徒燕理论的!”
“你的夫人在营中也不会有危险。”
“如今的司徒燕在凤主心中的位置已然不可撼动,她没必要再去害一个普通军卒。”
“我让你知道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你日后的处境。”
“如若你觉得康兴成这件事和异姓王的身份,你接受不了或是无法胜任,大可跟我一同回永乐城,把这异姓王给退了!”
“但如果你接受,那我走后,你便可把这座府邸当作是你自己的王府,这全城的百姓也会归你所有,可你要记住一点,凡事莫要牵连无辜,不管日后你与司徒燕何种局势,万不能把百姓牵扯进来!”
方去病听后,沉默了很久。
看着那个本子和那道圣旨,一时间心中很是纠结。
原本今日前来,一是想告诉梁玉生自己的告身已到,二是想借此机会把太守府重新装修一番,三是想与梁玉生携手共助难民,可没曾想会遇到这种事。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知道,这下好了,不当这个异姓王,仿佛就亏欠了康兴成的良苦用心,可当了这个异姓王,这往后就要与司徒燕正面硬刚。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