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去病刚走出没多大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
这该死的脑子,提亲哪有两手空空的?身上还没带钱,真是佩服自己。
刚要转身回去取钱,却迎面撞上了范雪梅,使他一愣。
只见范雪梅拿着一个钱袋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主人,您是不是忘带东西了?既然是要提亲,哪有空手去的?”
“这里是一千五百两,梁玉生可是皖城的太守,一城之主,这钱也不知够不够。”
方去病看着眼前满头汗水的范雪梅一时语塞。
接过钱袋子后,低头想了片刻。
“雪梅,我这么做,你不会怪我吧?”
范雪梅见他那副好像做错事的样子,不由捂嘴笑出了声。
“主人这是哪里话?您不管做什么,我和我的姐妹们都会支持的,不就是再娶几个老婆,这有什么的?重要的是主人喜欢就好。”
“虽说老婆多了,主人关心我们的时间就会减少,但只要主人无愧于心,我们做妻子的又有什么好责怪的?”
“只是……”
范雪梅突然话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方去病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想,哪怕自己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都会为争夺宠幸而变得心思狭隘,更何况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见她欲言又止,方去病皱了皱眉。
“只是什么?”
“如果你们不想让我再娶,咱们离开这个地方便是。”
此时的方去病,看着面前单纯的范雪梅,自知亏欠她和她的姐妹们太多,倘若她真的要阻止自己,他也没话说,并会与她们即刻离开。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范雪梅竟突然扭捏了起来。
“只是主人到时候有了那么多老婆,千万别冷落了我和我的姐妹们!”
“更重要的是爹!他如今已经年迈,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方去病听后,心头一紧,双拳紧握,手指甲都抠到了肉里。
终究是自己辜负了她们,终究是自己无能才让她们受到这么多的委屈。
此时此刻,他好想带着她们全家远走高飞,可眼下的局面根本由不得他,看着面前的范雪梅,想到她们一家人,再多的话也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紧紧握着手中的钱袋子,转身向太守府走去。
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范雪梅一人站在其中,看着渐行渐远的方去病,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过了没多久,方去病就来到了太守府。
看见府前把守的两名女侍卫,先是礼貌的上前问了句。
“两位姑娘好,不知梁太守是否在里面,麻烦通报声。”
两名女侍卫见状,皱着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其中一人厉声说道:“什么姑娘?我们俩可是太守护卫,别瞎叫!”
“你找我们梁太守有何事?尽管跟我们说便是,如今是正午,梁太守应该还在午睡,不得干扰!”
方去病听后,认真观察了一番,虽说是两名女侍卫,但妆容却很精致,看来平日很喜欢打扮。
于是从钱袋子中拿出了二十两,弓身奉上。
“二位侍卫平日辛苦,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二人见状,互相瞅了瞅,原本不屑一顾的神情立马有了转变,接过手中银两后,其中一人轻声说道:“公子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此时的梁太守真的在午睡,不如我先带你去前厅等候?”
方去病急忙弓身相谢,于是跟着她们其中一人向府内走去。
看着她们高兴的模样,方去病不由心中暗自唏嘘。
堂堂的太守府侍卫,居然也可被银两收买,也不知梁玉生是否知道。
到了府内,方去病环视一周,才有所了解。
这偌大的太守府,府内就只有两间房屋,其中面对大门的便是前厅,厅内正对门口的墙上挂着一幅牌匾。
上面赫然写道‘为民请愿,至我大兴永盛不衰。’
再看这过堂小道,多是参差不齐的碎石子。
两边的绿草地上也并非是林木旺盛,而是一桌桌的大米白面。
方去病有些不解,于是低声问了几句。
方才得知,这些大米白面是要分发给城中灾民的。
虽然皖城还算富裕,也没有什么战乱,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无依无靠,没有任何生活保障的。
作为一城之主,对于富裕的百姓梁玉生要照顾,而对于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他更应该照顾。
由此以往,梁玉生几乎每个月都会发放粮食给这些穷困之人。
以至于太守府很是拮据。
这样一想,那把守的两个侍卫要点小费也合情合理。
只是方去病怎么也没想到,梁玉生不仅是个好父亲,对于百姓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好官儿。
“这里就是偏厅了,你先坐会儿。”
“昨日梁太守为了整治城中堤坝,一天一夜都没合眼,总算正午可以小憩一会儿,就让他好好睡会儿吧。”
方去病听后点了点头,并十分严肃的回应道:“梁太守为民请愿,对城中百姓如此照顾,我等等又有何妨?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待侍卫离开后,方去病抬头瞧了瞧。
这偏厅四壁皆是灰尘,房顶更是因为天气潮湿,受潮一大片。
这可是太守府,居然如此寒碜,看来这个梁太守是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老百姓的身上。
怪不得当初刚来皖城时,他的房子会卖出天价。
现在想来,也不仅仅是为了给他女儿看病,多半是为了城中的百姓。
“还真的是方公子!”
“侍卫说是您,我还不相信,方公子是来找我爹的吗?”
方去病抬头一瞧,原来是梁悠悠。
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眉间刺着耀眼的兰花,斜插一支紫色流苏,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能谱写一切,嘴唇不点自红,略施胭脂,长发随清风飘起来,伴随着垂坠的响声,仿佛荷花中的仙子,迷迷离离,让人不禁升起怜爱。
那阵阵香气也随之扑鼻而来。
没想到这香水的香气如此持久,梁悠悠现在的身上已经完全闻不到狐臭的味道了。
“哦,我其实……”
就在说话的同时,她爹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
“呵呵,原来是方公子!”
“上次一别,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数天,这次前来可是有事与我商量?”
方去病见是梁玉生,连忙弓背拱手行了个礼。
怎么说也是个太守,可梁玉生却穿的很是简陋,如若不相识,走在路上和常人无异。
随后从衣袖中拿出了几瓶香水,递给了梁悠悠。
“这……”
梁悠悠接过香水后有些惊讶。
看着她爹结巴的问道:“爹!我能拿吗?”
“这香水在外面可是要三十两才能买到一瓶!”
梁玉生看着他女儿手中的几瓶香水,先是仔细想了想,而后有些困惑的问道:“方公子,你这是何意?”
“我这太守府如今入不敷出,根本没钱去买这几瓶香水,你不会是来跟我谈生意的吧?”
方去病听后急忙挥舞着衣袖。
并指着那几瓶香水解释道:“悠悠姑娘的隐疾虽然已被压制,但若想长久如此,这香水必不可少,我这次来就是想过来看看悠悠姑娘的隐疾如何?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仅此而已。”
“至于钱,大可不必!”
梁悠悠听后,一把将香水放在怀中,并拱手作揖谢道:“没想到方公子竟还在为自己的隐疾所担忧,小女现行谢过!”
方去病连忙摆手。
“区区几瓶香水何足挂齿?悠悠姑娘太见外了。”
方去病本想开门见山,把提亲之事说出来,可眼下却不知如何开口。
面对他们父女,当下的自己却显得十分卑鄙。
这么好的父女俩,我却要利用他们为自己摆平危难,想想就很可耻。
“既然悠悠姑娘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告辞!”
方去病实在没有脸站在他们面前,于是就要转身离开。
“且慢!”
“方公子到我太守府来,难道就只是为了送几瓶香水这么简单?”
方去病一怔,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
此时的方去病十分纠结,到底要不要说,一边是自己的夫人和岳父,一边是皖城不可多得的好官,如果利用得当,没准会让康兴成有所顾忌,可利用不当,没准会让他们两人互为敌人,该如何是好?
终归是利用,还是罢了。
只见方去病豁然的笑道:“梁太守说笑了,我一介平民又能有什么事来找您?”
“我先走了。”
见方去病要离开,梁玉生反倒有话要说,于是紧忙叫住了他。
“方公子,请留步!”
“既然你如此在意我家悠悠,不如你们二人成亲可好?”
方去病一怔,停下了脚步,双眼瞪得溜圆。
什么情况?这反转也太刻意了吧?难不成梁太守看出了我的心思?
一脸无措的方去病,怎么也没想到成亲之事居然是悠悠她爹先提出来的。
再看一旁的梁悠悠,早已害羞的用袖子遮住了半边脸。
“爹!您说这个干嘛?”
梁玉生见状,挑眉瞧了瞧。
“方公子可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