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式鹅肝和地道的茴香牛排,还上了一道三人份的烤羊腿,白蓝雪的食量一直不多,但因为这家餐厅的主厨手艺格外好,也多吃了几口。江沐沐倒完苦水也是放开了吃,好像要借着美食消解自己的苦恼。
那一瓶拉菲倒是没有喝多少,白蓝雪因为对酒精过敏不喝酒,左惟墨也只是喝了几口,倒是江沐沐一人喝了一杯,只是她喝完就起了醉意,整个人时不时傻笑,过一会儿又噘着嘴像是要哭,还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白小姐你知道吗,惟墨在他初二时长得非常可爱啦,完全不像现在这么稳重成熟。那个时候他还怕虫子哦,有一次不知谁恶作剧往教室的讲台上放了个毛毛虫,身为学习委员的他刚好上去拿作业,结果被毛毛虫吓了一跳,吓得腿都软了。”
江沐沐一边说一边笑,好像要借着酒劲把烦恼都忘掉,重新回到初二那年无忧无虑的夏天。
白蓝雪看向左惟墨,见对方黑了脸,忍不住也笑道:
“原来你怕毛毛虫啊。”
左惟墨抬起下巴,傲娇道:
“我不是怕,只是觉得那种生物很不优雅,想不通它们存在的意义。”
但白蓝雪恍惚间也想起一件事,是她小时候和左惟墨在伦敦的回忆。
她记得有一次温潇带着她们去公园野餐,几个孩子在草地上玩一二三木头人,走着走着她和左惟墨撞到了一起,而负责喊口令的保镖又在这时喊了不许动,两人一起在树荫下挤着做木头人,原本都要赢了,结果左惟墨忽然推了她一把。
当时她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却看到左惟墨惨白着一张脸示意保镖拿餐巾纸把他衣服上的毛毛虫弄走。他没有解释,但那时的她忽然就明白了,原来他是用余光瞥到树枝上的毛毛虫就要掉在她身上才为她挡开的。
看向左惟墨,她眼里是深深的温柔。
原来在那么小的时候,左惟墨就想着保护她了,为了她,甚至可以忍受最讨厌的虫子掉在身上。
左惟墨皱眉道:
“怎么忽然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笑着收回目光,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又比前一秒更喜欢你了。”
江沐沐看到他们的亲密,十分羡慕道:
“你们感情真好啊,我以后要是也能有这样的神仙爱情就好了。”
白蓝雪对她眨了眨眼,“你一定会有的。”
吃完晚饭。
左惟墨把江沐沐交给她带来的江家保镖,看到她已经不省人事的打起瞌睡,他对保镖道:
“帮我转告江先生,请他挑个时间来左氏集团的写字楼一趟,我父亲想见他。”
保镖微微愣住,又想到什么,垂眸恭敬道:
“是。”
左惟墨一看保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应该是江父的心腹,知道什么,但也没说多余的话,只是深深看对方一眼,就带着白蓝雪转身离开。
“哟,看来晚饭吃得挺顺利啊,你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了。”
左愈轻笑着说。
“其实你早就想投资信德船业了对吧?”
左惟墨对他的算计很不满,但又有些无奈,看来还是自己年轻了,才被老狐狸拿来打头阵。
“虽然江明英的经商能力很烂,但信德船业有底子在,仍然是香江最有实力的实体船业公司。只要换一个有能力的ceo再加上我能给他们的资源,不出一年信德就会东山再起,而且用不了多久,就能连本带利的把赔掉的钱赚回来,以后更是有发展空间。”
坐在办公椅上,左愈晃着红酒杯,缓缓道:
“以我的眼光来看,投资信德是一笔包赚不赔的买卖,左氏又刚好想在实体业多多发展,我这个商人怎么能不心动呢?”
左惟墨笑道:
“所以,你果然是早就算好了,沈家向江家抛出橄榄枝,要求是江沐沐这个千金小姐嫁给沈宴充当脸面,但江家怎么就甘心卖女儿,即使是江明英那么不靠谱的人,如果有选择,也不希望要拿女儿的终生幸福当筹码吧。
你就是吃准了他们的这个心理,才料定江家最近一定会和左氏联系,因为左氏是眼下为数不多有资本有实力,也愿意去得罪沈家的商界巨头。
江明英管理公司的本事不行,但在耍心眼上还是有点手段,他知道自己女儿和我认识,就想借着这层关系向左氏传递消息,他猜到如果左氏对信德船业有意,一定会插手这件事,这样他既能拿到投资又不用卖女儿,得罪沈家的还是左氏,这不是两全其美?”
左愈耸肩道:
“姓江的确实是这个算盘,就是可怜了江小姐,她不知道自己父亲这么沉得住气,想利用沈家递出的橄榄枝来探我们的道,肯定以为江明英是真想用她的终生幸福去换那笔投资吧。”
对于江明英这个人,左惟墨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懒懒道:
“就凭他做的事,那也是他活该被误会。而且如果真找不到别人投资,他最后也会同意沈家的条件吧。”
左愈微微一笑,轻叹一声说:
“这世上有的是重名利胜过亲情的人,起码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江明英能愿意去争取别的可能,他和沈家那些人还是不同的。”
对,沈家。
左惟墨收起嘴角的笑意,心里有些发冷。沈家这盘棋下得很大,横跨了欧美和亚太,看来他们的野心早已经不局限于东南亚,而是想在整个国际地区都充当权势者。
“只是江明英算计的好,但以沈家的霸道,既然发话要让江沐沐做少奶奶,不管他再怎么圆滑的拒绝,对方都有可能誓不罢休。”
江沐沐被保镖送回希尔顿酒店。
她喝得醉醺醺的,一走回房间就趴在了床上,保镖让人去做了一份醒酒汤,正要去叫人,转身就看到江明英。
“江总。”
保镖赶紧把左惟墨的话说了,江明英微微勾起嘴角,笑道:
“我就知道让沐沐出面没错。”
保镖挠了挠头,忍不住道:
“可是小姐好像真的以为您就是要逼她嫁人了,这样让她误会不好吧?”
江明英用鼻子哼了声,“小女仔懂什么,如果我不真让她以为非嫁给沈公子不可了,她能费这么大的劲去求左少吗?就凭她那点斤两,她要是知道我什么打算,就算是在左少面前演戏,不出几秒就得露出狐狸尾巴,哪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觉的江沐沐,又摇了摇头道:
“现在的孩子就是不当家不知当家人的苦,她也不想想,沈家主动抛来的橄榄枝,是那么好拒绝的吗?就一口咬定我是要卖女儿了。如果不把左氏扯进来,就凭沈越生放出的那一句话,整个亚太敢给信德投资的人就不多,就怕被沈家找麻烦。”
正说着,江明英的手机响了,他带着保镖走出江沐沐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套房接通电话。
“沈老。”
江明英的口吻很谦逊,好像对正在和他通电话的老者充满尊敬,可他的脸色却不好看,眼里也没有笑意。
“明英啊,我这次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和你说,阿宴最近就在伦敦。刚好沐沐也在,你找个时间,让俩孩子见
虽然江明英还没答应这门婚事,也从未松口,但听沈越生的语气这好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说来让沈老笑话,我家那个不孝女对相亲的事心里排斥,我怕她见了沈公子冲撞了人,到时候大家不好看。要么这件事先缓缓,再让我劝劝她?”
江明英用手背抹了把汗,感觉自己和这老家伙博弈就是在走钢丝,一不留神就能摔得粉身碎骨。
沈越生沉默了片刻,就在江明英以为他要翻脸时,却听对方笑呵呵说:
“明英啊,我和你父亲也是老相识,我知道你们江家的家教是极严的,教出来的女儿肯定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像沐沐这样正派的女孩,听到世面上关于阿宴的那么多不实传闻,当然会排斥他了,所以才要让他们先见面嘛,不然这误会就会越来越深,再也解不开了。”
江明英在心里呵呵冷笑,心道沈宴那些破事根本就是真的,哪有不实的地方,人家伦敦法/院都宣判了的,这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明英,听我的,让沐沐先见阿宴一面,见过之后才知道彼此合不合适,也不能让她光听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说。我也和阿宴那边联系过了,明天下午五点半,让沐沐到码头来,阿宴会在游轮上见她。详细地址我待会儿让人发给你。”
说完,沈越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道:
“我还有客人要见,就先这样了。”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赵明英脸色十分阴沉。
与此同时。
天蝎走在阴暗的地下通道里,他约好的人就站在拐角处等他。
“你说有关于沈秋的秘密要卖给我,最好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站定,冰冷地看着那人,对方却只是笃定一笑,随即就把手中的文件交到他手上。
“既然你出得起价格,那绝对错不了。我说的秘密都写在这上面了,你一看便知。”
天蝎接过文件,翻开一看面色微变。
“原来如此。”
他笑了一下,心里确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