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愈走出警局的第一件事不是回答那些记者的问题,而是沉着脸快步走到等候他的黑色林肯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置顶的号码。
轻快的铃声响了会儿,就在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时,电话被接通。
“左愈,你出来了?”
电话里,女人温柔又欣喜的声音传来,就像烈日下的一道清泉在他心头迅速流过,平缓了他的所有烦躁和焦虑。
“你没事就好。”
半晌,他如释重负般缓缓道。
“左先生,目的地是什么?”
司机恭敬地询问。
左愈沉声说:
“目的地就是温潇所在的地方。”
一路都和温潇通着电话,左愈听着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和他说这几日外面发生的事。他的眉头舒展,眼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笑意,就好像正在和他通电话的女人能给他带来无上的慰藉。
他很爱这个女人,很爱很爱,爱到灵魂都发狂,爱到如果没有她,他也不再是他。
伦敦警局离温潇所在的绿荫大道不算远,没过二十分钟,黑色林肯就停在了那辆灰色大众旁边。
左愈被保镖围着上了灰色大众。
车里的女人一见到他,眼眶就瞬间红了起来。她的眼里结着一层仿佛会随时凝聚成泪水的雾气,但她眨了眨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又很快恢复清明。
“你放心,这两天我过得很好,左氏集团的内部到现在为止也一切正常。只是,姜朝云在伪装后代我去和兰登见面,她现在还杳无音信,我不知道她在咖啡馆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温潇一瞬不错地看着左愈,低声道:
“她说她去见兰登,是为了却她的心愿,向兰登复仇。可我想让她平安回来,她还那么年轻——”
话没说完,左愈忽然抱住了她,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
“我在警局的这两天,你为我做了太多。现在我出来了,这些都交给我。姜朝云的安危,我会想尽办法去保护,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就已经让人去接应她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口吻是那么笃定,听在温潇耳里,给她带来的却是说不出的力量。
就像是她的守护神又照亮了她的前路。
“温潇,两天没见,你有没有想我?”
下一刻,左愈轻笑着问,仍然紧紧抱着她,那么用力,手指关节都泛了白,就好像要和她融为一体。
温潇也笑了,喃喃道:
“才两天想什么。我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老夫老妻,将来和你白头偕老,有那么漫长的岁月要过,难道还差这两天?”
她说不想自己,左愈原本应该失落,可偏偏她又说一辈子的事,这又让他高兴起来。
是啊,左愈和温潇,此生此世,永不分开。
一辈子那么长,他都要和怀里的女人一起度过。路还很长,就像他对她的感情,看不到尽头。想到这里他缓缓放开温潇,深深看了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一眼,收起一腔柔情,很快调整好心态开始处理那些等着他出手的事。
“上官家的回应,我都看到了。”
他先是给上官泽打了个电话。
上官泽爽朗地笑着:
“你还满意我们上官家的合作态度吧?作为左氏在新能源项目上的合伙人,我们和左氏一荣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我那些不着调的亲戚不懂,老爷子我还是懂的。”
左愈勾了勾嘴角,淡淡道:
“代我谢谢你女儿,杰拉德家族的事情上,她出了不少力。她帮的忙我都记在心里。”
闻言,上官泽有些讶异,他只知道杰拉德家族没有因丑闻中止和左氏的合作,而且在巴蒂斯特遭遇袭击的事上选择相信左氏,却没想到这里面竟然和他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既然上官集团选择相信左氏,我左愈把话放在这里,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这句话说完,左愈就挂断了电话,一点寒暄的客套话都没说。
上官泽在书房里失笑,心想这么言简意赅又有十足把握,还真是左愈的风格啊。
上官家能和由左愈统领的左氏合作,也是幸运。
不知想到什么,上官泽按了一下书桌上的铃,对闻声赶来的管家道:
“帮我把阿娆叫来。”
片刻后,上官娆急匆匆地走进书房,连门都没敲。
“爸,又出什么事了吗?”
她急得很,生怕合作的事再出什么变故,新能源项目不仅是左愈在欧洲开辟的江山,也是她的心血。
闻言,上官泽轻松地笑了笑,摇头道:
“不是工作上的大事,你别急。”
上官娆知道老爷子从来不在工作的事情上开玩笑,他这么说就一定是没事了,心里松了口气。下一刻,她有些不解地问:
“既然没事,您找我干什么?”
上官泽看了她一眼,沉下脸:
“你是我女儿,我难道还只能因为工作的事找你吗?我想关心关心你都不行?”
上官娆挠了挠头发,在老父亲面前像小姑娘一样,无奈道:
“我没说不行啊,就是这个时间,我以为是出了事呢,吓我一跳。爸,你说吧,要关心我什么?”
上官泽看着到现在都没结婚的女儿,忽然生出一丝惆怅,女儿长大了,不和他说知心话了,有什么事还得他做父亲的主动问她。
“我是想问你个问题。”
上官娆点头,嬉皮笑脸道:
“你问,是你问的我都说。”
上官泽看着她,不动声色地说:
“你和那个叫巴蒂斯特的艺术收藏家是什么关系?”
上官饶没想到他要问的竟然是这个,刚想随口糊弄过去,就被他那藏着深意的眼睛盯住,应付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老老实实道:
“前段时间他在追求我,后来我答应他了。我挺喜欢他的,我们在交往,就这样吧。”
沉默片刻,上官泽拍了下桌子,痛心疾首:
“什么叫就这样吧?阿娆,你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好不容易有个这么优秀的男人追你,你还说就这样吧?你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这年头想找个兼顾感情和物质的伴侣有多难?你知不知道你看得上又喜欢你的男人简直是稀有动物?”
上官娆被这一连窜的问题问懵了,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我原本都做好看着你孤独终生的准备了,但现在你又碰上了个这么好的男人,这是你运气好啊。碰上好的不珍惜就是你傻。”上官泽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女儿,“你爸我把话放在这儿,好好和巴蒂斯特处对象,该考虑的事都给我认真考虑,不许再玩弄感情,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嫁出去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走出书房时,上官娆十分郁闷,不知道自己在亲爸心里的印象怎么就这么差。
她像是会玩弄感情的人吗?虽然她以前是谈了很多男朋友,但两厢情愿的一起玩玩,怎么到了她爸嘴里就好像变成她玩弄别人呢?
而且,她之前是觉得没遇上合适的对象,单方面的不想嫁人好不好,如果她真的想结婚还能嫁不出去?
哼,果然亲爹看女儿就是容易看歪。
不过,这一次,她还真想和巴蒂斯特有些结果。
与此同时。
艾尔诺咖啡馆的地下通道里,几个保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而姜朝云挟持兰登的那双手仍然抖都不抖,局面僵持着,众人绷紧的神经因为长时间的高度专注,都好像已经到了快要断裂的地步。
这样下去,肯定会生出波折。
兰登掩饰住眼里的算计,忽而笑道:
“这位女士,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姜朝云冷冷道:
“别和我套近乎。我现在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脸,你说这句话虚不虚伪啊。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也用点高级的招数好不好?”
说完,她踢了兰登的膝盖一脚,沉声说:
“继续往后退。还有你们这些给他当狗的玩意,别扑上来,否则我直接弄死他。”
兰登被她踹了脚,有些吃痛,但这点痛觉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他感觉到更多的是愤怒,这女人居然敢踹他,在这之前可只有他踹别人的份。
想及此,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直接弄死我,你也活不了。难道你真的不怕死?不想活着走出这里?”
姜朝云冷笑道:
“没错,我不怕死。我来这里找你,就是因为我做好了不活着走出去的准备。现在你被我捏在手里,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命运吧,让你的手下老实点。”
兰登咬牙,一边按照姜朝云的要求缓缓后退,一边对虎视眈眈的手下道:
“听到这位女士说的话了吧,离我们远一点。”
这些人很听兰登的话,闻言就真的不再咬得那么紧。
姜朝云冷哼一声,又听兰登压低声音对她道:
“我刚才说以前好像见过你,不是在说谎哦。女士,你现在虽然顶着温潇的脸,但你的举动却完全不像她,尤其是你利落的行事风格,倒让我想起两年前的另一个人。”
两年前——
这个时间点让姜朝云的眸色一暗。
她极快恢复正常,可兰登却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错觉般的短短一刻。
微微勾起嘴角,他柔声道:
“两年前,我在伦敦碰到了一位穿着晚礼裙的女士,她很漂亮,和温潇一样是东方女人。她看着很温柔羞涩,好像只是哪位东方商人的千金,但我却一眼看出来,她是久经训练的特/工。
于是我假装上了当,约她一起去歌剧院的后门外,让她以为有可以暗/杀我的机会,到了后门那里,我让埋伏好的手下把她围住,告诉她如果愿意投降,说出她的上级是谁,我会饶她一命。
可是,她明知不能成功,却冒着生命危险假装投降,暗中计划着在靠近我之后对我动手引起混乱。原来在暗处还藏着她的一位同伴,她想牺牲自己让同伴离开。”
听到这里,姜朝云的瞳孔紧缩,但她的手仍然没有颤抖。
兰登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样子,心知现在还不是动手反制的时候,继续煽风点火:
“我想,你应该不是那位小姐,因为,两年前她就死了,被我的手下一枪打死了。但她的同伴却逃走了。我猜测她的同伴应该和她的身手一样好,而你刚好有这样令人惊艳的身手,所以,你是来报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