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先生的话音落下,欧阳静一脸愤怒,她看着左老先生,严重怒火中烧,却又偏偏说不出一句有理有据反驳的话,只能无能般狂怒道:
“就算欧阳家有对不起你们左氏的地方,可凭什么,你就动用左氏的力量往死里打压欧阳家?当年云姐嫁入左氏时,你可是在婚礼上宣誓过要对欧阳家一辈子好的!
如今,云姐已成为黄泉枯骨,你就变了样子?还有那个白眼狼一般的左愈,他为什么往死里打压欧阳家,我看不懂,也不想懂!在我眼里,你们左氏就是辜负了云姐,就是负心汉!”
欧阳静越说越激动,甚至指着左老先生的脸大放厥词:
“左驰,你光说欧阳家有辜负你们左氏的证据,可你们左氏难道就一定是清白无辜的?我不相信,你左驰和左愈就是没有污点的圣人!我会永远恨你们,恨你们得理不饶人地弄垮了欧阳集团,你们将会是那万千名员工失业的罪魁祸首——”
我听得眉头越皱越紧,欧阳静这么说,就是完全的道德绑架了。我甚至后悔,上次见面吗时没直接把这个女人的手指头夹烂,但凡能亲身体会到一点有关人体的痛苦,她也不至于发出如此没有道德的言论。
欧阳静说到这里,左老先生闭了闭眼,越来越听不下去,干脆直接打断道:
“不论是欧阳集团的沦陷,还是因欧阳集团沦陷而失去工作的员工,他们都会意识到,造成危机的不是左氏的故意打压,而是你们欧阳集团本身的问题才导致了这场必不可免的浩劫。”
欧阳静嘴角微抿,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她指着左老先生,恨声道:
“好啊,左驰,你果然就是那种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千万人死活的罪人。你弄垮欧阳氏,颠覆的是上万人的生活,是你让那些工人阶层的人惨遭失业,是你让他们不能养家糊口的——
我就这么说吧,欧阳集团会在近期宣告破产,只要欧阳集团一破产,曾经在欧阳集团工作了数十年的那些人就会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而这份责任,要由你左驰来承担。”
看着欧阳静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样子,我的心情十分恶劣。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对左老先生进行道德绑架的人就是她,她没有任何理由说这样的话,要求左老先生以德报怨,还以为这是天经地义。
但左老先生呼风唤雨一辈子,又岂是一个欧阳静就能说得哑口无言的人。左老先生只是对窗外挺胸抬头的欧阳静轻轻一笑,下一秒他说出的话就变得犀利无比:
“我混迹了商场一辈子,只学到了一个道理,商业竞争是公平的,而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欧阳家,就属于多行不义不自弊的范畴,随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有丝毫内疚,因为这是你们活该。”
丢下这几句霸气无比的话,左老先生就若无其事地示意司机落下车窗,丝毫不管欧阳静的激动和叫喊。我看着这样的左老先生,也感觉到强大的神经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应对不要脸之人的关键。
“把车窗拉上,我懒得和她多说了。左氏集团是商家,而不是圣人,我们虽然做事有原则,不愿意不择手段,但也请竞争对手记住,左氏不是好脾气的对手,永远都不会以德报怨。”
下一刻,左老先生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车外,脸色青黄交接好不难看的欧阳静,冷声道。
左氏的司机当然遵命,不顾欧阳静的呐喊,很快就拉下车窗,但欧阳静却不管这些人的阻拦,立刻蹿回到车上,一脚踩上油门,烂在我们车的面前,不让我们进左宅。
我喃喃自语,这个上次见面时险些被我夹烂了手的上了年纪的女人简直疯了。左老先生皱着眉,思索片刻后,干脆直接下命令让手下人报/警。
“左驰,眼看着欧阳集团就要被赛门集团吞并了,你难道就要亲眼看着赛门集团坐收渔翁之利?别忘了,左氏和赛门集团可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啊!欧阳涵那傻丫头还以为她嫁给赛门集团的掌门人艾伦就能为欧阳集团迎来翻盘的机会,但她错了,艾伦从始至终都只有狼子野心,没有硬汉柔情!”
欧阳静站在她的跑车主驾驶位上,对着左老先生怒吼道:
“赛门集团和左氏作对,他们想吞并欧阳集团,为的就是做大自己,彻底打压住左氏!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两家更远大的未来,向左驰先生您求情,能不能看在两家曾是姻亲,又曾为盟友的面子上,由左氏收购欧阳集团。我宁愿便宜了你们左氏,也不想让那些鬼洋佬坐收渔翁之利!”
银白头发的女人越说越激动,险些剧烈地咳嗽起来,坐在我身旁的左老先生阴沉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好半天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如果欧阳集团在被左氏收购的这件事上真的拿出诚意,那我也不是不可以说服阿愈考虑这件事。否则,由赛门集团收购欧阳集团,我们也喜闻乐见。毕竟,现在真正担心被收购的是欧阳,而不是我们左氏。”
闻言,欧阳静愣怔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握紧拳头,颤抖着低下头,颤声道:
“我承认,欧阳集团已经一败涂地,我也承认,被谁收购对欧阳集团来说都是灭亡的结局。但我仍存有私心,只想让欧阳集团毁在左氏的手里,而不是那些只看中利益,眼里从没有过感情的鬼洋佬手里。”
说到这里,欧阳静对左老先生抬了抬下巴,显露出孤注一掷的勇气,轻声又沉重道:
“左驰,我敬重你是我的姐夫,也相信你个人的经商能力。我想把欧阳集团交到你手上,等着你的后代有朝一日重振它的光辉。之前,欧阳集团是做错了很多事,但愿你看在我们曾为一家人的份上,能选择收留欧阳集团,给予它重振雄风的机会。”
在我身旁,左老先生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我的手,对欧阳静说出的却是面无表情的冷酷话语:
“左氏可以为了商业利益争取吞并欧阳集团的机会,但结果如何,还要看现任左氏掌门人的权衡。欧阳静,我已经退休,不能答应你什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有什么事,都要由我唯一的孙子来做决定。”
闻言,欧阳静有些凄惨地笑了一下,随即,她的目光落到了一直被她忽视的我身上。她就像头一天才认识我一样,对我露出微笑,轻声道:
“如果左愈真的能接纳欧阳集团,那对云姐姐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吧。左夫人,还请你不计前嫌,在左先生面前为欧阳集团美言两句。我知道,欧阳集团和左氏之间有很多龌蹉,但看在欧阳集团仅存的商业利益份上,我还是希望你能为我们说话——”
当天晚上,我见到了左愈。他穿着西装回家,眉眼疲倦,吃晚餐时都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竭力在我和墨墨面前做出顾家的形象。我体会他的用心,又有些担心道:
“老公,最近公司的事情是不是很多?”
左愈笑着对我摇头:
“再多的事,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我犹豫再三,还是不想说出欧阳静的托付。毕竟,欧阳集团再怎么样,也和我无关。之前欧阳涵百般想要害我,欧阳静也对我如此不客气——
以德报怨,又如何抱德?
我向来只感激那些值得被我感激,帮助值得被我帮助的人。至于欧阳集团的事,相信左氏的商业顾问们会为此奔走,考察欧阳集团是否有价值值得左氏和赛门大动干戈。
“小潇,我想送你去西班牙。”
下一秒,左愈望着沉默的我,忽然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