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我想出恭。”辛越说完了之后连头都不敢抬,径直就想要出门了,可是眼前的门“啪”的就被人关上了。

辛越不得不抬头看他,无奈叹了口气对徐士景说道:“世子,人有三急。”

“你是嫌自己的伤不够疼,还是嫌在屋里太暖和了,”徐士景说着指了指左耳房,“去那边。”

辛越一般来说都是去前厅的耳房,既是不想打扰徐士景休息,也是觉得男女有别。但是现在世子都开口了,自己这样半身伤又冒着寒意出去也着实不方便。

她轻轻咳了声便去了左耳房,等解手完出来后才发现徐士景连左梢间都没有回,一直在门边等着,看见她出来以后才走了过来。

辛越怀里还揣着夜明珠,见他已经情绪缓和多了,便开口问道:“世子刚才何故那么生气?”

夜明珠的光辉轻柔的散发出来,她的外袍也没有刚才笼的紧,这光便隐隐约约的透过她薄薄的中衣。

徐士景微微滚了滚喉咙,觉得嗓子有几分紧,转头把目光望向窗外回答道:“因为你。”

他刚才气得简直是想过去手撕了那小子,然后再扔到辛越面前狠狠的踩着那小子的脸,威胁她说:你敢嫁,我就把他给废了!

可是当他在脑子里把那陈衍痛扁了一顿之后才回神过来——为什么他这么生气?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哪怕在战场上,他也早已经学会了如何沉着应变,不再是十三四岁那等容易急赤白咧的毛头小子了。那自己现在一股无名的怒火是从哪里来?

他和衣躺在榻上,终于想了很久才知道是为什么——因为这陈衍是被辛越怀疑的人!这说明陈衍的背后可能和当初韩家灭门案有所关系,若就这么把辛越嫁了出去,那万一引火烧身威胁到了侯府呢?毕竟现在辛越可算是定远侯府的表小姐,不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丫鬟了。

想通了之后,他就舒坦多了,这怒火完全是出于担心侯府嘛。自小他就把保家卫国作为己任,现在侯府有潜在的威胁,他当然不能无动于衷。这心情刚平静许多,准备睡下,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起身就见到有一“女鬼”手捧夜明珠正蹑手蹑脚的要出门去,这数九寒冬的天里,就披着一件外袍,身上还有着伤,当下就过去拦下她。

“我怎么惹世子生气啦?”辛越听他如此说,无奈的问道。她刚才可是好好的躺着,又没有招惹他。

“那陈衍是不是跟老夫人求娶你了?”徐士景反问她,问得态度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和理直气壮呀。

辛越被他这态度搞得还莫名有几分心虚,却不知道从何而来,只讷讷的回道:“你也知道啦,可是我已经跟老夫人说我没有这意思呀。”

徐士景听她如此说也皱了皱眉头道:“那老夫人为什么还要让我调查他?”

“这……”辛越也不知道呀,老夫人后来的态度明显就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呀,“许是老夫人好奇而已。”正想着她突然有了旁的想法,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怀里的夜明珠,她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生气呀?”

“那自然是会威胁到侯府啦!”徐士景冷哼一声,把辛越所有的想法都通通打了回去,“你怀疑了他,现下如果还嫁过去,那不是给侯府找麻烦吗?”

辛越微微撇嘴,放下了摩挲着夜明珠的手,心里想道:她早就该知道,他的心里不过是侯府最大,能让他上心恼火的也不过是跟侯府相关的事情罢了。

徐士景看辛越没有接他的话,还有几分难受,刚才她不还聊的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没了声。

想着,他就又把目光重新望了回去。只见在左梢间的窗下,辛越的脑袋微微歪着,平时温婉有礼的神情此时竟是难得的撅着嘴,倒显得有几分女儿家的意气和撒娇的样子。而怀里的夜明珠被她虚虚捧着,因着左梢间的地龙暖和,连外袍都只是虚虚的披着,也没有用手笼着。

女鬼!

徐士景再一次在心里悄声说,已经微微有点困意的他此时却不想上榻休息。

“你想怎么处置那个云雁?”徐士景开了个话头,既然她不说话,他就偏要她说。

果然,这个一下子就吸引了辛越的注意力,她微微走进问道:“那云雁由你处置吗?”

“老夫人厌烦去见她,侯爷审问了一番,确定是因为她的嫉妒才想要陷害于你。”徐士景不动声色的在右梢间的太师椅上做了下来,一副要好好说道的样子。“然后便交给我来处置。”

辛越自然而然的走到书案边,追问他:“那你想怎么处置?”

“我?”徐士景扬了扬眉毛,满不在乎的说:“那自然是取了她的性命。她在侯府掀起这么大的风波,你的命都差点没了,杀了她也是无可厚非的。”

辛越听他如此说,也没有反驳,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那你呢?”徐士景锲而不舍的想知道她的处罚,“如果给你自己处置她,你要如何?”

辛越微微敛眉,过了一会才下定决心似的说:“就给她十个大板,看她的造化。若没命了,那就是她的报应。若还活着,就当是她自己的造化。”

徐士景点点头,这倒是有理。十个大板本来是她陷害辛越的,现在报在她自己的身上,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我还以为你会像上回在平庄一样,跟我说什么扭送官府之类的。”徐士景问她,想起上回她还用什么“脏了自己的手”的说法,不禁还有几分好笑。

“这不是很一样吧。”辛越有几分犹豫的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徐士景反问,“两次,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的命还在吗?”说道最后,倒不是自豪,而是莫名的恼怒。

“在平庄那一次,只是我自己。可这一次,不仅会影响到侯爷和老夫人,而且还不知道我以后“表小姐”的身份还会不会有意外。”辛越轻描淡写的用一句“只是我自己”就概括了在平庄的性命之忧。

徐士景却听得怒火中烧:“合着你的命就不是命吗?”

他说着,没忍住直接伸手把辛越的左手拽了出来,那细细的手腕上还留着一道疤。当初这道伤口,就是她在平庄受的伤,若说旁的伤是无意的,那这一道划在腕部能够致命的伤却是她自己造成的。

辛越被他攥住的手腕只觉得滚烫无比,她一根一根的把徐士景的手指给掰开,然后淡淡的笑着说:“世子,歇了吧。”说完,她便先走进去躺在了榻上。

看着在榻边的夜明珠,听着徐士景回去的动静,辛越浅浅的叹了一口气。她怕再说下去,就忍不住告诉世子:对于想过死亡的人来说,性命确实是可有可无。

*

再过后的几天,辛越的伤慢慢好了起来。而徐士景好像也忙着任上的事务早出晚归的,除了每天早晨辛越例行给他准备的清茶外,两人也没有旁的话。

等到了早春的时候,夫人已经和金陵娘家通了信,一切都交代好了,只等辛越过去便能以表小姐的名义回来。辛越伤好的差不多后就又开始操心庄子和铺子上的事情了。

辛越先去了平庄。过了年之后,庄子里的事务都要开始操持了起来。辛越专门花钱雇了十几个短工来帮忙农作,将士们操练之余也前去帮忙,毕竟在没当兵之前,他们大多也是家里农活的一把好手。

而除了大头的白菜,土豆,花生和小麦是在两个山头上种的,辛越还表示要出钱买后院老人家们自己家中种的别的蔬菜。这样一来,将士们不仅能吃的更丰富些,还能让后院的老人家们有点收入。至此一来,没有了王叔的从中作梗,后院的老人家们和将士们的关系也渐渐缓和了一点。

最后一次从平庄回来的时候,她还带回了田柳和小娟。田柳是她一开始就想举荐给老夫人当管事妈妈的,而小娟却是夫人知道后想带在身边□□一段时间给澜姐儿当小丫鬟的。

这种同年龄的小丫鬟就相当于夫人在为澜姐儿培养的心腹了,毕竟碧文和紫竹年纪确实比澜姐儿大了不少,以后若嫁人生子后不一定愿意再回来当管事妈妈。而年龄相仿的丫鬟以后还可以做陪嫁丫鬟,从小就带在身边一起长大的话情感会更深厚一点。

处理完了平庄的事情后,辛越还要着手准备着粮庄上的事情。粮庄现在顾客已经完全回来了,对面的小粮铺价格方面既没了优势,在质量上也比不过。现在的情况就和当初完全反了过来,几乎京城大半的人家如今都在粮庄买米,而只有自家的屯粮不够才回去对面的小粮铺。

但是这样一来,粮庄的生意其实一直在亏损。局面打开了之后,辛越便让詹管事把价格重新往回调,也调的不多,就和对面的小粮铺价格想当。现在,她让詹管事腾出一半的铺面要重新修葺,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只有等她从金陵回来以后才能开始行动了。

第二天就要出发去金陵了,老夫人过来看一眼辛越的行李打点的怎么样了。

“这回过去不能太招摇了,不然就应该给你带几个丫鬟。”老夫人有些可惜的说道。

“哪用得上丫鬟呀,我现在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辛越笑着说,在老夫人面前倒是难得的俏皮。

“你呀!”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看到旁边盖起来的一个箱子问:“这一箱子里都是些什么呢?”

“这一箱子里有装了一副棋盘,还拿了几本棋谱和书。还带了些针线什么的,不过是想着路上做个消遣的。”辛越打开箱子,一一给老夫人指着。

老夫人嗔怪似的看她一眼道:“还带针线,没得把你的眼睛累坏了!”

辛越一听这就开始回避了,“不打紧,我肯定不会累着自己的。”说着,就领着老夫人出了自己的右耳房,怕老夫人最后真的要把针线拿走。她还想着路上还能多制几个抹额给老夫人呢。

老夫人往外走,看到装着衣裳的箱子继续问道:“这衣裳够不够呀,虽然已经是初春,但是在外面肯定比不得家里暖和,披风什么的多备着。”

“备着呢,夫人还特意让人取了料子给我和世子各做了两件披风。”辛越回答道。

老夫人想到了什么,笑着说:“以后也该改口了,世子终归是听着生分了些。到时候到了金陵,可是得叫表哥的,万万不能让人瞧出什么端倪来。”

表哥。

辛越在心里暗暗喊了一声,还有几分不适应。又想想高高在上的世子若唤自己“表妹”时的情景,就更让人汗毛倒立了。

“这个时辰了,景哥儿是不是该回来了?”老夫人望望外面的天色。今日她待的有些晚了,可是怎么也不见景哥儿回来呢?

辛越也有些狐疑,“世子往日里这个时辰也回来了。”但看老夫人一副担心的神色,还是先宽慰道:“许是因着明日要离开,今晚要多交代些事情罢。”

在二楼书房的徐士景听着两人的对话,便打算下去了。他刚才回来时,见祖母和辛越谈得正欢,便没有进去打扰,直接在外面轻轻一提气便借着一旁的屋檐上了二楼。

除了不想搅了两人谈话的兴致,他更多是因为这两天他和辛越都不怎么说话。自那日晚上过后,两人平时便不怎么交流,他也懒怠在祖母面前假装无事发生,索性就避开了。

但刚走到楼梯处时,徐士景便耳尖的听到了祖母问道:“绾绾,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心悦于景哥儿?”

不知道下面的辛越听了这话是何反应,反正徐士景是已经屏气凝神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了。

“你可别瞒我,那日我提起景哥儿和陈家那公子,明显就觉出不一样来。”老夫人继续说。

徐士景微微蹲了下来,生怕错过了什么,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良久,他听见辛越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徐士景:“……”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竟猜又来了:请大家脑补出世子的心理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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