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发火

辛越做了几屉桂花糕,还把剩余的桂花酿成了的桂花酒。

澜姐儿兴致勃勃地把这坛桂花酒埋在了揽月阁外的树下。

“我们一定要在一个有意义的日子里把这酒给挖出来,到时候我们三个就能一起喝它了。”她拍了拍小手兴奋地说道。

“那就定澜姐儿出嫁的时候,如何?”徐士景捏了捏澜姐儿的粉嘟嘟的脸蛋,揶揄起自己的妹妹毫不手软。

澜姐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很可惜的说道:“那要好久才能喝到了,还是等辛越出嫁的时候喝吧!辛越肯定比我更早出嫁。”

徐士景轻轻“嗤”了一声:“你怎么不说你哥哥我成亲的时候喝呢。”这丫头也忒偏心了,自己这个嫡亲哥哥怎么变得这么没有地位了。

澜姐儿努着嘴巴,思考了一会儿后郑重的说:“因为哥哥不会喝酒”

徐士景:“……”

辛越在一边哭笑不得,也就澜姐儿能让徐士景这么吃鳖。

桂花糕蒸好了之后,以澜姐儿的名义分别给老夫人和夫人的院子里各送了一屉,还匀出了一些准备给碧文,紫竹和平安,余下的还有三屉,三个人吃刚刚好。

在暖阁里,面向着温泉的窗户打开着,他们一边欣赏着外面的雪景,一边饮着热乎乎的雨前龙井,然后就着新鲜出炉还软糯的桂花糕,不时还有小小的雪花从窗户偷偷的飘了进来,给被炭火烤得热乎乎的屋子带来一丝寒意。

在暖阁的午后,怎么少的了下棋。这一回的棋局可比上一回的精彩多了。许是因为被世子认出了身份,辛越在他面前下棋便放松了许多。辛越和徐士景先下了一局,经历了一番你来我往之后堪堪以平局结束了。

等澜姐儿吃得心满意足后,便和辛越一同与哥哥对弈。这一局下的时间也不短,在澜姐儿插科打诨,撒娇求饶中,最后两人以一个半子的优势险胜于徐士景。

不过照辛越来看,这个估计是有一部分放水的成分,或者也可能是因为世子已经对自己妹妹的无可奈何了。

一个悠哉的下午过去了,到了掌灯时分,三人便一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准备用年夜饭。

用完了年夜饭,大家便都留在老夫人的院子守岁。闲聊时,老夫人还问起下午送过来的桂花糕。

“这桂花糕做的极好,半屉是甜口的,半屉是咸口的。甜的不腻,咸的不齁。”老夫人夸赞道。

“老夫人当下就用了三四块呢!”身边许嬷嬷也笑着凑趣。

“澜姐儿,这是府里新来的厨子做的吗?”老夫人笑眯眯的问道。

下午的桂花糕是以澜姐儿的名义送过来的,但是却是世子身边的小厮平安来送的,所以这倒让老夫人有些好奇是谁做的了。

澜姐儿立刻乖巧的回答:“祖母,是辛越做的呢!她会的可多了。”她立刻又在老夫人面前自豪的细数了一番辛越的厨艺。

“这姑娘真是不错呀,会的这么多呢!”老夫人笑着说道,“你是哪里的姑娘呀?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呀?”

徐士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她低垂着眉眼,看不见眼里的情绪。

辛越微微屈膝行礼,回答道:“回老夫人的话,辛越祖籍在兰陵,老家发了大水,才来京城寻亲。”

“原来如此,这兰陵离京城也远着呢。”老夫人笑道,“这么说来,我们还算半个老乡呢,琅琊和兰陵离得也算是近。”

正说着话呢,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云雁端过来一小碗浓浓的药,“老夫人可不能再赖了,药赶紧趁热喝了吧,否则到了晚上又要头风。”

一旁的侯爷便顺势问老夫人最近身体情况,“若是还不好,干脆递个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看看。”

老夫人看着那一碗浓浓的中药,摆了摆手,“不打紧,左右还是老样子,不用这么劳师动众的。人老了,就是毛病多。”

“老夫人怕不是嫌苦吧,这里蜜饯什么的都有。”云雁端着药不肯走,虽说是在劝老夫人喝药,但是她这说好听一点是机灵打趣,说难听一点就是不懂分寸。主子们都在这坐着呢,一个丫鬟倒出来说个不停。

侯爷微微愠怒,要不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少,也不愿意再添人。这丫鬟着实不能当贴身丫鬟,没什么规矩。

老夫人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云燕的脑袋:“你这丫头,打趣到我头上来了。”话虽如此说,老夫人还是凉了凉药之后就一口闷了,喝完之后也没有接过云雁递过来的蜜饯

“太腻了。”老夫人摆了摆手说道。

辛越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守完了岁,就算是过完了除夕。大家各自回院子歇了,再醒来便是迎来了新的一年了。

初七,徐士景被传唤到宫里,回来便发了一通脾气。

他回来的时候,辛越正在书房里看案头上那一摞高高的账本。这些庄子上还好说,几乎收成差不太多,每年都有些进项,基本上都保持了收支平衡。碰上光景好的时候,还算小有丰收。

但是名下的铺子则良莠不齐,这账理起来便有些艰难。尤其是一家粮庄,那账本上简直是让人一言难尽啊,而且这还不是明面上的店,就更加棘手了。辛越正发愁要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那边徐士景便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开门的动静把整个揽月阁都震了一震。

辛越在太师椅上都被吓得一哆嗦,忙起身去看。徐士景直接无视了她,大步流星的上了二楼。辛越知道他今天是奉命去了宫里,估计是陛下给他派了差使出了问题,他才这般恼火。

身后跟着的平安抱着徐士景的大氅进来了,把衣服递给了辛越,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一大早进了宫,世子被晾在养心殿外面直到刚才,一进去又派了那么个差事……”

辛越拍了拍大氅,抚平了褶皱,把大氅放到木施上,问道:“是什么差事?总不会是弼马温吧。”

平安叹了口气,“说不准世子去养马都比这开心呢!陛下让世子去做禁军马前司的校尉。”

“校尉,还是禁军的,这不是挺好的吗?”辛越问。

“你有所不知,”平安摇头道,“世子的定远军向来是和禁军不和的,国库就这么多,定远军被克扣的多是拿来贴补禁军了。而且这马前司里,大多是城中勋贵世家的子弟,肯定是不服管教呀!”

辛越点点头,原来陛下打的是这算盘呢!

“你要不上去看看吧,世子还没用饭呢,估计肚子也饿着。”平安说,被晾在养心殿外,自是没人管饭的。

*

徐士景在阁楼上看着边疆的堪舆图,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辛越提了食盒上来的时候,他转身扫了一眼,便坐到了软榻上,顺便摆出了榻上的小案子。

辛越看他如此便知道他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生气了。她从食盒中端出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是一碗清汤面,上面卧着个金黄的煎蛋,还有几叶香菜和肉片。

徐士景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大口吃了三口面,又端起面碗喝了一大口汤,才重重的出了口气。“你做的面?”

“这时间青黄不接的,大厨房也没什么饭,我便自己在小厨房做了点面。”辛越回答道,自从上回夫人知道她用小厨房坐了桂花糕后,便让人搬了许多食材和器皿来揽月阁的小厨房,现下这小厨房齐全的很。

徐士景觉得这面着实不错,便没有再说话,专心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碗便见了底。放下筷子的时候,徐士景心满意足的站起了身,看一边站着的辛越问,“你是不是挺盼着我做弼马温的?”

辛越嘴角忍不住扬起,“世子的听力更近一层楼了!”

“我发现,你最近有点蹬鼻子上脸呀。”徐士景欠嗖嗖的,说话间的语气倒并没有多少怒意,反倒有点调侃的意味。

在军队里,自己虽不是一言堂,但也是说一不二的,再加上军纪严明,底下的人还未曾敢这样开自己的玩笑。但是碰上了辛越,他就有点头疼了。这姑娘看上去连三个板子都受不住,再加上她是老夫人的侄孙女,就别提什么惩罚了。更让他难受的是,她好像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一样,聪明的不踩到自己的底线,却在底线之上疯狂的蹦哒,自己就更无可奈何了。

总得来说,他觉得之前身边不放丫鬟的选择是正确的,以后也算了。

辛越故作正经的说:“主要是觉得世子哪怕做弼马温估计也自在。”

徐士景又走到堪舆图面前,“那你说说,我为什么做校尉不自在呢?”

“世子不是因为做这个校尉才发这么大的火,而是因为陛下的态度,陛下对您的态度就相当于对定远军的态度。不过,我猜测还有一点是……饿着了。”辛越说道最后还有点憋不住笑。

徐士景的眉毛忍不住一抽——又在蹦哒了!她又在蹦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