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无端敌视,搞人心态
贾琏觉得玩的大,这是认知上的偏差造成的。现代社会的高考冒名顶替事件判了几个?
顶多就是相关人员撤职,然后呢?
可是在古代,科举舞弊皇帝是会杀人啊!也必须杀人,因为这统治根基。
酒桌上喝的晕乎乎的一干人也都吓酒醒了,为首的内侍态度倒是非常的好,脸上还能有笑容:“辛苦您走一趟的事情。”没多说,毕竟话多的人容易倒霉。
贾琏被灌了不少的酒,这会走路不是很稳当,内侍还扶了一下道:“让人备轿吧,马车颠簸,别吐咯。”
清醒了一些的贾琏心里没鬼,自然是非常坦然,示意门口的小安过来扶着自己,贾珍也赶紧吩咐人去准备轿子。
荣国府那边有腿脚快的人去报信,贾母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一桌子人也没心思高乐了。
王夫人在一侧心里暗暗幸灾乐祸,不知道发生啥,但就是的开心。
可惜,没高兴一会呢,门口有人来报,宫里来人了。
贾母赶紧要亲自出迎,不料来的内侍不用迎接,自己就带着人进来了。
内侍见了贾母也很尊敬,五步之外便开口:“老封君不必多礼,我就是个跑腿的送东西的,不是来传旨,不敢当您的礼。”贾母还是结结实实的道福,内侍赶紧侧身躲开。
礼物送到后,这位内侍意味深长的当着众人说了一句:“这些都是贵人赏给新科举人贾琏的贺礼,东西都是今天从内库里才出来的。时间不早,天也快黑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贾母赶紧让人上前塞银票,内侍一番推脱后,还是手下了一百两的跑腿钱。
口中还道:“如此便客气了,也好沾点新科举人的喜气。”
贾母回复了常态,让赖大把人送出去后,回到桌前安坐,口中安抚人心:“元春这份贺礼,应是陛下授意,琏哥儿当无碍。”
你让贾母去做官做事,必定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但你让贾母才揣度这后宫里的事情,她算是比较懂行的。元春再怎么受宠,御用的成套笔墨纸砚,是她能随意弄到的么?这事情肯定是要通过皇帝的,以元春的聪慧和教养,必然不会主动提起。
所谓的科举舞弊,宁国府那边酒桌前内侍领着龙禁尉登门,荣国府这边内侍来送贺礼,看似矛盾的两件事情,根本就不矛盾。无非就是贾琏与事情无关,走个形式而已。
荣禧堂里又恢复了欢声笑语,但怎么说呢,兴奋的情绪被打断了一次,很难恢复了。
没多一会,贾母也宣布散了,让人去青云书院门口候着,等最新的消息吧。
总还是会担心的,这不是小事情。
一个内侍,八个龙禁尉,一顶四人轿子,还有两个随行的小厮,为的就是把贾琏送到青云书院。就这待遇,贾琏心里稳如泰山,从轿子里下来时,看着已经被夜幕笼罩的清源书院的大门口挂着的灯笼,突然停步凝视,心道:【还是头一回这个时候过来!看着很有恐怖片的既视感。】可不是么?把牌匾换成【xx义庄】,不就是八九十年代恐怖港片的标配么?
就差一股阴风和音效了!
内侍和龙禁尉也不催促,旧地重游,谁还不能有点感慨呢?反正不着急,千万不能得罪眼前这位爷。有个得宠的妃子姐姐倒也罢了,还有一个得宠的老师,在这叠光环呢。
内侍不知道的是,贾琏真正厉害的光环是他自己。
走侧门,熟门熟路的奔着办事房就去了,一路上遇见先到一步的熟人,班长李冬,另外一个林平不是很熟,在书院时连话都没说过。
贾琏自然是要维持礼数周全的人设,主动冲着李冬抱手:“李兄,别来无恙?”
李冬看看身边的林平之后,笑容略显尴尬的回应:“多谢贾兄,在下安好。”
边上的林平却在怒视以对,搞的贾琏很是警惕。毕竟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的玄妙,明明是两个陌生人,很可能就是因为一句【你愁啥】,就能打出狗脑子。
一个人恨另外一个人,有时候理由非常的荒唐。可能是看不顺眼,也可能是觉得伱挡路了。贾琏的判断,这位有过短暂同窗生涯的同学仇视自己,肯定是阵营的缘故。人在青云书院,还不得做出仇视贾琏这个叛徒的姿态?也就是李冬是个厚道人,换别人不带回礼的。
无论如何,一个仇视自己的人,贾琏必须以平静的视线注视上足足十秒,然后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再以极为毫无波澜的语气丢下一句话:“别在瞪眼了,我记住你的样子了!”
林平感受到了恐惧带来的凉意,从愤怒的情绪中走出来之后,理性告诉他,贾琏出身荣国府,是大周朝最顶级的权贵家庭出身。被这么一个人盯上的后果,注定非常严重。
恐惧之余的林平心头升起的是一股悲凉,出身寒微的他,没得选!
贾琏记住林平的原因很简单,这人仇视自己,偏偏这位还中举了,将来是能做官的。
今后在官场上,这就是妥妥的政敌,你不打击他,他也会挖空心思的对付你。所以呢,贾琏也没得选,必须弄他。最好现在弄那种。
可惜的是,眼下的情况贾琏能做的就是搞他心态。寄望于他面对审查时出错。
林平也只能哼一声,把头扭开,以此维持他那点可怜的尊严。
李冬在一旁赶紧出声缓和气氛:“贾兄,孙阁老等大员在内询问书院的师长们,我等还需等待一会,稍安勿躁!”
贾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平,语气淡然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有啥可着急,你看我像着急的样子么?”
李冬张嘴想说点啥,还是决定闭嘴不言,免得被这厮气到,心里更焦虑。
【我新科解元啊,还在喝庆功酒的时候,被人从酒楼里带回来,好在龙禁尉说的是请。】
这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时刻,被人一棒子砸脑门上,心头真是五味成杂,惶恐不安之际,见到这么一个东西,个中滋味不知从何说起。
李冬和林平站着等待传唤,贾琏却四下看看后,发出不满的情绪:“怎么回事?连个座都没有么?还真当新科举人是嫌疑犯呢?”
李冬听的头皮发麻了,心道【大哥,你搞啥呢?也不看看这啥情况,还要座?】
厚道人李冬要开口劝说,不料身后的林平伸手一抓,把李冬给拉身后:“李兄,少管闲事!”说完还冷笑着看对面,得到的是贾琏一个平静的脸,以及抬手拿食指轻轻的点了点。
陆陆续续的又有同学被带来,全都在走廊上排队等候,也都是看一眼贾琏就默默的排队,一个打招呼的都没有。这点冷暴力对于贾琏而言,根本不带掉血的,但不等于就算了。
哼,先拿小本子记下,都说同科是官场上天然的盟友,贾琏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同窗同科=未来的政敌群。嗯,是贾琏的锅,跟我无关,我是无辜的。
让一让,另一干新科举人们破防的事情出现了,之前的内侍出现了,身后还跟着龙禁尉的人,有的搬椅子,有的搬桌子,有的手里拎着茶壶。
旁若无人的内侍走到贾琏跟前,笑眯眯的躬身赔笑道:“琏二爷请坐,看这阵势且有得等,没准还要熬夜。招待不周,没找到碳炉,茶是才沏的,您将就将就。”
这个变化搞的贾琏都有点懵,毕竟刚才的话就是在搞别人心态。
要说搞人心态的高手,还得是这些宫里出来的。
尽管觉得眼前这位内侍很过分,贾琏还是很欣赏他的服务态度,更是一脸笑容道:“这位小公公,怎么称呼?”
“二爷抬爱,不敢称公公。小的贱名王安,在裘大伴跟前行走。”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内侍王安愿意配合贾琏搞人心态,同样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很简单,这些个新科举人们,甭管之前的家里出身如何,只要能过了眼前这一关,那都是老爷。心态上就看不上内侍,自觉高人一等,看见内侍时很自然的流露出厌恶的情绪。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些人太年轻了,没有被内侍毒打过,也没学会掩饰情绪。
但是贾琏给王安的感觉就很玄妙,肯定不是厌恶,也不是鄙夷,那种感觉王安说不上,怎么讲呢?心里很舒服,头一回面见官老爷时,得到了比较正向的回应。
是人都会有情绪,太监也会有情绪,甚至因为身体残缺,情绪更浓郁。
没人生下来就奔着太监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而去,能进宫做太监的,除非极少数特殊的原因,绝大多数太监的诞生,都是因为活不下去。
王安作为家里的长子,还不是遇见荒年了,就是单纯的青黄不接的季节,家里吃糠咽菜都快撑不住了,王安选择了进宫。很疼,很惨,但能吃饱,能活下去,还能给家里寄点钱。
无端的白眼和厌恶遇见的多了,贾琏这种纯好奇和保持距离的客气,显得难能可贵。
偏偏这么一个人还是荣国府头号继承人,今科举人等多种光环携带者,比眼前其他的举人,身份不知道高多少层。你看,人就是对比出来的,你真当王安没脾气么?
贾琏随口一声抱怨,看看其他人的反应,王安就愿意推波助澜。就他这个做法,回头裘世安知道了,没准还能夸几句有眼色,会做事。
贾琏脸上的笑容更甚,抱手道:“我记住了,容后报。”
王安表情不变,笑容不变:“您客气,小的告退。”
同一条走廊,同一群新科举人,所有人都站着排队等候,唯独贾琏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独自享受眼前的茶水。现场每个人都是从酒席上拽过来的,这么半天,谁不想喝一杯热茶啊。可惜没有,非但没有,还要看着别人可。
那些眼睛从最初的渴望邀请,慢慢的变成怨气散发,渐渐的怨气汇集,向贾琏袭来。
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在这个地方惹事,只能在一种非常特殊的气氛中,沉默!
打破沉默的人是贾琏,这茶来的及时,非常的解渴,一连两杯之后,贾琏才停下手,不紧不慢的端着茶杯,旁若无人的哼起调子:“先到咸阳为王上,后到……。”
走廊里的怨气达到了巅峰,就在此刻,有人走过来,抬手在贾琏的脑后轻轻一巴掌:“竖子,唱啥呢?还怪好听的。”
被打断的贾琏心头怒火腾的一下窜起来,跳起来张牙舞爪的要回怼,看清楚来人时,立刻脸上泛起笑容:“是您老啊!怎么,还没歇着呢?”
柳老头在青云书院事件中的举动,在贾琏的心目中得分不低,怎么讲呢,至少是做到了基本的公平公正。由此,贾琏也能有一个正常的敬老心态面对他。
“出了这么一桩破事,你说我能歇着?”柳老头大马金刀的鸠占鹊巢不说,坐下后还抬手冲看守的龙禁尉招手:“再来把椅子!”
龙禁尉中很快有人去搬椅子了,看的贾琏眼睛都直了,知道老头不简单,没想到不简单的程度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自己动手拿茶杯,喝了一杯茶的柳老头笑道:“小子,回头进去了别胡说八道啊。”
贾琏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您老不能因为我有胡闹的本钱,就判断我一定胡闹吧?”
柳老头听了微微点头道:“你说的对,老汉先入为主了。荣宁二府老一辈就剩下一股糊涂蛋史家姑娘,东府出了个大混蛋贾敬,西府闹的笑话也不小,你一个娃娃,确实挺难的。”
贾琏都听傻了,这老头啥动静,真敢说啊。
一干同学们露出了吃瓜的表情,也有点幸灾乐祸,总算有人能镇住贾琏了。
“您这话我不爱听,人前人后的,为尊者讳。我就不跟您计较了,您也别接着说了。要说难呢,我生下来锦衣玉食的,还能有多难。所谓的难处,不过是人过的太舒坦了,心里生出的骄纵之情。一般遇见我这样的出身,还觉得自己过的艰难的主,丢乡下干一个月农活,吃一个月农家饭,什么毛病都治好咯。”
一番话说完,别说其他的同学了,即便是柳老头,也是呆呆的看着贾琏,心道:【这真是荣国府的嫡孙贾琏?贾府先人是积了多少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