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陆知秋活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酒局去过不下百场,余念是他见过酒品最好的。
喝醉后不哭也不闹,就安安静静地坐着,困了还知道打个招呼,软乎乎说声“哥哥晚安”。
是个让人省心的小姑娘。
司机回过头,愣住了。
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余小姐了。
“小陆总,”他反应过来,“我先送余小姐回去?”
陆知秋看了眼怀里的小姑娘,见她睡的正香,低声道:“不用,直接回家。”
车子驶出停车场,开上马路。
城市华灯初升,外头流光溢彩的灯光洒进来,折射在少女的侧脸上,她颅顶高,骨相好,鼻梁高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陆知秋脱下外套,盖到她身上,小姑娘有所察觉,扭动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
她呢喃着:“哥哥……”
男人身体微僵,随即垂下眼,遮住眸中的情绪。
半晌,他缓过神,抬手又解开一颗衬衫扣。
头微微后仰,盯着车里的星空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方是一片施工地,路段不平稳,车子开过时,震了好几个来回。
余念睡的浅,哼唧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分明的喉结,在往下,是分明的锁骨,然后是隐约的胸膛。
这一画面实在太过刺激,余念愣住了,还非常没出息地打了个酒嗝。
陆知秋注意到动静,低下头:“醒了?”
“……”
余念看了他一会,认真道:“你长的好好看哦。”
小姑娘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好几缕黏在侧脸上,不显狼狈,反而有种凌乱的美感。
陆知秋替她把发丝拨到而后,漫不经心道:“你也挺好看的。”
“谢谢你的夸奖。”
余念摸索半天,终于找到发力点,撑着他的大腿起身,“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陆知秋知道她喝醉了,耐心陪她闹:“是吗?”
“是啊,”小姑娘晃了晃脑袋,“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
“在哪?”
“可能是电视里吧,”余念想了想,“你长的好像韩剧男主角。”
陆知秋:“……”
“但感觉又不是,”余念又瞄了眼他大敞的领口,小声补充:“你看上去不大正经。”
陆知秋:“…………”
余念在车上醒了一阵,刚说没几句,又倒头睡过去,一路睡到目的地。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
陆知秋轻拍她的脸:“念念?”
小姑娘皮肤很滑,摸上去软乎乎的,他停顿了一下,没收回手,而是用手背又碰了一下。
余念被吵醒,脑袋动了下,不大情愿的模样。
过了会,她闭着眼,磨磨蹭蹭地伸出手:“抱。”
陆知秋自然不会让她走着上楼,手臂环过她的膝弯,稍一用力,就把她抱在怀里。
小姑娘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
身体腾空,余念下意识攀住他的肩膀,脑袋蹭了蹭,埋进他的肩窝。
“我是不是很重啊,”她小声道,“都快九十斤了呢。”
“不重,太轻了,下次多吃点。”
“多吃点就要胖了,胖到一百斤。”
“一百斤好啊,很可爱。”
余念身上有股玫瑰花的味道,混杂着醇厚的红酒气息,带着少女感,又有点儿醉人。
陆知秋有些感慨。
她不再是那个天天喝牛奶,身上带着奶味,哭唧唧喊哥哥的小姑娘了。
公寓在顶层,司机摁完楼层,自觉退了出来。
走进电梯,陆知秋忽然感觉肩头一湿。
他侧过脸,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少女的耳朵。
很软,也很烫。
他轻声问:“哭了?”
“……”
余念打了个酒嗝,小小声:“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了?”
“……陆知秋。”
男人微微一愣:“什么?”
“我梦见陆知秋了,”少女哽咽一声,环紧他的脖子,“呜呜呜,哥哥我好怕。”
“……”
陆知秋停下脚步,用了两秒思考要不要把怀里的人扔下去。
最后还是舍不得,怕小姑娘着凉。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哼笑一声:“这么怕他啊?”
余念哭唧唧的应了声。
陆知秋凉飕飕道:“他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他有,他是个坏人,”余念声音闷闷的,“他仗着年纪大,在梦里说我是小屁孩。”
陆知秋:“…………”
上了楼,家里佣人来开门,陆知秋把人放到沙发上:“给她换身衣服,洗个澡,临睡前喂点解酒药。”
说罢摘下领带,准备上楼洗澡。
不知怎么的,他今天明明没喝多少酒,浑身上下却热的厉害。
一股子躁意在心头挥之不去,攀升至大脑,闹得整个人心浮气躁。
没了温暖的怀抱,余念有些不适应,哼哼唧唧睁开眼:“你要去哪?”
“哥哥去洗澡,”陆知秋声音温和,“念念也去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哦,”余念歪着脑袋:“可是,既然都要洗澡,那哥哥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洗?”
周围佣人都被她惊世骇俗的话吓了跳,连陆知秋都微微挑眉。
“啊,我知道了,”余念摇摇晃晃抬起手,似懂非懂,“男女授受不亲,哥哥是在保护自己。”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这么问。
陆知秋垂眼看着她,半晌,从嗓子里溢出一声笑:“不,哥哥是在保护你。”
——这也是他今天第二次这么回答。
-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余念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百斤沉,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床畔的兔子玩偶。
余念:“……”
她现在在哪来着?
几个月不见,小兔子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看的出有定期打理。
房间内也是窗明几净,和她从前住时别无二致。
勉强撑着手臂起身,余念头疼的厉害,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在陆知秋家。
昨晚的记忆纷至杳来。
她缠着陆知秋,要跟着他回家。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邀请他一起洗澡。
就差把她喜欢他的事也一概抖出来了。
“……”
她怎么这!么!能!呢!
苦心经营好几月!!
一晚上全给毁了!!!
余念长吁一口气,恨不得给自己脑袋来两下。
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外婆。
余念深吸一口气,接通。
“喂,念念呀,”老太太的声音传来,“你睡醒了没?”
“外婆,我刚睡醒。”
“困不困,头还疼不疼?”
“昨天吃了解酒药,今天已经不疼了。”
外婆松了口气:“那就好,念念,听外婆的,下次不要再喝这么多酒了,知道没有?”
“好啦,我知道的,”余念笑着说,“外婆你放心。”
“昨晚多亏了知秋,”老人家絮絮叨叨的,“听你外公说,你昨天喝多了,一直缠着知秋不撒手,知秋他脾气好,就直接带你回家了……念念啊,一会洗漱完记得好好和人家道个谢。”
余念对昨晚的记忆很零碎,如今外婆一说,碎片被填补,画面重新完整了起来、
她耳根立马就红了,整个人羞耻的不行。
“忘了和你说,上次我们请知秋吃饭,听说你没来,他好像挺失望的,”外婆说,“念念啊,趁着寒假有空,请你知秋哥哥吃顿饭吧,他对你是真的好。”
“……”
挂了电话,余念洗漱一番,拉开房门。
与站在门外的陆知秋打了个照面。
男人手里端着杯子:“醒了?”
“……醒了。”
余念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低下头,盯着脚尖。
陆知秋没在意,把杯子递给她:“把这个喝了。”
余念尝了口,蜂蜜水,甜滋滋的,温度刚刚好。
她昨晚渴了一宿,口干舌燥,仰起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她喝的很急,蜂蜜水顺着唇角滑落,余念拿开水杯,正要去找纸巾,陆知秋忽然伸出手,替她擦去水渍。
“……”
余念身体一僵。
陆知秋收回手,神色自然:“头还疼不疼?”
“不,不疼了,”余念磕巴起来,感觉唇角在发烫,“那个,我自己擦就好。”
“嗯,”陆知秋塞给她几张纸巾,“擦完下楼吃饭。”
早餐一如既往丰盛,中式和西式都有,满满摆了一大桌。
余念没什么胃口,盛了碗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陆知秋坐在她对面:“就吃这么点,够吗?”
“够了,”余念把玩着勺子,“我回去再吃点。”
陆知秋问她:“你回家吃午饭?”
“嗯,”余念撒了个小谎,“刚才外婆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回家。”
“一会我送你。”陆知秋没留她,点点头。
两人继续吃饭。
勺子与瓷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余念有些心不在焉——
她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听陆知秋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原是准备留她吃午饭的。
她直接拒绝,会不会太不给他面子?
想着想着,余念忽然想起刚才外婆在电话里说的话——
“上次我们请知秋吃饭,听说你没来,他好像挺失望的。”
“趁着寒假有空,请你知秋哥哥吃顿饭吧,他对你是真的好。”
……
是啊。
他对她是真的好。
是照顾她这么久的……哥哥。
只有把他强行放入“哥哥”这个位置,她才能鼓起勇气继续和他交流。
余念犹豫许久,放下勺子:“知秋哥哥。”
“嗯?”陆知秋抬起眼皮,“昨晚还喊哥哥来着。”
余念:“……”
这话怎么听上去有点儿歧义?
“知秋哥哥,”她坚持这个称呼,“谢谢你昨晚照顾我,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陆知秋喝了口咖啡,“你挺安分的。”
余念刚松一口气。
又听他说:“就是想和哥哥一起洗澡。”
余念:“……”
她试图解释:“我喝醉了,言行举止都不受控制——”
“小孩,”陆知秋笑着看她,“你这是在占哥哥便宜。”
“…………”
余念以前最喜欢看陆知秋笑,眼尾微扬,唇角微勾,目光里带着几分戏谑。
看一眼便心动。
但现在,她宁可他板着脸和她说话。
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只得跟着本能走。
“那,那个,”她生硬地岔开话题,“哥哥,你最近有空吗?”
年关将至,不止是白夜堂,陆氏也有不少事等着陆知秋去处理,整天忙的停不下来。
他问:“怎么了?”
“前段时间和昨天晚上,都麻烦你照顾我了,所以我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知秋哥哥你有没有空。”
说完,她又飞快补充:“如果没有,我给你叫个外卖也是可以的——”
陆知秋说:“我有空。”
余念一愣,抬起头看他。
“怎么,”陆知秋问,“傻了?”
余念讪讪的:“我怕你忙,本来还想给你点份1288的惠灵顿牛排外卖来着……”
仿佛听到极有意思的事,男人轻笑一声。
“不忙,”他慢悠悠道,“我们念念请客,哥哥当然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秋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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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家报备一下,明天要去动个手术,有存稿,不会断更
手术回来会给大家加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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